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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当神仙有意思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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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中，钟云道长走在前面，那行走路径越看越眼熟，直到进了幽庭，来到楼屋外时，阎桑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他先前住的那间屋子么？
钟云道士指着禁闭的房门道：“他就在里头。”
这间屋子除了门，连个窗户都没有，卫勋他们不是傻子，显然对钟云道长的话保持警惕，并未马上推门而入。
钟云道长遂抬起手，在门上敲了敲。
装得好像他真在里面似的，水镜前的阎桑腹诽道。
许久没人回应，众人视线聚集在道士身上，他从容地该敲为推，门便被轻易打开，他站在门边，通过那半敞的房门，可以看到屋里不远处床榻上，隐约侧卧着一人。
看那发饰和露出的衣服，的确和阎桑相似。
糟了，阎明这厮当真狡猾！
阎桑一口气喘不上来，气血上涌，又急又怒。又因为动弹不得，憋得一张脸红红的。
那边钟云道士顶着后背的视线，慢悠悠走到床边，轻拍了下“阎桑”的肩膀，那个“阎桑”似不满睡觉被人打扰，拍下那只作乱的手，换了个姿势躺着，正好将脸露了出来。
是“阎桑”没错！清离等人当即松了口气，立刻跑到床边，护在“阎桑”身前，质问道：“你对大哥哥做了什么！”
钟云道士摊了下手，“本道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睡你个大头鬼，说谎连眼睛都不眨的，一向好教养的阎桑也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了。
元辛朝卫勋看了一眼，屋里窦青、元阳道长、崔判官和清离四人立刻默契地将钟云道长围了起来。
只见红黄蓝绿五颜六色的法芒交错，几人打得好不热闹，阎桑连眼睛都不敢眨，却只能看到一堆乱影。
那木屋狭小，不好施展身手，又顾忌到怕伤到“阎桑”，几人都克制着灵力，可还是如一锅大乱炖似的，误伤的情况不是没有。
也不知是谁打了谁一拳，谁踢了谁一脚，反正等屋内终于消停下来时，几位在六界都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是头发蓬乱，衣着歪扭，脸上还隐有有擦伤。
清离捂着嘴角瞪着卫勋道：“是不是你打的我？”
卫勋没有理他，从胳膊上取下一根银针，凉凉看向元辛。
后者拐着腿，皱眉看向清离，“你敢踢本君？”
窦青看着快掉光毛的羽扇，转头看到元阳道长手中匕首上还悠扬飘荡的一缕羽毛，逐渐眯起眼来。
“咳，那个……钟云呢？”元阳道长心虚地转移话题，大家才终于找到重点般，视线不约而同看向地板上。
那里躺着一团辨不出模样的乌黑色东西和一个稻草人。
一直没说话的崔判官却觉得眼前一黑，摸了摸脑袋，猛地扑在地上，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谁把我的帽子踩成这样！！！”
几位不约而同退了一步，只是那帽子已经被踩扁成不成样，也辨不出是谁的鞋印，估摸着大家都有贡献那么一脚。
清离冷不丁看到没戴帽子的崔判官，盯着他发际线看了好一会儿，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声。
在场的，除了阎桑，估计没有谁知道崔判官出入都戴着帽子是为了什么。他一向极其重视仪容，但不知是压力太大还是公务繁重，竟开始有秃头的趋势。
这个秘密，只有阎桑一次不小心撞见后才知道的。
想也想得到崔先生这会儿该有多羞怒了，果不其然就看他臭着一张脸，怒视清离，虽不发一语，但那严肃的模样也足以让所有人正色起来。
大家极力不把目光往崔判官头上看去，卫勋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稻草人，仔细一看，当即想到什么，立马往床边走去，就看床上哪还有什么人。
清离将被子一掀，被子下照样躺着一个稻草人。
“该死，快出去！”卫勋话刚落，整间屋子四面墙立刻剥落。
脚下一个诡异的黑色阵法一闪，他们像是被装入笼子中的鸟儿一般，被一股强大的结界之力拴在了一起。
天旋地转，视线遁入黑暗。
不过片刻，周围成百上千的蜡烛突然亮起。
六人跟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样，被紧紧绑在一起，背靠着背。不知谁动了一下，其余几人就感觉有火在烧他们，且身上的束缚越来越紧。
“不要动！这是阴火藤，无论神鬼，被它缠上都难逃脱，越……挣扎，它缠得越紧。”窦青吃力道。
元辛皱眉道：“阴火藤？那不是你们幽冥地府才有的东西么，它怎么出来的？”
“不可能！”崔判官下意识否认道，“阴火藤因能噬灭元神，百年前大帝就命人拔光了，除了……”
