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陆斑

13、海诗带着妹妹闯北京

　　一对中年夫妻来餐厅吃饭，妻子一脸的怨气，“安什么心啊？叫我出来吃饭！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丈夫一脸无辜，“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老夫老妻的了，至于吗！”
　　李棠先给男客人摆放餐具，然后给女客人摆放；上菜的时候，李棠将鲍鱼摆放在靠男客人这一侧，青菜摆放在靠女人这一侧；李棠先给男客人倒红酒，然后给女客人倒……
　　女客人不满意的瞪着李棠，想着去一趟洗手间，站起来的瞬间不小心把酒杯碰翻，红酒洒在女客人的连衣裙上，女客人顿时气急败坏的骂李棠，“你眼瞎啊？”
　　李棠被这突如其来的谩骂吓的有些惊慌，“女士！……这……这不是碰倒的……”
　　女客人本就心情不好，加上看李棠又不顺眼，简直就想发疯，“你要不是把酒杯靠桌边上放，我能一起来就碰倒吗？你做错事还不承认是吧？”
　　“我没有靠在边上放呀！是您抬手碰倒的！”
　　经理急忙赶过来，“不好意思！女士！这是怎么了？”
　　李棠十分的委屈，“这位女士不小心碰洒了红酒……”
　　女客人看了看经理的工牌，“你是这的经理？她把酒杯靠桌边放，还说我不小心？有你们这样的服务员吗？不承认自己不对还想赖我身上？”女客人转而又朝李棠吼，“你知道这件裙子多少钱吗？”
　　经理一脸歉疚，“对不起！女士！这完全是我们服务生的错，我们会负责给您干洗，如果有损坏我们餐厅会照价赔偿。”
　　“赔偿？这小姑娘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这裙子！”
　　李棠又恨又怕，却只能沉默。
　　丈夫终于站起来劝说妻子，“算了！回去洗一下不就行了嘛！”
　　妻子瞪着丈夫，“你帮谁说话呢！”
　　李棠很想把事情说清楚，“餐厅有监控录像，看一下就知道是谁的错！”谁料想，女客人反手就给了李棠一个耳光，李棠蒙了一圈，眼泪止不住的掉。
　　经理低头致歉，“对不起！女士！全是我们的错！这样吧！您到里面换一身衣服，这件衣服我们给您送去干洗。今天这一单给您全免！”
　　男客人劝说，“算了！别为难一小姑娘！”
　　女客人瞪着李棠，“你还有脸哭！从一坐那儿开始就给我上眼药，餐具先给他摆，酒先给他倒！鲍鱼海参全摆他面前了，我前面就一盘草！天生的贱坯子！你见了男人就犯贱是不是！”
　　丈夫呵斥妻子，“你说够了啊！吃你的饭吧！”
　　妻子不依不饶，“这饭还怎么吃！”说完甩手大步离开。
　　男客人对经理说，“结一下账吧！”
　　经理陪着笑脸，“这单给您免了，你们都没怎么吃！让你们这么扫兴真是对不起！”经理点头哈腰的送走客人然后对领班说：“剩下的你处理吧！”
　　李棠跟着领班到了走廊，领班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颐指气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真的是她不小心碰倒的酒杯！不信你可以调监控看一下，如果真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领班有些漫不经心，“你以为客人们来我们这么贵的餐厅吃饭是找你跟她理论谁对谁错的吗？在这里客人永远是对的！当然了，除了杀人放火，只要不犯法，我们就要无条件的认错！知道我们的菜为什么这么贵？我们卖的不只是菜，还有服务！忍气吞声是服务的一部分！这些你上岗培训之前学了没有？吃到狗肚子里了？”
　　李棠沉默。
　　领班大喊，“说话啊！”
　　“那也不能冤枉我吧？”
　　“冤枉你？刚才她说你凡事都优先那位男客人，她没冤枉你吧？”
　　“我……我……”
　　“平时开会的时候说没说过这类的事情？我看那个女客人说的一点儿没错，你见了男人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是！我是一时疏忽！可这……”
　　“这什么这？！给客人这么恶心的体验，你还希望跟人家讲道理？客人这一顿饭钱从你的工资里扣！一共一千二！餐厅没义务帮你买单！”
　　李棠觉得天旋地转，一千二？她怎么承受的了？
　　“客人没让你陪她裙子你就偷着乐去吧！要是让你赔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一顿饭钱已经便宜你了！别摆出一副倒了血霉的脸！人家客人才是倒了血霉！”
　　整个城市灯火阑珊，却没有一盏是为她点亮的。李棠边走边哭，看到路边的海报，海报上是一个慈祥的奶奶捧着热腾腾的饭菜，李棠看着奶奶，哭的越来越伤心。
