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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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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处僻静的竹屋,是她特意请人为他而造,供他读书写字的地方,也是年少的他和她互诉衷肠的地方。
踏上两边落着竹叶的台阶,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近竹屋虚掩着的门。
她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案几前看书的他。她促狭一笑,悄咪咪地绕过书架,想偷偷从背后靠近他。
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背后,她刚想伸手捂住他眼睛,让他猜猜她是谁,就被他捉住手腕一把拉了过去。
她“啊”地叫了一声,毫无防备地跌进他怀里。
“你又调皮了,小姐。”
带着一丝宠溺语气的低沉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本想捉弄他却让他逮得正着,她仰视着那张温文如玉的俊颜,沮丧又挫败地咬了咬唇:“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一靠近,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气。”长指执起她香软的长发,他嗓音微哑地解释。
“香气?”她微微错愕地眨了眨眼,“我身上有香气?”
“有,靠得越近越明显。”他贴近她的颈窝,细嗅着从她身上飘散的香味,“就像夹竹桃的香味甜甜的。”
“我闻不到。”她只能闻到他身上淡雅又清冽的竹香,大概是因为他在这竹屋里待久了,不知不觉中就沾染了这儿的香气。
“没事,我能闻到就行了。”他贴着她小巧玉润的耳垂,意味深长地哑声道,“毕竟能离你这么近的只有我。”
读懂他意思的她娇嗔地捶了捶他胸膛:“你又欺负我。”
“你不喜欢?”他按住她的小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羞红的小脸。
“不喜欢。”她撇过头,故意说着违心话。
“可我很喜欢。”手臂箍紧她的腰,他望着她既美艳又娇柔的侧颜,宛如叹息地说,“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骗人。”她转向他,闷闷地说,“你如果了解我,就不会喜欢我。”
“怎么会?”他深情地凝视着她,“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真的?”眼底掠过几许复杂的潋光,可惜他没有觉察出她的异样。
“真的。”带着薄茧的长指交握住她的纤指,炙烫的气息缓缓覆上双唇,在沉溺其中前,她听见他逸出唇边的低语——…
“我杜绝这辈子只要你神乐真寻。”
他只要她么?
夕阳的余晖落满种着花花草草的庭院,她坐在藤椅上,仰头望着上方垂落藤蔓的花架,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夫人,你怎么忽然笑了?”身旁正在剥橘子的侍女不解地望向她。
“我就是想到过去一些有趣的事儿。”她漫不经心地回道。
“是吗?奴婢还以为夫人太闷了……”侍女将剥好的橘子递到她手边。
“闷?”她接过橘子,笑了笑,“怎么会呢,翠儿你想多了。”
被她称作“翠儿”的侍女小声道:“因为夫人只能在这湖心小筑里走动。”
她微微摇头:“我不觉得闷,这儿有花有鸟还有鱼,无聊的时候我还能自己去书房看看书,挺好的。”
“夫人原来住的地方没有这些吗?”翠儿好奇地问。
她托着腮,轻叹了一口气:“有是有,但我无论到哪儿都有一大群人跟着,甩都甩不掉。”
“一大群人?”翠儿诧异地重复她的话,“夫人的娘家这么厉害吗?”
“我的娘家……”虽然她说的不是她娘家,而是她在后宫里的日子,但她并不想和翠儿解释太多,所以她顺着翠儿的猜测道,“在南国也算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吧。”
“原来如此。”翠儿点了点头,“难怪爷会怕夫人在这儿待不习惯。”
翠儿的感慨让她顿住送橘子到嘴边的手。
“他才不会怕呢。”她不认为杜绝会担心她在这儿住不惯。
自打那一天她和他不欢而散后,他就没再来过这儿,仿佛已经将她彻底抛之脑后。
不过对她来说这样也不错,因为越在他眼皮子底下,她越难行动。而且她也不想面对他那张冷冰冰的脸。
那仿佛时刻在提醒她,她都对他做了什么。
“夫人这你就冤枉爷了。”翠儿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爷刚刚还叫人送了好多布来,说是给夫人做新衣裳呢。夫人要不要去瞧一瞧?”
“看来我要在这儿长住了呢。”她喃喃轻语了一句。
“夫人你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没什么。”她从藤椅上起身,朝着翠儿嫣然一笑,“那咱们就去瞧一瞧吧。”
“嗯!”
