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七》Junto

26、番外二

　　小碗知道江大哥快要走了，他听江逾白说过，他不是芜城人，来这儿就是为了办点事。小碗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应该是已经办完了的，只是江大哥不说，他也不问。
　　小碗是吴大夫捡回来的，小时候其他小孩都不愿意和他玩。都笑话他没爹没娘，笑他的名字“小碗，你咋不叫小锅小盆小筷子？你长大是不是就是大碗。老了就是老碗？不对老了就是破碗。”之后那一群小孩看见他就叫破碗，小碗当时瘦瘦小小，又病恹恹的，孩子们一推，他就倒了。他们拿着小石子划破他的衣服，拿着沾着墨水的毛笔在他的衣服上涂涂写写，“哈哈哈，这就是破碗了吧，破碗穿破衣服。”
　　他怕让师父师娘看见，就会赶他走，一直不敢说。那群孩子也发现他不敢找家里人来，欺负的更厉害了。
　　后来还是吴夫人发现了端倪，那日有个病人病情严重，吴大夫需要一整夜都在一旁看情况。吴夫人半夜起来给老爷做点吃的，突发奇想也去看看小碗，不知道这孩子睡着了没。结果走进发现房间里还有光，她悄悄推开门，看见小碗拿着衣服和针线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等看清来人是吴夫人后，小碗的眼泪掉了下来，蜡烛的摇曳的光照在小碗的脸上，让吴夫人觉得心疼。
　　她蹲在小碗面前，摸了摸小碗的头，“别哭了，告诉师娘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补衣服。”
　　小碗抽抽噎噎的打起了哭嗝，“师娘，嗝，不要不喜欢，嗝，我，不要丢下我，嗝。”
　　吴夫人抱起小碗，放到床上，“师娘怎么会生你气呢，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给小碗盖好被子，拿过他手里紧紧握着的衣服和针线。上面都是小碗笨拙打的补丁，还有很多明显洗了很多次没洗干净的墨汁。这件衣服好像是前几天才给小碗做的，小碗这孩子很爱干净，不可能弄成这样。
　　吴夫人坐在床边，拆了小碗补得乱七八糟的裂口，重新缝了起来。边缝边跟小碗讲解缝衣服的技巧，“缝的时候要在里面缝，那么外面就不会看到补的线。缝完后要记得打结，不然就会脱线。”
　　小碗看见吴夫人温柔的侧脸，想起来他已经记不清的母亲的模样。吴夫人补完衣服后，看见小碗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住了哭声，正一脸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禁觉得好笑。她拿出手帕，擦干净小碗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把衣服放在了枕边。
　　“现在可以告诉师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吴夫人见小碗还是闭口不谈，又道“小碗已经不是那个能吃五碗饭的小碗了，是能藏五个秘密的小碗了。”
　　小碗三岁多的时候被师傅捡回来的时候因为高热已经昏迷了，醒来之后还是个脆生生的小娃娃，见到人就害羞。到了吃饭的时候，已经饿了三天的小碗，吃了五碗饭。吴大夫见着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小碗笑道，以后叫你小碗吧。
　　小碗知道师傅给他起的名字没有那群人说的那么不堪，但是他怕说出来原因，师父师娘会不高兴。
　　吴夫人见小碗因为她提到名字，脸色突然变得不好起来，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是不是因为师傅给你起的名字？”
　　“不是，不是，不是”，小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师傅起的名字很好听。”吴夫人摸了摸小碗的头，“你被你师父带回来的时候，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浑身都是不正常的红，气息也忽高忽低。你当时烧的很严重，我给你擦汗的时候发现你瘦的可怜，我们特别担心你抗不下去。所以你师父看见你能吃五碗饭特别欣慰，我们希望你能一直健健康康的长大，才起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会比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差，也许听起来一点都不威武霸气，可是我们小碗只要平安顺遂就好了。”
　　小碗吸了吸鼻涕，原来我的名字不土也不随便。想着有个小孩叫张二狗，小碗觉得二狗更土，狗名明显就比碗更随便。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结果刚吸进去的鼻涕就喷了出来，往嘴里流去。
　　吴夫人连忙拿手绢给小碗擦鼻涕，“小碗还没说衣服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小碗抓了抓被子，又抓了抓床单，最后才说“是他们笑话我名字，说破碗应该穿破衣服。”说完后，小碗怯生生的看向师娘，一向温柔的师娘为什么看起来凉飕飕的。
　　吴夫人给小碗掖好被揪出来的被角，“小碗快睡吧，师娘明天去看看那群孩子。”言罢，吹灭了蜡烛，走了出去。
　　小碗不知道师娘第二天究竟做了什么，自从那天后，那群孩子们看见他就跑，再也没欺负过他了。师娘还给他做了新衣服，师傅也经常带他出去采药，小碗渐渐在忙碌的学习中忘记了那群孩子。
　　现在小碗终于交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好朋友，江大哥经常跟他讲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从来没有听说的故事。而且江大哥还特别厉害，会武功，小碗只会识药、抓药、熬药。真是想想就很忧郁，现在江大哥也要走了，小碗觉得这种感觉和黄连一个味道。
　　正在小碗愁眉苦脸想着什么时候给江逾白送行的时候，江大侠来了医馆。他要告诉小碗，未来一段时间他可能不会离开芜城了。他可以带着小碗吃张家铺子的糖炒栗子，王家铺子的蜜饯，还有城西的酒粮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