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陆斑

27、苦难与救赎

　　第二天，珠花黑着眼圈在前台整理东西，看着陆续来上班的人。等到刘静走进来，珠花直接喊了一声，“刘静！你过来一下。”
　　刘静愣了愣，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干脆直接走过来，“有事儿吗？”
　　珠花使劲的鼓起勇气，装作面无惧色，“我问你！你之前跟我交接工作的时候，所有工作都交接清楚了吗？”
　　“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再次确认清楚，免得再闹出像昨天那样的事情。”
　　“我都和你交接清楚了，至于你记没记清楚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可是电脑里的这些文件你交接过吗？”
　　“当然。”
　　珠花厉声斥责，“你糊弄谁呢！调岗之前交接工作是你理所应当要做好的，你三言两语的就把一大摊子事儿交接清楚了？你说这话负责任吗？”
　　刘静被珠花的态度震惊到了，接而脸色变的难看，“你说这话才叫不负责任吧？我明明所有工作都和你交接了！而且，我也说过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问我，这还有什么问题？你还在这大呼小叫你，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说谁有病！我问你说谁有病！”
　　“说你！就说你有病！还病的不轻！”
　　两个人都吵的面红耳赤，许多人都看着她们，陈经理走过来冲大家喊，“看什么看！不用工作啊！都散了！”看着珠花和刘静还在互相瞪着对方，“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
　　珠花和刘静站在陈经理办公桌前。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前台那么多人看着，就公然打架？一点儿不注意影响？你们是三岁小孩儿啊？”
　　刘静辩解，“是她先拦住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
　　既然已经开了头，珠花是不打算中途退缩的，“经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一个人可是吵不起来的，我承认吵架不对，但这是刘静逼我的！”
　　陈经理瞪着眼睛，一脸严肃的让人害怕，“因为什么事儿？”
　　“就是昨天您跟我要水电统计表，关于电脑里要做的那些文档，当时交接的时候，刘静根本就没和我说过，所以您问我的时候我一头雾水。”
　　“我怎么没交接啊！所有的工作内容我都交接了！是你自己没记住！”
　　陈经理双手交叉胸前，“姚珠花，你就是因为昨天的事儿不服气，所以找刘静的麻烦？”
　　“您都没仔细了解这其中的情况，就断定是我不服气找她的麻烦吗？”
　　“如果不是的话，你昨天怎么没说她没交接给你，等到今天来闹？”
　　“我本来是想忍过去的，出来打工嘛，谁没受过气呢！但是我发现，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根本换不来别人的理解，反而人家觉得你好欺负，换来的是别人的得寸进尺，所以我不忍了，哪怕是今天我被开除了，我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是吗？那你接着说！”
　　“刘静那天和我交接工作，前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想请问一下经理，按照您的理解您觉得前台的工作都能交接的清楚吗？”
　　“不到半个小时？”经理看了看刘静，“怎么就不到半个小时了？”
　　“前台是有监控的，您可以调来当天的录像，看一看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从头到尾用了多久，从头到尾刘静有没有打开电脑跟我交接电脑上的文件，这些一查就可以查得到。”
　　刘静的表情有一丝慌张，陈经理看着刘静，“刘静，你有什么想说的？”
　　“经理，我那天交接了多长时间我也记不清了，但是该交接的我都交接了，而且我也和她说了，有什么问题或者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并没有哪里做的不够。”
　　“电脑里那么多文件，你和她交接了吗？”
　　“我说了，电脑里有许多要做的东西，就算是我没说，她看到电脑的东西她也应该知道是要做的，如果不确定的话她就应该来问我，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她一次都没来问过我。”
　　经理盯着刘静看，“你是非要我亲自去查监控录像吗？”
　　刘静自知混不过去了，“对不起！经理。”
　　“刘静！你来公司几年了，我对你的工作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为什么在交接这样的事情上犯这种错误？难道你对姚珠花有什么个人情绪吗？”