　　******
　　珠花看着海诗收拾完的空荡的房间，心里不是滋味，“原来还觉得这个屋子很小，现在你这一走，感觉空荡荡的！”
　　海燕在一旁看童话书，海诗心思沉重，珠花问海诗，“你在想什么？”
　　“珠花！我去一下隔壁大娘家，一会儿就回来！你们等我！”海诗跑到上次告知她母亲消息的大娘家，气喘吁吁的问：“大娘！上次您不是跟我说过…..在北京见过我妈吗？”
　　大娘放下手里的活，替海诗感到揪心，“海诗！你这就要去北京了？以后没有我们些大爷大娘能随时帮衬你了！你和海燕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大娘！这些年您那么照顾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谢谢您！”海诗给大娘鞠了一躬，“以后您也多保重身体！”
　　“好好！你刚才说你妈？”
　　“您说当时记下了她开的车牌号？能不能告诉我是多少？”
　　“你要去找她吗？海诗！我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做才是对的，但我认为，妈就是妈，这个是天生的血缘，谁也改变不了！我真希望你们母女能够相见，就算不在一起生活，在北京至少不用无亲无故！”
　　“我还没想清楚！我是想万一以后需要的话……”
　　“好！你等会儿，我给我妹妹打个电话。”
　　吴卓青和珠花开车将海诗和海燕送到火车站，珠花对吴卓青说：“我送她们进站，你去停车吧！一会儿出来我去找你。”
　　吴卓青跟海诗打招呼，“好！一路顺风啊！”
　　三个人走到站台，海诗见珠花在偷偷的抹泪，“跟吴卓青好好过日子，你已经是要做妈妈的人了！”
　　“到了北京一定要常联系！去北京那么大的城市，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容易！”
　　“你知道我很坚强嘛！对不对！”
　　珠花抱住海诗使劲的点头。
　　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鸣笛声，火车慢慢驶入站台……
　　黑夜交替白昼。列车穿越在群山和稻田的黑暗里。
　　海燕躺在座位上睡着，海诗给海燕盖好外套站在座位前护着海燕睡觉，就这样海诗半睡半醒的站着守了海燕一夜。
　　天蒙蒙亮，海燕醒了，睡眼惺忪的看到海诗站在面前，手臂搭在座位靠背上睡着。海燕起来推醒海诗，“姐！我睡醒了！你躺下睡一会儿！”
　　“没事儿！我也睡醒了！”海诗坐到座位上，紧紧拉着海燕的手，眼神里全是疲惫却看着窗外面带微笑。
　　北京的火车站大的让海诗晕头转向，海诗看着指示牌紧紧拉着海燕，生怕被这可怕的人潮给冲散了。夏晴就站在出站口那里，看到海诗走出来的那一刻就跑过来和海诗拥抱在一起，“我做梦都没想到能在北京和你重逢！我太高兴了！”夏晴笑开了花，“海燕！来北京高兴吗？”
　　海燕新奇的四处张望，“只要跟着我姐，去哪儿我都高兴！”
　　“那当然了！你和姐姐是不能分开的！”
　　海诗虽然很激动，但她始终还是很沉着的样子，“这段时间你过的好吗？”
　　“只要没有坏事就算过的好了！这回你一来，就算是一件大好事了！我当然过的好了！”
　　到北京还来不及休息，海诗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房屋中介。
　　房产经纪也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很热情的给海诗介绍房源，“你把行李放在我办公桌下面吧！不会丢的！看看想要什么价位什么地段的房子？”
　　“要独门独户的，房子老旧都没关系，越便宜越好，就在这建筑大学附近就行。”
　　“要说最便宜的还是后面那片老楼，就是太老了，环境差点，根本就谈不上什么装修。”
　　“有独立卫生间吗？”
　　“这个当然有！”
　　“安全吗？”
　　“北京的治安还是不错的，天子脚下谁敢那么猖獗！但其实啊，还有些比那些旧楼房稍好一些的，价格也合理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下？给你看一下实景拍摄！”
　　海诗和夏晴一起看着电脑上的图片，海燕在一旁四处观望。海诗指着电脑上的一张图片，“你带我看一下这一间吧！”
　　经纪人带着她们去看房，海诗边上楼边观察着楼道和台阶，房子一室一卫，老旧但还算整洁，和看到图片时预料的差不多，门窗比较结实，卫生间是小了些但也算干净，看了两遍之后海诗拍板，“就租这间。”
　　夏晴赶忙跑过来问海诗，“看一间就定下来了？不得多看几间再选吗？”
　　经纪人也说：“没关系的！可以带你再看看别的，再选也可以！”
