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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亦亲亦友 ...

  •   艾尘从他手里拿过一打检查单,一行行仔细阅读,指标她看不懂,可最后的诊断结果却是明了,看着他明显暗淡不少的脸色不禁对他心生疼惜:“没事啦,生病就好好治嘛,你干嘛一副要死掉的表情?”

      “艾尘!你这是安慰吗?”他猛然起身却是眼前一片黑,被她从后面抱住才不至于跌倒,又被扶回了椅子,眼前发黑下意识的抓握,紧攥住了她环着自己的手臂。

      她一直撑着他发软的身体没再说她不擅长的安慰,看他脸色由青转白又恢复正常才松开些许,捏了捏他的脸颊继续打趣:“这么重度的贫血一般都是小孩子才得耶,而且你还是营养不良型的,真是太神奇了,营养不良还能长这么高。”

      “艾尘,你可真不会安慰人呐,我怎么一点没有感受到安慰呢?”他无奈地笑笑,往后靠在椅背上,忍过短暂的难受,再起身时她把手伸了过去补充了一句:“慢点咯,你平时慢条斯理尽显优雅的慢动作不会让人看出你有太多不妥啦,最多就是瘦了点,要不?送你盒腮红,你出门扑点,那真是太可爱了。”

      “你......看我不打你!”他还未来得及追她她已经跑出去老远,只见她在远处做着鬼脸,又折返回来挽住他的手臂:“你追不上我啦,好歹人家也是年年破校纪录的人,多笑笑,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吗?”

      “你看我笑得出来嘛,刚考完试你就拉着我做检查,这结果还不尽如人意,你也不怕我突然过去了。”

      “哎呀,请尊重一下我一个月的工资好不啦!快点笑笑嘛,就一下!”艾尘仰头看他,挤眉弄眼半天,见他终于勾起唇角长舒了一口气,倒也不枉费她费尽心思将第一次哄人奉献了给他。

      女孩脸上洋溢着更为夸张的笑容,八颗白牙整齐划一,在阳光下闪烁,似乎得到父母的那一句支持后她完全换了一个人,也学会接纳真实的自己,与自己和解。

      明釜问她最后决定学什么,女孩板着脸一边正色:“当然是学医啦,而且要学兽医,上班接触毛绒绒心情都会很舒畅呢。”

      “你痊愈了呀,之前总是像刺猬。”明釜的话让艾尘有些许的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嘿嘿尴尬地笑。

      “那个,打住,丢人丢人,要面子!咱跟你在一起很自卑的好吧,噗呲。”她晃了晃他的手臂眉飞色舞,仿佛跳动的舌尖上站着跳芭蕾的小人。

      “过段时间我要去海南玩耶,我给你带好玩的纪念品好不好?”明釜被她的情绪感染忍不住暂时忘却自己的一身病,很温和地点头,其实内心还有那么一丝的羡慕,如果他也能出去旅游该多好。

      那是艾尘第一次和父母出远门,后来准备东西也忘记问候他考去了哪里,还是到了海南之后他将录取结果截图发给了她,是一流国家重点的建筑专业。

      她迎着海风与他打电话,衷心地祝福他考了出去,可以再上一层楼,她将话筒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问他:“你为什么要选五年制的专业啊?”

      他柔和的声音从话筒内传来,暖了女孩的心:“因为我要等你呀,三年又两年,我们一起毕业。”

      女孩喜极而泣,以大海为见证,不再对他说不和再等等,她说:“明釜,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永远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他没有说好,而是对她说:“想当面听你说,想告诉全世界你是很好的女孩,艾尘,你真的很好,但你一直没发现。”

      女孩迎着浪奔跑,踩在流沙上印下脚印,又被水流冲去,她双手放在唇边大声呼喊:“我艾尘走出来了!不再是那个在泥沼中沦陷的傻姑娘了,真好啊!”

      他们再相遇时他也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艾尘去接他下课,被他的学生问了一句老师的女朋友是不是成绩也很好,艾尘挤眉弄眼地暗示他,明釜会意解释着:“这个姐姐很聪明的。”

      心头石头落地,她挽着他的手臂轻声问他讲课累不累,被他弹了脑壳:“给你讲课才累好不好,对牛弹琴,最后想的倒是和我思路不一样。”

      “明釜!不带你这么讽刺我的,人家在关心你好不啦?”她不再在意他说自己当年心不在焉的问题,也不会气急败坏,笑着蹭他的手臂。

      “放心,不累,哪有那么脆弱?”家里事情再多,压力再大都有她的陪伴,那个小刺猬如今化身为暖宝宝和开心果,追逐他的步伐也为他艰难的路推波助澜。

      南京的空气湿润,他久居南方下火车的时候感受了来自于北方干燥大地的恶意,委屈巴巴地打了一个电话给早他开学的艾尘,女孩正在军训没能接到电话,晚上的时候回过去被他的诉苦笑得前仰后合:“北京好干哦,我水土不服怎么办?”