　　“没有。”刘静低下头，平时看珠花闷骚的样子，没想到居然狠起来咬了她一口，此刻她心里只有满满的不服气，“是我的错。”
　　“把没交接的内容再交接一下！回去写份检查交给我，回去上班吧！”
　　刘静走出总经理公室；珠花在一旁抬头挺胸。陈经理看着珠花，“姚珠花，你觉得你有没有错？”
　　“有。”
　　“错在哪儿？”
　　“我不该不注意影响，在前台和同事吵架。”
　　“还有吗？”
　　“还有，就是工作上还有很多不足。”
　　“我昨天说你，你觉得委屈了？”
　　“领导的责骂，不敢委屈，但是连刘静也要欺负到我头上，我总不能全盘接受吧，那我不是成人人都可以出气的出气筒了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有话可以好好说，自己解决不了就找领导解决，没必要大庭广众大吵大闹，对不对？”
　　“对。”
　　“行了！回去工作吧！下不为例。”
　　“谢谢经理原谅。”珠花走出办公室，觉得气才出了一半，她绕到办公区瞥了一眼发现刘静的领导不在位子上，继续壮着胆朝刘静走过去。
　　所有人都看着珠花。
　　刘静见珠花走过来，一脸的不悦和忌惮。
　　“刘静！你还没跟我道歉呢！”
　　“道什么歉？”
　　“你是还想再打一架？”
　　“你别太过分了，你已经影响这么多人工作了。”
　　珠花目光凶狠，“不道歉，咱们没完，我忍你一次可以，绝没有第二次！”珠花拿起刘静手边的水杯就要往刘静的脸上泼。
　　“对不起！”刘静看出了珠花鱼死网破的气势，她是老员工，和珠花硬碰硬的话还是她更吃亏……
　　珠花等着她继续说。
　　“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当时没跟你交接清楚。”
　　珠花缓缓的将水杯放回去，“好！这次就这样算了，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害我了。”珠花大步的离开办公区。
　　大家都惊讶的面面相觑，“这姚珠花，看着挺文静的，怎么这么大脾气呢！”刘静满腔被羞辱的愤怒无处发泄。
　　走到楼梯的拐角处，珠花捂着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忽然好像没有了力气，腿软的下不了楼梯。珠花倚着楼道的墙壁休息，一个员工下楼，珠花立刻直起身子若无其事的假装看手机，员工笑着和珠花打招呼，珠花也回应给他一个微笑。
　　市场部总监带着客人走进来，珠花站起来以示礼貌。
　　总监走到前台，“珠花！到会议室给客人准备咖啡。”
　　珠花看着总监的眼睛，“对不起总监，我这有很急的工作，暂时帮不上你的忙。”
　　总监愣了一下，“噢！那行！我叫别人来。”
　　员工从楼上下来，到前台十分客气把一份表格交给珠花，“这个是我们部门上个月发放的福利名单，都已经签好字了，给你放在桌子上了！”
　　“好的！”
　　“你受累了！”员工礼貌的对珠花微笑着。
　　珠花也笑了，她明显感受到了大家对她态度的变化，她的一次强硬换回了些许尊重和顾忌，原来这种感觉这么好。为什么她从前都不知道反抗？
　　这是她上班以来觉得最痛快的一天，下了班之后珠花特意叫刘亮到外面的饭店吃饭。
　　珠花点了满桌子的海鲜和下酒菜，珠花喝了一小杯，“人间四月天，风都这么暖和了。”
　　“我听说你今天的战绩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厂子里有什么事儿我不是第一时间知道，白混这么多年了？”
　　“我好像第一次呼吸的这么畅快，这种感觉真好，不喝一杯不足以纪念。”
　　“你就是平时太压抑自己。”
　　“不压抑怎么办？从小到大，谁欺负我我都得受着，在外面不敢跟人打架，在家不敢顶嘴，因为没人会给我撑腰，因为我知道反抗的后果会更加悲惨。”眼泪涌上来，珠花抹了抹眼眶。
　　“所以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去年我中专毕业的时候，我的一个同学得了子宫肌瘤，她那个时候郁郁寡欢，所有人都觉得她可怜，只有我羡慕她。”
　　“羡慕她？不会吧？”
　　珠花小酌几杯后，酒精开始上头，“我不是羡慕她生了病，是羡慕她生了病有人管，她当时以为我是安慰她，可我是真心的，如果换做是我得了那种病，要花几万块钱去治病才能活下来的话，我就只能死了。当时我看着她父母照顾她，我就想，如果我的父母也活着，她们能那样照顾我的话，我生一场大病也值了，哪怕是绝症，能在他们的爱护中死去，我也愿意，但可惜的是，这世上太多的东西，拿命都换不来。”
　　“现在你长大了，不再是需要照顾的孩子，可以靠自己生活，就不存在没人照顾的悲哀了，以后就可以好好的活着了，不是吗？”
　　“从小，我叔婶他们就到处宣告，说我父母早亡，让我明白自己低人一等，有什么不顺心就对我一顿痛骂，我脑子里面全都是他们倒给我的垃圾，我以为只要我长大工作就解脱了，可我后来才发现我早已经是个废人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伤害到你，不在乎你会不会心理扭曲！”
　　“所以你连过年都不给他们打个电话吗？”
　　“我又没有钱，打电话他们也不会高兴的。”
