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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老九门(6) ...

  •   二月红在戏楼里走着,这边的戏楼是西北的沙客捐建,送给他的戏台,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听过他的戏,不声不响就送了个戏台,可惜不懂规矩,台口朝西。朝西的台口称为白虎台,破台之前不可开戏。偏偏又是人送的,送签的契子是三天前送到的,今夜不开场,也是不吉利的事情。

      他稍有愁容,和伙计点了几处灰脏,就来到后台,管家正在搬晚上唱戏的戏服箱子。也是一脸愁容,兵器架子贴墙安好,迫不及待的就上去点香。回头一见二月红,就迎了上去。

      “这破台是来不及了,当家的,您看是不是请八爷来帮我们出出主意?”管家擦着汗问道。

      二月红接过来香,来到神龛前,恭敬的插起来,拜了三拜,静静道:“他做的是分阴阳的活,戏台他都能管?若是白先生还在,说不得还有点法子。”

      “这位白先生到底是何人?何处寻得到啊?”管家一听有门,赶紧问道。

      二月红摇了摇头,“难,那位天南海北地飘,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不是其他先生都说没办法嘛。”

      “多给三个洋元,人人都有办法。”二月红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戏台后面有个院子,院子后面就是后门,后门外就是湘江的河滩,此时月头刚起,月光往江里落,能看到渔船有靠在滩边休息。

      他听着江水声有些出神,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等回过神来,前台已经响了锣,说明有客人进场了,长沙的戏客都熟悉,戏客彼此之间也多有往来,于是收拾心神,不再思索。

      前台的管家被这锣惊了一下,虽说爷的戏场是名场,但这锣鸣的这么早,这白虎台也未破,让他心惊肉跳。撩了帘子出去,就见来了四五桌子客人了,其他几桌子都是熟客,但在后排当中,有一行人都穿着西北皮袄,带着少数民族花纹的皮鞑子帽,腰间围着马带皮鞭,其中有一个为首的,内里穿的金丝豹的背心,身上挂着乱七八糟各种大链子。也不坐下,背着手打量着戏台上下,面色很有玩味,对手下说道:“南方的东西虽然好,但还是看着狭龇,小小气气的。把我送的戏楼建的和皮影的似的,难怪我送的时候,这二月红几次不要,好不容易要了,我来了他也不亲自出问来迎我。”

      “慎言。”还没等他的手下笑出来,戏楼里就响起了一个清晰的声音,没有什么平仄,说话的声音也不太能听得出男女,但就是能平白让人不敢妄言。

      “二爷,前面来了个奇怪的客人,是个白头发的,先前没见过,您看……”管家很是有点担心,那个年轻人看着不是很能打的样子,万一那群莽夫打起来,怕是要坏事。

      白泽皱着眉,这戏楼不仅是白虎台,更何况还没有破台,贸然开戏免不得犯了禁忌。

      而所谓破台。是旧时戏班演出习俗。清代末年上海梨园行中,凡新戏园落成或旧戏园易主,于开锣演剧前,例有“破台”之举。破台仪式多在夜间举行,避免外人观看。其始,以场面鼓乐齐鸣引领前台经理与后台各管事一行人恭迎老郎神像,自神塞登台、升座,谓之“请圣”。

      舞台上设宴神桌面,香烛高烧,并布置有帐帘、标旗、五方旗等排衙及活公鸡五只,当经理与管事们次第向神像参叩礼拜后,有演员上场于宴桌前跳加官,跳财神,再由小生表演《六国封相》中一场戏,名谓“三出头”。其后,由武行演员斩鸡头于台上,以鸡血遍洒舞台上各处。同时,另有五位演员扮王灵官,各执金鞭,上系一串百子爆竹,在台上边放边走,以期破除不祥。仪式完毕,即焚香送神,仍由场面奏乐送神回归神宪。

      那金丝豹一听,呦呵,还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围着斗篷,宽大的帽子罩住了脸,只能看见露出的几缕白发的青年。

      “就是你刚刚在和爷爷我说话?”金钱豹眯着眼睛,眼白满是血丝,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子酒气,惹得白泽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

      白泽还没有说话,就看见一个小厮端着果盘利索地跑过来,表情和善,眼中却满是彻骨的寒意:“这位爷,还请稍安勿躁,二爷在做功课,戏唱完请你们吃酒,到时候唱花鼓给你们听。”

      “还是你知趣,哪像这么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呵。”金钱豹冷哼一声,插着腰,大声叫嚷着:“各位的!这戏台朝西就是因为咱打西边来,这是让二爷朝贡着咱!啊!”

      陈皮暗暗冷笑,再抬起头时,那个奇怪的青年人已经找了个椅子坐下,帽子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头没有丝毫杂色的白色短发,陈皮瞥了几眼,暗暗记下了。

      等到二月红化了妆,着了戏服上了台,白泽静静地坐在台下,漆黑的眸子平淡地看着戏台上的缘起缘灭。

      管事的躲在后台,默默地关注着白泽,虽然没有见过,这时他却是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个青年。

      不为什么,就因为二爷上台前,笑着说过一句——“莫慌,要是连他也压不住着魑魅魍魉,怕是神仙来了也没有招子,就让他坐着好了。”

      这一边二月红上台开唱,满场戏连楼道都坐满了,张启山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座位,他就远远战在后排,远远就闻到一股酒气,见后排几个沙客,看着满堂喝彩,已经很不耐烦。一直等到终场,听客互相作揖告辞,管家一个一个送客。张启山就往台前挤去,对管家道:“通报一声二爷。”

      管家一看是张启山,心中一惊心说果然要出事,还没等他搭腔,忽然张启山身后猛抽来一鞭子,张启山稍微一个躲让,眼看没有躲过去,突然从侧面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就像抓一根羽毛一样抓住了鞭子。

      “多谢了。”张启山松了口气,由衷地对白泽道了声谢。

      白泽松了手,微微点头,也没有回话。

      “能耐呀!先来后到懂不懂?”那金丝豹举着长鞭子站起来,“居然还敢抓?给爷爷滚一边去——”。说着还要举鞭。张启山转身,冷冷的看着他,金丝豹一看来劲了,鞭子一抽。手下都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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