　　海诗笑了笑，“不用了！就这间吧！我很满意。”海诗问夏晴，“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是不错，我就是觉得可以再看看别的！”
　　“不用浪费那个时间了！”海诗看着经纪人，“我们去签合同吧！”
　　“头一回见你这么爽快的人！要是租房的人都像你这么爽快我们可就轻松了！”
　　签合同拿钥匙，买家居用品一气呵成，房子虽简陋却是海诗和海燕海遮风挡雨的安身之所，这对于现阶段的海诗已经足够了。海诗和夏晴两手拎着超大的购物袋气喘吁吁的进门，看到海燕在床上睡着，夏晴轻手轻脚的放东西，“海燕肯定是坐火车坐累了！”
　　海诗擦了擦汗，“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帮我一起跑好几趟，今天都弄不完。”海诗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北京现在还是挺热的！东北都要下雪了！”
　　夏晴饿的已经开吃了，“这忙忙乎乎的，都没来得及问你呢！你怎么突然就来北京了？我当时听你电话里说要来北京，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后来你说你坐上火车了，我还以为你就是来旅游！你到底怎么想的？快跟我说说！”
　　一被问到这个问题，海诗总是不太想解释，“和你们一样啊，我也不想在那个小地方困一辈子！”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人是会变的！你们这一走，我就……空虚！无聊！想来北京闯荡了呗！”
　　“你可真是说干就干！难怪邢大伟说你是个男人！”
　　海诗的脸色越来越沉，马上转移话题，“李棠怎么样了？”
　　“自从她来了北京以后就没联系过！大概很忙吧！”
　　“她前段时间还回去过！”
　　“回大旗吗？回去干嘛？”
　　“那会儿他爸住院了，应该是回去看她爸吧！”
　　“你这么一来，就剩珠花自己了！她过的怎么样？”
　　“她没跟你说什么吗？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怀了孕，现在还算挺好吧！”
　　“这结了婚生了孩子，日子就算安稳了！你怎么打算？”
　　“先给海燕找学校，把她先安顿好，我再找工作！”
　　夏晴竖着大拇指称赞海诗，“海诗！我真佩服你！特别有勇气！”
　　海诗看了看熟睡的海燕，“我身上的勇气有一半是海燕给我的！要是没有她，我可能也没胆子一个人来！我看附近有托管所，是不是就是那些放学以后家长没时间管的孩子就去那儿？”
　　“对啊！在那孩子们一起玩儿，还辅导作业，还可以管饭，反正现在啊，有需求就有市场，想要什么服务都有！”
　　“那挺好的！像我这样的正需要！”
　　“你刚来，一切都还没稳定，我有时间的时候就过来帮你。”
　　海诗忽然撒起娇来，“你最让我感动了你知道吗？”
　　夏晴也跟着一起发嗲，“你能来北京我也好感动啊！”
　　“幸亏有你我们才能第一天来就安顿下来了！我这房子怎么样？以后这也是你的家！”
　　“就算你不说我也当这是我家了！别看你这屋子简陋，可比我那个宿舍好一万倍！”
　　“一万倍？太夸张了吧？”
　　“真的！一点不撒谎！主要是我们宿舍四个人一起住，这倒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我们宿舍有一个讨厌鬼！见着她我就心神不宁！”
　　“怎么回事儿啊？”
　　“一两句说不清楚！以后有时间慢慢跟你说！我开学一个多月，东西没学多少呢，先踩了一脚的狗屎！”
　　第二天，海诗就领着海燕穿戴整洁的找到了附近的小学。
　　老师一脸无奈的问：“你这什么材料都没准备怎么给你办入学啊？”
　　“都需要什么材料呢？”
　　“要孩子父母的就业证明、居住证明、居住证、全家户口本……”
　　海诗听的有些发懵，“老师！我们没有父母。”
　　老师看着海诗愣了一下，“你父母呢？”
　　“父亲很早去世了，母亲也不在了！但是您放心，我是她姐姐，上学所需要的费用我拿的出来。”
　　“这不是费用的事儿，学生入学不是儿戏，办事有办事的规矩。你在北京有工作吗？”
　　“我们刚从老家来，工作我会尽快找的！”
　　“居住证也没办？”
　　“没有。”
　　“你回去准备吧，你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就办入学呢？”
　　“那能不能让我妹妹先上学，材料我尽快给您补齐，要不然她的功课会落下很多……”
　　“这不行！规矩就是规矩！没入学怎么能先上课呢？”
　　走出学校之后，海诗见海燕一脸愁容，“海燕！别担心！我都会办好的！你很快就可以来上学！”
　　海燕很乖巧的看着海诗，“嗯！我没担心！”