　　“你能把这些都说出来，就证明你愿意开始面对，而不只是逃避了。”
　　“可是我心里的阴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治愈的。”
　　“不！你可以治愈自己，就像你今天这样，你已经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和自卑，你在一点一点的从阴影里走出来，你没感觉到吗？”
　　珠花笑了，“我感觉到了。刘亮，你会一辈子都在我身边吗？”
　　“我当然愿意。”
　　“你不会嫌弃我只会发疯了？”
　　“我知道你在努力改变自己，我也会帮你改变自己，我怎么会嫌弃你！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愿意去和你登记结婚，就是怕你觉得委屈。”
　　珠花看着刘亮的眼睛，“可是，我这样的身世，你也不嫌弃吗？”
　　“不会。”
　　珠花也想把心掏出来给刘亮看，“刘亮，有件事，我早该告诉你的。”
　　刘亮来了电话，“妈……什么？哥要离婚？……因为什么大吵大闹的？……离婚？说的轻巧！他们想当千古罪人吗？你就跟我哥说婚肯定是不能离！……行！我晚上回去给我哥打电话！”刘亮挂了电话，一脸的不悦。
　　珠花看着刘亮的脸色，“离婚怎么就是千古罪人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离婚都是可耻的！不可原谅的！这个社会的动荡就是因为太多的离婚导致了家庭的破碎，造成家庭的悲剧，所以才会有那些单亲家庭的孩子走上歧途，导致社会的不安。”
　　“可是，离婚里面也有被害的一方，或者被逼离婚的人。”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可能是一个人的错误才导致离婚收场。”
　　“你的父母不是很幸福吗？为什么你会痛恨离婚的人呢？”
　　“我看过太多身边人的不幸，难道非要亲身感受才知道那是罪恶吗？”
　　珠花长叹一声，“也许你说的对，我也有错。”
　　“你说什么？”
　　“噢！没有。”珠花把想坦白的心思收了回去。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什么事儿啊？”
　　珠花尴尬的笑着，“你看我，这记性，刚才还想着要说什么，现在突然想不起来了。”
　　“不会吧！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了？”
　　“去你的！”
　　“这周末咱们去一趟市郊，我打听到那有个老中医很神，我们去看看！”
　　“我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就算没有用，我们也不损失什么！但只要尝试我们就有希望！”
　　城市里有整夜的灯光，夏晴和林筱筠从酒吧下班以后和几个朋友喝酒聊天，结束以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夏晴喜欢这样的生活，靠年轻撑腰，每天都痛痛快快，酣畅淋漓。
　　林筱筠要开车回家，夏晴阻止，“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没事儿！都这个时间了，没有交警查酒驾！”
　　“那也不行，不能酒驾就是不能酒驾！”
　　“现在路上都没几辆车，你怕什么呀？”
　　“不守规矩肯定是要吃亏的！”
　　“别小题大做了！”林筱筠坐上车，拉下车窗问夏晴，“你上不上车？你想自己打车回家？”
　　夏晴看了看四周，很不情愿的上了车，“你当心点儿啊！”
　　“就这一次！放心！我没喝多！”
　　路灯下街道空旷，这大概是北京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刻。林筱筠加速行驶穿过隧道，越开越兴奋，夏晴一边骂他疯了，一边紧张害怕的要命。就在林筱筠开始减速的时候，两只流浪猫从前面跑过去，林筱筠瞬间扭转方向盘，撞向了路边的大树，这一刻，夏晴以为走到了末路，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夏晴躺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额头和手臂上的伤疼的钻心。护士走过来对夏晴说：“你醒了？你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儿，和你一起的那个人伤势比较重，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夏晴的脑袋里咣当了一下，“他是我男朋友！他现在在哪？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能联系到他的家属吗？他现在有颅内出血，必须马上动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我来签！救人不能等！”
　　“那好吧！你跟我来！”
　　夏晴忘了身上的疼，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一定要救活林筱筠。夏晴跟着护士找到林筱筠的主治医生，无条件的签下一系列的协议，把几张卡上全部的钱都划给了医院。