他脸色一变，好似想到了什么。
卫勋的表情也不太对劲，与右手边的崔判官对视了眼。
看来他们都记起来了，若说冥间哪里还有阴火藤，只有一个地方还有。
“除了什么？快说啊！”清离可没那么好耐心，看他们打哑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
“除了本王府中的幽冥寒池里，还有这世上仅存的一株阴火藤。”一阵若有若无地脚步声伴着这句话，敲在众人耳畔，他们转头过去，就看烛火摇曳中，一袭紫衣出现。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眼里映满了震惊诧异，阎明实在忍不住，低笑出声。
卫勋张了张嘴，终于憋出这三个字，“为什么？”
阎明笑的声音更大声了，眼睛都快笑出泪花了，直到卫勋紧绷着脸，再次质问了句，他才渐渐停了下来 。
只是脸上哪还有刚才的笑意。
他走到卫勋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师弟，我问你，你觉得做神仙有意思么？”
卫勋抿着唇，没有回答他。
“如果有意思，你当年为何连神仙都不想做了，执意跳那诛仙台？”阎明问道。
卫勋漠然：“这与你无关。”
“怎会无关？那本关于记载诛仙台能够破除时空禁制的书，还是师兄我放入文渊阁的呢。如果不是师兄，你能以梅长青的身份，待在你心心念念之人身边么？”
卫勋一阵恍惚，阎明勾了下唇角，走到元辛身边，“道君，你呢，觉得当神仙何如？”
“那你呢，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思？”元辛反问道。
“当然有意思，至少我做的都是我想做的，可你到目前为止，有什么是你真正想做的？你的父母兄长，一个个离你而去，便是在天界你也是形单影只，孤孤单单的，连个朋友都没有。这几百年的煎熬，你还没过够么？”
元辛眼底好不容易消散的阴郁又重新蔓延开来。
“你住口，什么没有朋友，我们不是吗！”清离忍不住喝道。
对面桌子前，被下了隐身术强压坐在椅子上的阎桑，忍不住为清离鼓掌。他早就听不下去了，要不是身上的镇鬼符目前解了一半还不能分神，他真的想去给阎明一伞盖。
阎明：“你？”
他转而走向清离，那视线威压看得他一阵心悸，感觉心绞痛又要犯了，但还是忍住怂意，道：“不，不仅我，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你才是没朋友，你全家都没朋友！”
“一缕残魂也敢跟本座叫嚣！”他抬手往清离胸口下了一个咒，清离当即如被万蚁噬心般疼痛，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这一扭动，几人又觉得有烈火焚烧，阴火藤又紧了几分。
看着他们一个个痛苦的表情，阎明带着几分蛊惑道：“你们难道就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是那些曾经失去的，只要你们想，都可以重新得到。这不比当神仙有意思得多么？”
“我可以让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生老病死痛，爱别离、怨憎会，这人生几苦，你们做人时还没尝够么？只要你们帮我，我们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些。”
原本就被阴火藤烧得灵台都不甚清明的几位，现在更是多了几分恍惚，眼前也出现了幻象，逐步分不清孰真孰假。
阎桑一急，内息不稳差点走火入魔，好在及时拉了回来。
就差一点就能解开镇鬼符了，千万要耐住气。
这里面，卫勋可能是心性最坚毅的，受到的蛊惑反而最小。
他盯着阎明，缓缓开口道：“所谓神仙，其神力皆来源于民间的信仰之力，他们可以说是信仰的化身，也或许是某种精神力量的象征，其存在是为了引导人们去向善，去反省和完善自身。”
这番话有些耳熟，正拼命在解符咒的阎桑，也忍不住停下来看向他。
“人自出生总会遇到磨难，这个过程，有些人如扶桑一样，能够坚守本心，有些人则如师兄一般，迷失自我，误入歧途。师兄，你心里根本没有信仰，你连自己都不相信，谁又能帮你？”
一时间，气氛顿时有些沉默。
身后烛火阑珊处，水晶碑上的一个个名字映入阎明眼帘中。原本有些动摇的心，顿时冷硬下来，他冷冷挑起眼尾，道：“够了，我请你们来，不是来听你们说教的。这个忙，你们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他长袖一挥，阎桑身上的隐身术就被解了，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身上的镇鬼符也被阎桑解除，胸前的符咒化成黑灰散去。
阎明微微一诧，“你倒是好本事。”
阎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络下筋骨，皮笑肉不笑对他道：“过奖过奖。”
作者有话要说： 快大结局啦，应该吧，自我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