***
在翠儿的领路下,她莲步款款地穿过回廊走向位于西北角的偏厅。
一路上,她没见到什么人。这和她这几天观察得出的结论一致,这湖心小筑里除了她和翠儿外,就只有两名轮班的护卫以及每天负责送东西过来的老仆。
然而她却在偏厅门外,听到了悠扬的萧声。
是谁在吹…萧?她有些奇怪地顺着萧声飘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衣、体态妖娆的男子站在离偏厅不远的八角亭里,吹着一支深褐色的短萧。
这个男人是谁?
她带着困惑转向翠儿,翠儿似乎也不认得男子地摇了摇头。
“奴婢这就去找护卫……”翠儿话音未落,一粒小石子忽然击中她右肩,然后她就犹如一滩烂泥般倒了下去。
“翠儿!”
她立刻伸手接住翠儿,发现她双眸紧闭,似乎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这怎么回事?
“她被我点了睡穴。”
魔魅的嗓音在她身侧幽幽响起。
她放下翠儿,扭头望去,就见那名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畔。
教人无法忽略的妖魅容颜露着略带诡谲的笑意,而眉心的一点红痣又让他透着一股神秘。
“你是什么人?”她警惕地盯着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而对方也在用一种打量猎物的眼光从头到脚巡视着她。
“我是杜绝的朋友,我姓苏名梦舟。”苏梦舟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苏公子既然是杜绝的朋友,为何要点我侍女的穴道?”她并未完全相信他的说辞。
“因为我不想她喊来护卫。”他毫不掩饰地向她坦白,“我是瞒着杜绝来这儿的。”
“你瞒着他?”
“对,他不让我接近你。”他摊摊手,“那我只好偷摸着来见你了。”
“苏公子这般费尽周折来见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我呀就是想来问问太后你……”他低头靠近她耳边,“想不想从这儿离开?”
闻言,她微微变了脸色。
这个男人居然知道她的身份。
“你究竟是什么人?”
“草民说了草民是杜绝的朋友。”他很自然地换了自称。
“那我换过问法。”她盯着这个来者不善的男人,“苏公子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苏梦舟先是轻轻一笑,接着眸光一敛,抽出藏在萧中的利刃抵住她咽喉:“草民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希望太后能帮草民实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太后真淡定呀。”苏梦舟睨着这个被他威逼却依旧镇定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的光。
她冷静地看着他道:“你既然对我有所求,应该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太后说得不错,草民暂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他赞同地点点头,但就像他说的,只是暂时。
“所以你的心愿是什么?”
“睡觉。”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草民的心愿就是能睡了皇帝的女人。”冰冷的尖刃轻轻挑起她下巴,他端详着她绝美的娇颜,慢道,“尤其是太后你这样的大美人。”
“我不是皇帝的女人。”
“你是老皇帝的女人也一样。”提起死去的老皇帝,他声音的温度明显冷了几分。
“苏公子想要的只有这个?”
“对呀。”苏梦舟勾起唇角,“草民做梦都想试试皇帝的女人呢。”
“可我看不出你对我有渴望。”她经过人事,他看她的眼神里没有男人对女人的渴望,不仅没有,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恨意。
只是这恨意和杜绝对她的不同,苏梦舟的恨意不是针对她这个人,而是针对她“太后”这个身份。
她看向他眉间的那点红痣,忽然想到了什么。
先皇为了追求长生不老药的配方,曾带兵灭了居住在南明山深处,拥有不老药秘方的玄女一族。而她也从先皇口中得知玄女一族自古阴盛阳衰,族中几乎都是女子,只有少数男子,且个个样貌阴柔,眉间皆有红痣。
“你是玄女一族的人?”她试探地问道。
假如苏梦舟是玄女一族,那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他眯了眯眸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你并不是想和皇上的女人睡,你只是想羞辱皇族,对吧?”她继续试探,并观察着他的反应。
“草民不知太后是否听过一句话。”他慵懒的语气中隐隐浮现出一丝杀意,“聪明的人活不了太久。”
“我没听过这句话。”她镇定地迎视着他,“我只知道我不会和一个我完全不清楚底细的人睡。”
闻言,苏梦舟笑了笑:“草民还以为太后要说自己不会和不爱的男人,啊,也对,你可是为了荣华富贵就背叛自己爱人的女人。”
听到他的嘲讽,她微微蹙眉,却没有辩解。
“怎么样?”他咬着她耳朵道,“只要太后你点头同意,草民就带你离开这儿。”
“恕我拒绝。”
“太后是怕草民不能满足你?”他挑了挑眉。
“和这个没有关系。”
“哦,那是因为草民不是杜绝?”他瞥了一眼她身后,好似故意地问道。
她刚要开口,背后就传来一个冷漠中夹杂着怒意的嗓音。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