　　夏晴战战兢兢的等在手术室外，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恐惧，好像一个人在万丈悬崖上紧紧拉住林筱筠的手，同生死共命运。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这世上真的有神灵存在，能保佑林筱筠度过一劫，她愿意用任何东西去交换他能活下来，哪怕是自己的生命……恍惚间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也在车祸中差点没命，那时候她只有十岁，当时的母亲也像她现在这样恐惧吧？后来父亲好起来了，现在仍然很健康，林筱筠也一定会的！面对意外和病痛，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考验吧？
　　终于，主刀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手术很顺利，幸亏他的出血程度不是太严重，出血已经止住了，淤血也清的很干净，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转到ICU观察三天，如果这三天他能醒过来平稳度过，后面也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夏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不断的给医生鞠躬道谢。护士拿着缴费通知单交给夏晴，“你交的钱只够手术的费用，病人马上要转到重症监护室，三天的费用至少在一两万，后续还需要多少到时候还要看情况……”
　　夏晴拿着缴费单愣在那里，原来人生的考验不仅于此，为钱所困也是最难的人生课题之一吧？她手上已经没有钱了，林筱筠又昏迷着，恐惧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无助……
　　******
　　高奕川在办公室审核文件。
　　邢大伟敲门走进办公室，“高总您找我？您现在下班吗？车我已经停到楼下了！”
　　高奕川放下手里的文件，“你给我去跑趟腿！”
　　“好！”邢大伟越发的怀疑，这段时间以来高奕川下班后总是不坐他开的车……
　　高奕川走进后面的更衣室拿出一个纸箱子，“这是我从国外给我儿子订的玩具，今早刚到，你现在给他送过去，他昨晚发烧住院了，在博爱医院住院部1101病房。”
　　“行！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了！我告诉你怎么走！”
　　“我知道在哪。”邢大伟想，原来昨晚高总那么急匆匆的去医院是因为儿子病了。
　　“你知道？你去过？”
　　“噢……不是！我……好像是在哪见过，突然又好像想不起来了。”
　　“博爱医院在丽园路，你导航一下就可以了。”高奕川看着邢大伟离开，后脚就下了班，直奔李棠的舞蹈教室去了。
　　李棠今天跳的有些不在状态，浑身的酸痛感越发的厉害，跳完一段之后打算歇一会儿，正好看到高奕川来，却一个转身间晕倒在地板上。
　　高奕川把李棠抱上车开往医院，然后又一路抱着李棠往急诊室跑。李棠在迷迷糊糊之间看到有人抱着自己，却看不清是谁，浑浑噩噩间又睡死过去。
　　检查治疗过后，李棠被送进病房躺在床上昏睡着，手臂打着点滴，高奕川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脸色雪白发光，嘴唇没有血色，像是吃下毒苹果的白雪公主在等待她的王子来亲吻她。高奕川脱下外套放到沙发上，转身出去抽烟。
　　李棠忽然睁开眼，模糊的看到高奕川的背影走出去，李棠用微弱的声音喊了一声大伟，然后又睡了过去。李棠进入梦境，梦里是一片荒芜，李棠和邢大伟在一起走着，说说笑笑，邢大伟忽然朝另一个方向走，越走越远……李棠看着邢大伟远去的身影，焦虑万分；高奕川在身后叫李棠的名字，李棠回头看到高奕川，高兴的朝他跑过去，眼看就要跑到高奕川面前，高奕川却消失不见了……
　　李棠着急的醒过来，看到高奕川正在用湿纸巾给她擦着干涸的嘴唇。
　　两个人四目相对，高奕川含情脉脉，“我还没亲你，你就自己醒了？”
　　“这是哪儿？”
　　“这是医院，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隐约感觉有人抱着我……”
　　“现在有哪儿不舒服吗？”
　　“我觉得，身体很重，好像一直在往下沉。”
　　“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我得了什么病？”
　　“感冒，加上营养不良，没有别的病！进奕的病房也在这个楼层，今晚我可以同时守着你们两个人了！你说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责备你？你在学校都不好好吃饭吗？”
　　“我怎么会不吃饭呢，你给我买了那么多好吃的，都是感冒闹的。进奕在哪个病房？”
　　“他在1101，你这间是1109。”
　　“要不是你营养不良，感冒也不至于昏过去了！公司那边先请一段时间的假，等身体好了再回去工作，你现在开始就一边养身体一边上课就行了，舞蹈班也先别去了。”
