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燃两身》沽名暮四

15、往事（三）

　　墨孑来这里已有十几天了，娘亲同他也就暂时在那个白衣的男子那里住下来了。
　　虽然他本身不愿意同那个人住，但他总觉得，娘亲做什么事情自有她的道理。

　　而且他观察过那男人一阵子，这人好像比较喜静，就住在清霄山的后山独来独往，也不善言辞，不曾对娘亲有什么过分举动，而且对娘亲是倒是细致的。

　　从生活之中的吃穿用度，到一些母亲独有的小习惯，看的出来都有所考量，就连这桌上的茶具，和平日里娘所喜的手感颜色都别无二致，这也微微让他惊讶。

　　之后，他发现了这后山的血色桃花林，树木高大应该有些年头，也不知道是谁种下的，这里桃花和寻常的不太一样，他第一眼望去的时候，只觉这桃林似是一片血海，眼里都染上了一片这血红，心里有一颗种子在慢慢发芽，就好像看到了仇人鲜血淋漓的样子，快意充满胸怀，再近看花瓣，层层叠叠，火红如血，枝干是黑棕色，就好像桃花流血后怎么结成的疤痕……

　　此地灵气充沛，于是墨孑开始定时的，来这里修炼灵力，练习心法剑法。

　　这天，他如往常一般，来到桃林一处，开始练习剑法。从小到大的心法剑法，这些东西都是母亲一手教给他的，而他也从来没有放松要求自己，他知道只有母亲报了仇才会重新快乐起来，而他必须很强大才能帮到娘亲，所以他自小就十分扎实刻苦，再加上超于常人的天赋，自然远超同辈。

　　墨孑练习的时候，向来寻求化一之境，容不得半点儿分心，剑气阴冷而有煞气，须臾，剑势渐收，第一遍算是练完了，可就在收剑的刹那间，忽然感觉到这桃林里竟有其他人，方才过于专于剑势竟然没有注意到。于是乎，迅捷转头，朝向那人的方向。

　　春日的柔风袭来携着桃花的暗香，透过层层叠叠的桃树枝杈缝隙，他看到了一双清透而又微带惊讶的眼眸，仔细看下去，才发觉，那人一身的红衣，而这红和周围的桃花的颜色别无二致，就如此掩映在桃林之间，也难怪他一开始没有发现。而这双眼，这个人，他瞬间就认出来了，又回到了那沉沉的夜色里，一张喝酒时傻笑的脸，同样的不含有一丝杂质的清透双眸，弯弯的眉眼和满脸的傻气。

　　说来也是巧，穆然都许久没来后山的这片桃林了，一时兴起，毕竟是春天了，就过来走走逛逛，偷个闲暇，正看到桃林里的桃花开得火红，就又如从前那般攀上了桃树上，仰躺着望望天儿，白云飘啊飘的，鼻间尽是桃花的甜香，还有风的声音，难得有如此令人舒爽的春日风光。随手拽了一根桃树的细嫩枝条，用嘴叼着乱晃，口中除了感觉有草木的涩涩，还隐隐带着甜味呢，别提多舒坦了。忽而间经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随即又有长剑划破空气，和树木枝叶的飒飒声，周遭空气都降了好几分，此剑法阴冷煞气极重，且凌厉果决，估摸着对方是个苦大仇深的糟老头子，他也是懒得抬眼看，但兴致的确是少了些却也没什么不高兴之类的，毕竟桃园也不是他家的，于是继续望着天，晃着那只垂下的腿，用手胡乱比划着天空中云朵的形状，感受着身底下树木枝干带来的触感，风掠过面庞的顺滑，还有周遭剑气的阴冷之气......忽而，凌厉的剑气突兀消失了，他这才抬眼想去看看，却看到一个拿着锋利长剑的玄衣少年一脸的老气横秋的，板着稚嫩俊秀的小脸蹙着眉头，正在瞧着他，微微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