　　海诗拉着海燕的手下了地铁，走进一家甜品店点了蛋糕和饮料给海燕，“你先在这坐着吃，我到对面的店里面试，就坐在这，哪儿也不许去，等我回来！”
　　“嗯！要多长时间啊？”
　　“很快的！你现在想不想去厕所什么的？”
　　“不想！”
　　“要是一会儿你想上厕所或者还想吃什么就去那边跟这儿的哥哥姐姐说，回来我会付钱！”海诗走到收银台，“麻烦你！我要到对面办点事儿，我妹妹一个人坐在那吃东西，要是一会儿她还想吃什么就麻烦你先拿，一会儿我回来结账！”
　　“好的！”
　　“还想麻烦你时不时的帮我看一眼行吗？我嘱咐过她不要随便乱跑了，万一她要是自己出去了，请帮忙拦住她！谢谢你了！”
　　“行！那你快点回来啊！一会儿要是人多起来我们也没有功夫看的那么到位！”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海诗和海燕交换了一下眼神，略显忐忑的朝对面的菲蓝造型去了。
　　夏晴和一个女同学走在校园里，迎面碰到李晓东，夏晴打算直接擦肩而过，却被李晓东叫住，“夏晴！你去哪儿？”
　　夏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晓东，现在这样看他也并不帅气，甚至有点猥琐，真是怀疑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呢？这就是所谓的天使和魔鬼只在一念之差？夏晴用懒洋洋的声音问：“有事吗？”
　　“我一直都想找你谈谈！”
　　女同学识趣的先走了，夏晴有些不耐烦，“谈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
　　“不需要吧！有什么话简单的说就好了！我还有别的事儿呢！”
　　“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我和邱子欣的事儿！”
　　夏晴假装惊讶，“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我其实……我之所以选择邱子欣……”
　　夏晴伸手示意李晓东别再往下说下去，“等等！李晓东！我想你应该弄清楚，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备选项！你和邱子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两个很般配！真的！”
　　李晓东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恼怒，“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也不多说别的了！”
　　邱子欣远远的看见李晓东和夏晴在一起说话，李晓东还一副落魄的样子，邱子欣立刻欣跑过来，“你们说什么呢？”
　　夏晴立刻笑意盈盈，“晓东问我看没看见你！既然你们见到了，我就走了！”夏晴转身，留下潇洒的身影。
　　邱子欣瞪着夏晴的背影，“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偶然碰到了，说了两句！”
　　邱子欣眼里快要冒出火来火，“两句说的是什么？”
　　“说两句话你至于气成这样吗？说了什么你都要问的清清楚楚，累不累啊？”
　　“你是不敢让我知道是不是？说什么我不能听的话了？”嫉妒心一旦发作起来真的很可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路过的学生都纷纷看她。
　　“这人来人往的你注意点儿行不行！”李晓东觉得尴尬直接就走，邱子欣追上去不依不饶，“李晓东！你是不是对夏晴还有留恋啊？”
　　“没有！”
　　“你别以为你不承认就行了！看你刚才看夏晴那样子，就是对她余情未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怎么做你能满意？我都说了就是偶然碰到了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用站在那打半天吗？”
　　“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
　　海燕一直乖乖的坐在位子上吃东西和东张西望，很快海诗高高兴兴的回来了，“果然没有乱跑啊！”
　　海燕扑闪着大眼睛，“面试成功了吗？”
　　“成功了！下个礼拜开始上班！”
　　海燕把半块蛋糕推到海诗面前，“这是给你留的！我已经吃饱了！”
　　海诗摸了摸海燕的头，海燕这么懂事，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