　　“舞蹈班还是要上，下旬学校有个舞蹈比赛，我已经报名了。”
　　“舞蹈比赛？你这身体？”
　　“感冒而已，我没那么娇气，要是没看见你我说不定还不会晕倒呢！可能就是想让你抱我，撒个娇而已……我明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你会来看比赛吗？”
　　“当然。”
　　“你那么忙，能抽出时间吗？”
　　“再忙也要去。”
　　“我刚才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
　　“梦见你在叫我，我跑过去想抱你，可是你又不见了。”
　　高奕川笑了，“想抱我了？”
　　“嗯。”
　　高奕川去吻李棠，李棠把头转到一边，“我感冒了，会传染你。”高奕川托着李棠的下巴，把她的头转回来，亲吻着她的嘴唇……
　　李棠害羞的用被子捂住半张脸，“我饿了！想吃点东西！”高奕川起身拿着外套就出去采购。输了两瓶液之后，李棠就觉得身子轻了很多，穿着病号服在走廊里散步，看着病房的门牌号找到了1101，她想看一眼进奕，出于好奇，也出于关心，如果将来嫁给高奕川，她就要做进奕的继母……想到这里，她又焦虑又紧张。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到高奕敏正在照顾进奕吃晚饭，因为背影挡住了，李棠没能看到进奕的脸，应该和照片上长的一样……李棠一回头忽然看到邢大伟从拐角处低着头走过来，她立刻背过身去怕被邢大伟看见，然后急匆匆的往走廊的尽头走；邢大伟看到李棠的背影，一眼就觉得像是李棠，他叫了她一声，李棠一紧张，直接跑了起来，邢大伟想追上去，可李棠一个拐弯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邢大伟到处开始寻找，他大概可以确定是李棠，否则不会越喊她她就越跑的厉害；李棠为什么会在这里住院？为什么见了他要跑？为什么要躲着他？
　　李棠跑到12楼上了电梯，上到最顶层的天台，躲在角落的椅子上坐着，祈祷着邢大伟千万不要找到这来……李棠口袋里的手机一响，吓的她心脏怦怦直跳，看到是邢大伟打来的，就干脆把手机静音。她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为什么不可以堂堂正正的面对邢大伟？她并没有对不起他？如果没有邢大伟，她和高奕川会相遇吗？如果她不是通过邢大伟认识的高奕川，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如果她和邢大伟没有过那一段过往，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现实就是她没有脸面在邢大伟面前堂堂正正！她不想伤害邢大伟，更不想在他眼中变成一个不知廉耻、拜金没有底线的人……
　　邢大伟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李棠，本想回病房去取落在桌上的车钥匙，哪知道会看到貌似李棠的人？也不知道是自己看花眼了，是他想李棠想出错觉了？还是他最害怕的怀疑真的是现实？他回到病房外，碰到高奕川手提许多袋子，“高总？您来医院怎么没坐我的车？还以为您去别的地方了！”
　　“你怎么还在这？噢！我买了些东西给进奕。”高奕川本来是买了很多人的份，先打算送到李棠的病房，既然碰到邢大伟，就索性先去进奕这里，“我买了很多，要不然就在这凑合一起吃点吧！”
　　“不用了！我钥匙落在这所以回来取一趟！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那也好！”
　　邢大伟拿了钥匙，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高奕川的背影，他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黑暗，越来越恐怖……他现在只抱着侥幸，希望刚才看到的那个背影不是李棠。
　　高奕敏见高奕川买了一大堆吃的，惊讶的问：“你干什么呢？我不是跟你说进奕的晚饭爸妈早就在家做好送过来了吗？你买这些干什么呢？”
　　“我……我不是忘了吗？要是进奕吃不了的话，我拿去给别人！”
　　“我跟你说个事儿！建凌化学的千金董小姐你认识吧？”
　　“不认识！怎么了？”
　　“上次你们见过的！她对你好像很有意思，你们见个面吧！”
　　高奕川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
　　珠花趁着休息日跑到海诗店里剪头发，趁海诗中途休息打算到旁边的咖啡厅说说话。一走出店里，珠花就跟海诗讲述她如何受刘静欺负又如何大战刘静的故事，越说越兴奋，自己和海诗都笑的前仰后合。
　　点了餐之后，海诗就坐在沙发上伸着懒腰，“看你心情好，气色也比从前好了！”
　　“真的吗？我上午刚去针灸回来！刘亮带我去了一个老中医那，说让我先扎上两个月的针看看疗效，我就觉得是徒劳无功，可刘亮非要坚持让我扎！一个礼拜要去扎三次，我都烦死了！”
　　“说不定真的会有效果呢！你可不要小看我们国家的传统医学！最近有什么好事儿啊？”