      “凉拌黄瓜炒鸡蛋!哈哈哈哈,乖噢,给你安排个加湿器好不好?”她对于明釜的转变惊喜不已,但是提议很快被否决了。

      “不要,那是什么东西?”不曾网购的他不知道女朋友口中的加湿器是什么东西,也不愿意用,默默挂断电话收拾自己并不多的行李。

      许久手机屏幕亮起,艾尘叮嘱着他要记得吃药,注意休息,如果不舒服要及时就医,少年的心始终被她的温暖所包围,不再有冰封千里。

      艾尘的回忆在此时结束,属于她少年时光的爱情充满爱与力量,可直到这一天她依旧在等待他,东窗事发后他被从建筑院带走,母亲的错终究还是需要他来背负,她再次远逃,而在他入狱的次年妹妹□□抢救无效不幸离世。

      明釜的世界里除了艾尘再没有一个真实的亲人,隔着那一扇钢化玻璃她没有哭,笑得牵强:“明釜,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我等你。”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他一直那么努力认真,却被迫背负着母亲以他的名义借高利贷做传销的罪名,她的逃离让明釜心寒,那时候他对于艾尘极力为他找辩护律师也始终保持着沉默。

      那些人似乎想要完全毁掉这个出身于清华,本硕连读,工作认真负责的建筑师,又将曾经老一辈建筑团队偷偷吞并钱财惹来命案的事颠倒黑白,可他依旧逆来顺受,不去反抗,只说着罪名总要有人背负,由他来就好。

      牢饭朴素,他生来肠胃就不好,又有严重的贫血,本又瘦削白皙,看着有那么几分公子哥模样,再加上温和的性格成了受欺负的一方,身上时常带伤。

      曾经所谓的朋友都避而远之,只有艾尘会忍着泪劝他再等等,她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去,已经毕业走上综管职称的她放着优秀且人生没有污点的追求者不要,为他来回奔走。

      在忙碌的诊疗生活之余去求以前学法律的朋友,去请人找审查部门的领导吃饭,喝酒陪笑,上至警察局下至狱卒长,她都认识了个遍,他掉斤憔悴了不少,而艾尘何尝不是因为浓妆遮掩了疲惫。

      他说得真的没错,母亲的事被抖出来之后曾经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他的人生就毁于一旦,可他不忍女孩失望,挂着淤青与她隔着玻璃贴合五指:“艾尘,谢谢,苟富贵,勿相忘的是你啊。”

      眼眶发酸发涩,可她一句苦也没说,将自己特意涂得鲜红的烈焰红唇扬起,对着他笑:“我说过,会和你一直在一起,所以,无论多么苦都不要放弃好吗?”

      他艰难地点头,不忍告诉她在这里他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拳打脚踢,食用冷硬饭菜痛到意识模糊,身上忽冷忽热,心脏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牵拽着。

      每一次晕过去再度醒来时都四肢冰冷,连滚带爬地回到他的床位,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薄唇开裂冒血,可他甚至没有过□□,她还在等自己,即便是爬也要爬出牢房,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他努力做着改过自新、痛改前非的事,可实际上他什么错也没有,只是为了出去,鉴于他表现良好,同时解决了西北大桥的修缮工程的完善,无期徒刑改为有期徒刑,又因为在后面的几个重要工程中做出重要贡献减刑到三年。

      这三年艾尘的体重从96斤为他奔走掉到了86斤,头顶也生出了几缕白发,若问她遇如此变故是否影响到工作,她可以拍着胸脯说她没有,24小时值班制的动物医院里排夜班的表格上依旧有她,抢救时准确报出药品名称,捏气囊、做心肺复苏的也有她。

      三年来艾尘不敢停下来,不停地让自己处于工作状态,没有掉一滴眼泪,也没有错过一场姐妹们的聚会,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假面似的浓妆,似乎有了精致的妆容她就可以永远做超人。

      她做到了,超过了明釜,终于战胜自己的心魔成了可以控制好负面情绪,可以将私事与公事分开的女强人,她可以踩着高跷健步如飞、可以抛弃女子的身份统筹规划,可以奔走在一线还不忘指导学生的好老师。

      可他呢,好似昙花一现,生命也几乎随着牢狱生活逐渐凋零,每一次见面她就发觉明釜眼里的光彩又少了一分,唇瓣也贴合在了一起,他似乎不会笑了,只是木纳地重复着那些可以让他出去的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过一天他的身上就会增添一处新伤,这折磨人的地方生生地将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脸上毫无血色可言,他塞下冷饭残羹会吐出来,忍着呕意将那维持生命的东西再塞进嘴里。

      而在遥远的少年时代,就连明釜吃了饭有轻微的腹胀艾尘都会为他灌上热水袋,用掌心替他揉开堵塞的食团,为他轻轻顺背缓解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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