　　傍晚时分，镇上的街道开始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段。吴卓青接珠花下班，珠花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面，没有海诗的大旗镇，街道上人再多心也觉得空荡荡的。一回神不经意的看到肖菁和几个人站在路边有说有笑，珠花回头瞪着吴卓青，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他和肖菁鬼混的画面……珠花气到喘着粗气，忽然觉得肚子刺痛了一下，急忙捂着肚子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不敢再往下想了。
　　珠花一回到家也顾不上婆婆准备的丰盛晚餐，直接冲进浴室一阵干呕，吴卓青进来帮她拍背，珠花嫌弃的撇开吴卓青的手叫他出去，打开淋浴反锁上门，开始用力的洗澡，想把身上沾到的脏东西全都洗干净！伴着冲击耳膜的水花声，珠花崩溃大叫，吴卓青和吴母不知所以的站在外面愁眉苦脸。
　　夜晚，珠花背对着吴卓青，紧靠着床边和他间隔着最大的距离睡觉。梦中，珠花和海诗开心的回到家，一推门看到吴卓青和肖菁赤裸裸的躺在床上，珠花火冒三丈上前理论，肖菁一脸狐媚的紧紧贴在吴卓青的身上，吴卓青极力护着肖菁并指着珠花的鼻子骂珠花是贱人！珠花捂住脑袋，歇斯底里……
　　珠花不停的摇头，额头上满是汗珠，挣扎着从梦中惊醒。珠花摸了摸额头的汗，看着吴卓青睡的正酣，拿起自己的枕头就躺到了卧室的沙发上，还隐隐的觉得肚子疼，半夜两点了她只好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这样还能好受一些。
　　吴卓青睡醒了，发现珠花没在床上，起来一看珠花躺在沙发上，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脸色惨白。他推了推珠花，“怎么睡这了？”
　　珠花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别管我，我再睡一会儿。”
　　“你哪儿不舒服？”
　　“昨晚没睡好！”
　　“是不是我打呼噜了？”
　　“你能别问了吗，我就想再睡会儿。”
　　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吴卓青跑下楼，“妈！珠花脸色煞白！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
　　吴母用围裙擦了擦手，“你不会问问她？”
　　“问了！她就说想多睡会儿！”
　　吴母觉得不对劲，立刻上楼看见珠花躺在沙发上像半死过去的样子，吴母一下子慌了神，“珠花！珠花！走！上医院！”
　　珠花在急诊科的病床上输液。
　　医生跟吴母交代珠花的情况，“检查来看目前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有流产征兆，你们必须得注意了！她这种情况很可能是由于过度紧张或者恐惧之类的精神因素的影响，孕妇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这个很重要！”
　　吴母吓得不知所措，“有流产征兆？怎么会这样呢！”
　　吴卓青显得有些浮躁，“还怎么注意？都伺候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要怎么样？”
　　三婶拎着鸡汤来到医院看望珠花，“听说你住院，你叔一早就让我熬的土鸡汤给你带来了！”
　　珠花心里一惊，“我要住院吗？这么严重吗？”
　　吴母柔声细语，生怕珠花受惊，“大夫说打完针就可以回家养着，这几天就别上班了，主要就是休息。”
　　三婶也跟着表现出关心，“要不你回家住几天，我请几天假照顾你。”
　　珠花不想回家，更不想去叔婶家，虽然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也比那两个地方舒心，“我在医院住几天吧！我怕有什么意外！小心一点儿好！”
　　吴母和舅妈都愣了一下，“行！住院也行！咱们换个单人病房！”
　　珠花换了病房，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和阳光，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珠花拿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无聊的翻起了通讯录，拨通了邢大伟的号码。