　　“好事儿倒是没有，就是没什么坏事儿！”
　　“看来你这回是找对人了！刘亮真的对你很不错！就看他孜孜不倦的带你看病的耐心，我就很佩服他！而且你整个人比以前看起来轻松，不那么沉重了，短短的时间里他可改变了你不少呢！”
　　“嗯。”
　　“幸好你还过的不错，夏晴最近可真是过的不好。”
　　珠花马上放下手中的饮料，“她怎么了？”
　　“出了车祸，夏晴没什么事，但她男朋友伤的不轻，昨天刚做了手术现在还昏迷呢！她急等着用钱，我就先借了她两万应急。”
　　“天哪！怎么发生这种事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他男朋友酒驾！目前来看还好，手术顺利，我正打算过几天休息的时候过去看看！”
　　珠花叹着气，“以前我还羡慕夏晴，觉得她的人生是顺顺利利的，想不到也是接二连三的变故！可惜我没有什么钱，帮不上她什么忙！”
　　“只要人没事才好，钱可以慢慢想办法。”
　　“出门在外，我们几个就是最亲的人了！你什么时候去，叫上我，我们一起去看他们！”
　　“行！”海诗盯着珠花看，“我看你的气色好的不只一点点！你今天特意来该不会告诉我说你们要结婚吧？”
　　珠花笑了笑，“他倒是郑重其事的和我说过，想把婚结了。”
　　“那你怎么想？”
　　“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又来了，你不是不想这么早结婚，你是想有钱再结婚。”
　　“你最懂我了。”
　　“其实，能遇到对的人不容易，先结婚，钱可以两个人慢慢挣。”
　　“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因为没有钱，我叔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为了买一瓶酱油都能打起来，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喜欢吵架，但对于旁观的我来说，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灾难。贫贱夫妻百事哀，老话一点儿都没错。”
　　“我看很多年轻人没有钱也照样结婚！”
　　“当初我愿意嫁给吴卓青是因为他条件好，结婚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他们家都能帮衬，我要是和刘亮结婚，有了孩子，以我们的条件不能只靠他一个人挣钱养家，那孩子谁来帮我们带，有个头疼脑热怎么办，万一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我们又没有积蓄，他还要每月寄钱回家！哪怕是一件小事，你说我们除了靠自己，能向谁伸手求帮个忙呢？现在的年轻人，敢结婚生孩子的，哪个不是靠双方父母帮衬？像我们这样的条件，他倒是愿意，可我不敢，我不能让我的悲剧在我的孩子身上重演。”
　　“也许你说的对……你和他说你离婚的事了吗？”
　　“没有。”
　　“这种事你越拖就越是麻烦，早说对你是解脱。”
　　“我也明白，之前有一次我是打算和他说的，可是他那天偏偏说他最看不起离婚的人，我到嘴边的话硬是没敢说出来。”
　　“你怕他会和你分手？”
　　“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他会因为这个分手，那以后他知道了还是会和你分手啊！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
　　“时间久了，也许他就离不开我了，到时候再告诉他，他最多也就气我一阵子。”
　　海诗摇头，“哎！算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珠花回到家，刘亮已经把饭做好，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炒青菜，一个鸡蛋羹。
　　电视机里播放着明星在山区做公益活动的画面。珠花洗了手就坐下来吃饭，一边看电视一边撇着嘴，“有钱人做慈善就是作秀。”
　　“我说你啊！这个毛病也要改改。”
　　“我什么毛病啊？”
　　“老是把别人想的那么坏，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我说错了吗？”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为了作秀，人家也可以是真心实意的想为贫困山区做贡献！”
　　“要是真想做就做好了，还非要报道出来，不是作秀是什么？”
　　“人家明星就连吃饭睡觉都有人关注，做慈善当然更会有人去报道了！你说你！是不是心理阴暗！”
　　“滚！”
　　刘亮放在桌上的手机来了短信，刘亮看了一眼然后没理睬。珠花注意到了刘亮的眼神，怀疑的看着刘亮，“谁的短信啊？”
　　“垃圾短信。”
　　珠花有些不高兴，但没有再说什么。
　　刘亮进了洗手间，珠花立刻拿起刘亮的手机想查看刚才那个短信，刘亮转身又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珠花正拿他的手机看，上前一把抢了下来，生气的说：“你过分了啊！怎么能翻我手机呢？”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看的内容啊？”
　　“没有！”
　　珠花阴着脸，“没有你急什么急！”
　　“你这是态度问题！我们两个要互相尊重你懂吗？”
　　“我看你手机就是不尊重你了？”
　　刘亮越发的生气，“废话！我要是偷看你手机你乐意吗？”
　　珠花把手机拿出来丢给刘亮，“我没什么不乐意的！你随便看。我不像你，手机里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你让我看我才知道啊！”
　　“你到底想看什么？”
　　“我就想看刚才那条短信是谁发给你的！”
　　刘亮两手插兜走来走去，“我说了！是垃圾短信！”
　　“如果是垃圾短信，你为什么不给我看？这就证明你心里有鬼！”
　　“你简直不可理喻。”
　　“谁不可理喻！你敢让我看吗？”
　　“我没有什么不敢让你看的！但是如果你看了之后真的是垃圾短信怎么办？”
　　“我不信！你就是心里有鬼！”
　　“好！短信我可以给你看！但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
　　“什么意思？”
　　刘亮眼神凌厉，“如果真如你所说，短信是见不得人的，我给你磕头谢罪，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但如果是垃圾短信，我们分手。”
　　珠花气的恨不得掀桌子，“你怎么能轻易的从你嘴里说出分手两个字？分手对你来说就那么容易吗？”
　　“既然我们不能相信彼此，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们有必要在一起生活吗？”
　　“信任也不是一下子就有的，信任也是要培养的！如果你干干净净做事坦诚一点，我会怀疑你吗？如果我想看你的短信，你给看不就行了，你需要这么盛气凌人吗？”
　　“我最恨别人不相信我！”刘亮将手机摔到珠花面前，“你看！我说到做到！你不是坚持认为你的猜疑是对的吗？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你现在就看！”
　　珠花不敢去捡手机。她猜想刘亮没有骗她，可她就是想要刘亮对她毫无保留的真诚，是她要求的太高了吗？如果刘亮看她的手机她不会像他这样反应激烈，可他为什么要这样？什么才叫信任？毫无保留不才是信任吗？
　　刘亮大喊，“我现在让你看了，看啊！”
　　珠花被吓得身体一颤，越来越恐惧。
　　“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你今天不看，以后永远都别碰我的手机，如果你今天看了，发现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以后我的手机随便你看，我绝不会有任何意见。”
　　珠花恨自己自不量力，终究是软弱无能却还要挑战他的原则，也恨自己越来越依赖他的心，“我错了！我不看了！”
　　“你确定吗？”
　　珠花喊了一声，“你还让我再说一遍吗？不看了！”珠花趴到床上赌气。
　　刘亮坐到床边，面色柔和下来，“为什么总是疑神疑鬼呢？难道我会背着你和别的女人联系吗？”
　　珠花忽然哭了出来，“我怎么知道啊？你们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
　　刘亮气笑了，“你见过几个男人？怎么就下这样的结论？”
　　刘亮的态度一缓和，珠花的委屈就开始高涨，“本来就是！要不然你干嘛那么生气，心里没有鬼的人才不会生气。”
　　刘亮把珠花扶起来，拿出手机翻开短信，给珠花看，珠花一把把刘亮的手机推到一边，“我不看！我还不稀罕呢！”
　　“这次是我主动给你看的！没关系的！”
　　珠花看了短信的内容和时间，忍不住大哭起来。一点小事都能让珠花淹没在天大的委屈中，这是她长年累月以来的积压，在刘亮给她的温和土壤里一点一点的释放……
　　“你又怎么了啊？”
　　珠花哭到吐字不清，“我不就是想看一下你手机吗？你至于就为了这个说分手伤我的心吗？你之前不是还说这一辈子都在我身边，难道你是骗我的？”
　　“我刚才是真的很生气，你说你无端的猜疑我，我不该生气吗？”
　　“生气你也不能说那么重的话啊！你不知道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吗？”
　　“好！我说错话了！再生气我也不该说分手。”
　　珠花抱住刘亮，“你保证你以后也不说分手，再生气也不能说。”
　　“我保证！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我觉得你不像二十一岁，像十一岁，有好多十一岁的孩子都比你成熟比你坚强。”
　　“我就这样！怎么的？”
　　“还有啊！以后不要说你没有亲人这样的话，你老家的亲人，他们难道不是你的亲人吗？”
　　“我死了他们都不会管我，这样的亲人，算是亲人吗？”
　　“只有为你付出才是亲人吗？他们养大你，难道不是付出吗？现在该是你为他们付出了。”
　　“养大我的是他们，伤害我的也是他们，我能活到今天是我命大，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都是他们害的。”