　　邢大伟很快就拎着水果走进病房，“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吴哥呢？怎么没陪你？”
　　珠花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都显得轻松和自在，“他去厂子干活了！其他人我也都打发走了！”
　　邢大伟坏笑着，“噢！你是想单独见我啦！”
　　珠花下床拿饮料给邢大伟，“海诗去北京这么多天了，有没有联系你啊？”
　　“联系我？她走的时候都没告诉我呢！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
　　“肯定是你得罪她了！她没告诉你你就不会问啊？”
　　邢大伟一脸无辜的看着珠花，“不可能啊！我要是犯那么大的错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海诗喜欢你吗？”
　　邢大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别逗了吧！”邢大伟若有所思了一下，“她跟你说过她喜欢我？”
　　“没有啊！”
　　邢大伟如释重负，“吓死我了！那你在那瞎说什么呢！”
　　“这种事难道非要说出来？”
　　“你以后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哎！你怎么住院了？什么病啊？我看你精神挺好的！”
　　珠花翻了个白眼，病号服也穿的气质灵动，“来这么半天才想起问？你可真是我亲同学！”
　　“你看我这脑子！都忘了是来探病的了！”
　　“我什么病都没有，就是不想在家呆着！出来透透气！”
　　邢大伟喝的饮料差点没喷出来，“还有上医院来透气的？”
　　“你不觉得这病房像酒店吗？”
　　邢大伟惊讶且同情的看着珠花，“你没事儿吧？酒店哪有家里好？”
　　珠花一脸享受的看着窗外，“你看今天阳光多好，我躺在床上就能看见一整片蓝天白云，在大旗镇，这间病房是最舒服的地方了。”
　　邢大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是不是吴哥他们对你不太好啊？”
　　“他们现在对我千依百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邢大伟沉默。
　　“嗨！你看我说这些干嘛！你怎么样啊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工作还好！就是挺无聊的！你和李棠联系吗？”
　　“自从她去了北京，就再也没和我联系过了！她应该很忙吧！我也不好意思打搅她。”
　　“她妈妈不是在你家干活吗！有没有说李棠的一些事情？”
　　“很少听到，好像李棠也不是经常和她妈妈联系！”珠花看出了邢大伟的相思，“你还惦记着她呢？我给你讲一个李棠上学时候的事儿啊！保证你不知道！”
　　邢大伟被勾起了好奇心，“快说快说！”
　　吴卓青拎着手提袋走到病房门口，看见珠花和邢大伟有说有笑十分开心的样子就十分恼火，直接推门而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邢大伟站了起来，“吴哥！听说珠花住院了我来看看她！”
　　珠花没理会吴卓青，继续跟邢大伟说，“但是你知道李棠为什么会那样吗？她说因为那天你也去。”
　　邢大伟有些惊讶。
　　吴卓青把手提袋放到柜子上，“你怎么知道珠花住院了？”
　　珠花抢着回答，“是我叫他来的！”
　　邢大伟见气氛有点不好，“我也该回去了！那我走了吴哥！珠花！你好好保重！”
　　吴卓青阴沉着脸，“不送！”
　　珠花有点生气，“你也太没礼貌了！邢大伟好心来看我你就这个态度？”
　　吴卓青冷笑，“我这个态度已经很好了！我妈和你婶都说留下来照顾你，你非把她们赶走，就为了叫他过来？”
　　“你妈？我婶？分的挺清楚的！你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你干的事儿有意思吗？”
　　“我干什么了？你又来干什么呀！”
　　吴卓青打了个手势示意停战，“我现在不想跟你吵，这是你要的那些东西！大夫说回家养着也行，有必要浪费这住院费吗？”
　　“花你这点钱就心疼了？”
　　“你花的只有钱吗？还有我和我妈的耐心！别以为你怀了孩子全世界都要迁就你！我告诉你姚珠花！这个孩子你平安生下来算你有福气，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收拾东西给我走人！”
　　珠花气的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想到吴卓青会在这样的时候说这些话来刺激她，“大夫说了，我得心情好，我现在就想住医院。”