　　“你为什么……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你试着把胸襟放宽，任何事情任何人可能都有好坏两面，可你只盯着坏的不放，好的一面你全然看不到。我知道寄人篱下的成长一定有很多苦难，但是，我不相信你一点快乐都没有过。”
　　珠花摇头，“没有。他们永远都是皱着眉头，永远在吵架，永远在责骂我。”珠花是真的依赖刘亮，愿意把最不堪的一面都给他看……
　　夜晚，珠花进入梦境，三叔和三婶都面目狰狞的轮番责骂珠花，“要不是因为你，你弟弟就能上市里去念小学！”“看看你的考试成绩，这书能不能念？不能念就给我卷铺盖回家！下田种地去！”“这衣服怎么没洗呢？给我滚出去！别回来了！”……
　　谩骂声像刀子一样把她刮的体无完肤，珠花被叔叔赶出家门，在冰天雪地里，冻的瑟瑟发抖……
　　医院里，夏晴穿上抗菌服和鞋套，戴着口罩走进ICU，看着林筱筠还在昏迷，头上和身上连着很多线和管子，夏晴不忍心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想起在车祸发生的瞬间，林筱筠故意将方向盘使劲的顺时针旋转，就是为了保护夏晴。夏晴泪流不止，“你快醒过来吧！求你平安无事，求求你了！”
　　夏晴走进夜总会，看着诺大的现场，灯光炸裂，人头攒动。夏晴低着头走向后台找到郑老板报道上班。
　　夏晴满心的不得已和不情愿，“我不是太了解在这唱歌的规矩。”
　　“这个你放心，我知道你是规矩人，你在我这只管唱歌，每天六百，这可是我们这歌手最高的待遇了，我按天给你结。如果有客人请你喝酒，随你自愿，不想去可以拒绝，想去的话，酒肯定是不白喝的。”
　　“我知道了，谢谢郑老板。”
　　“行！那你就准备准备吧！”
　　夏晴开始化妆，造型师给夏晴拿了一套露腰露背的性感上衣要她换上。夏晴换上衣服，觉得很尴尬，犹豫着不想出去。
　　助理跑过来喊夏晴，“干什么呢！到你上台了！”
　　舞台上响起劲爆的音乐，夏晴硬着头皮走上去，伴舞们直接穿着比基尼，跳起舞来热辣奔放。
　　夏晴硬挤出笑容，但肢体僵硬似的及其不适应气氛，这时她的脑海里闪现林筱筠躺在ICU身上插满管子的的画面……她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放下扭捏，随着热辣的舞蹈，边唱边跳。
　　台下欢呼雀跃，随着她们嗨唱舞动……
　　夏晴连唱了五首，回到后台的时候差点虚脱倒在地上，勉强扶着墙壁坐到椅子上；眼前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不舒服。
　　服务生走到夏晴面前，“夏小姐！有客人想请你过去喝杯酒！”
　　夏晴缓缓抬起头，“我马上就得走！今天没有时间了！”
　　“夏小姐！喝杯酒不耽误多少时间的！错过了客人的好意，下次说不定就剩恶意了！我也是好心劝你！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夏晴起身跟着服务生去陪客人，尊严在钱的面前算什么？尤其是在没钱就会没命的时候。夏晴干脆利落的陪了三杯酒，客人往夏晴的怀里塞了一千块，夏晴把钱整理好塞进口袋。
　　“夏小姐酒量不错！坐下来我们慢慢喝！”
　　“对不起！我男朋友出了车祸现在正在ICU住院观察，我必须得赶回去！”
　　客人愣了一下，再回过神，夏晴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夏晴坐在出租车的后排，把口袋的钱拿出来放到背包里，看着今天一千六百块的收入，夏晴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掉眼泪，整个晚上在痛苦中强颜欢笑，像在炼狱承受酷刑一样，像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折磨……她想大喊几声，却连力气也没有了。喝下去的酒精开始在身体里发作，到了医院下车以后，自己在路边吐着酸水。
　　深夜的医院静悄悄的，只有重症监护室的外面依然有人来人往。夏晴走到ICU外的走廊里坐着，许多家属都在这里搭床或者打地铺休息。一个护士走出来通知守在门口的一个女孩她的母亲病危，要她最后再进去看一眼，女孩和夏晴差不多的年纪，面色哀痛却很镇定，夏晴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这医院如同地狱，给人痛苦和折磨，让人分离从此阴阳两隔……
　　护士走过来把催缴费单递给夏晴，一脸的不高兴，“你这一个晚上怎么都不在啊？家属要是不在这守着出什么事儿医院可不负责！这钱明天一早快点交上！”
　　夏晴心情很坏，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用质问的口吻，“我一直守在这，谁去挣钱交给你们？”
　　护士一脸的莫名其妙，一边转身一边嘀咕，“有病！谁求你来了？”
　　看着单子上一万块钱的催缴费金额，夏晴觉得这医院仿佛张着血盆大口，不断的吸着这些来自投罗网的人的血……可林筱筠还在躺在里面，夏晴如同被扼住喉咙，听到了被人骂，也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