　　“你住吧！但你记住一点！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要是不喜欢你了，你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平时对我冷冷淡淡的，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孕期综合症产前抑郁呢！刚才看你和邢大伟有说有笑的！原来你就是看见我和我妈才抑郁，看见别的男人那心情好着呢！吗的！吃我的，住我的，花着我的钱，然后把我当仇人看，人家就拿了点儿水果来看看你就给你美的花枝烂颤！你继续这么作！就算孩子生下来，我也保不齐给我儿子换个后妈！我要是哪天忍不了你了！我管你是天王老子都不好使！”吴卓青在感情上从来都是不受委屈的人，珠花也不能让他例外。此时此刻他是被气着了，如果不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他也不会说这么重的话。
　　吴卓青开着车，开到半路气也消了一半，回想刚才的话自己也觉得说的过重了，可他也懒得调头回去再安慰珠花了。
　　珠花着实被吓到了，她明白吴卓青所说的，既然要这样撕破脸，那就为了孩子和衣食无忧的生活在吴家赖下去！什么夫妻感情，就当是一双破鞋扔了吧……珠花脱掉了病号服，从手提袋里拿出吊带和蚕丝睡裤换上，冲了一杯热巧克力站在窗边，欣赏外面的蓝天白云。
　　几个同事来看珠花，柜子上堆满了各种保健品和礼物。吴母拿着保温桶走进病房，见病房里气氛热闹，微笑着表示欢迎。
　　珠花装作和吴母很亲的样子，“妈！这些都是我的同事，知道我住院了都来看我呢！”
　　吴母笑意盈盈，亲切和蔼，“真是谢谢你们了！这么关心我们家珠花！珠花在单位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小芸也很热情，“哪有啊！阿姨！我们都相处的很好。”
　　“珠花见到你们这么高兴，我也高兴，希望以后你们还能这么关心她！”
　　“一看您就是慈祥的婆婆，对珠花这么好！像女儿一样。要是我婆婆也对我这么好我此生无憾了！”
　　吴母笑的特别开心，“你这孩子真会说话！珠花就是我女儿！”
　　听到吴母这样说，不管是发自真心还是虚情假意，珠花在那么一瞬间还是被感动了，她想，如果吴母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那该有多好啊！吴卓青如果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哥哥，那她一定可以过一个幸福的人生……只可惜，这只是幻想。想到这里，珠花黯然神伤。
　　******
　　海诗送海燕到学校门口，“放学以后就到旁边那家托管所吃饭做作业，等我晚上下班回来接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千万不能去别的地方！也别自己回家，做完作业就和小朋友玩儿！但是不能出去，只能在里面玩！别的小朋友要是叫你出去，也不可以出去，要听那里老师的话！万一有不认识的人和你说话或者要带你去哪，千万别理，只能去托管所，一定要记住！手机一定要保管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要是我没接电话就是我在忙，过一会儿我会回给你！”
　　“姐！你放心吧！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我都记住了！一定在托管所等你下班来接我！”海燕走进学校，时不时的回头和海诗挥手。
　　海诗看了一下手表，快步的朝地铁站走去。
　　菲蓝造型的店面很大，装修设计也别出心裁，整个空间看起来晶莹剔透，会随着灯光的颜色转换室内的氛围，这里的客人客人大都衣着光鲜，造型华丽，看起来非富即贵。
　　海诗打扫着地上的碎头发，不时的抬头看着造型师如何给客人做头发。海诗是以勤杂工的职位应聘进来的，要从打扫卫生，给客人洗头等最基本的工作做起。
　　海诗认真的给客人洗头、按摩头皮，然后带客人坐到三号造型台前。
　　海诗看休息区的咖啡和糖果快见底了，于是去储备间拿，同事黄玲端着卷头发的工具和药水和海诗走个正面，黄玲有些厉色，“你慢着点儿！你干脆飞起来得了！店里面不能走太快，万一撞到怎么办！”
　　海诗其实根本没有走多快，倒是黄玲走的比她快多了，但海诗没有争辩，“噢！对不起！我知道了！”李美丽在一旁看得很清楚，走过来安慰海诗，“别理她！她就那样儿！”
　　海诗笑了笑。
　　员工们分批到休息室吃午饭，李美丽和海诗坐在一起，很关心的问：“刚来还习惯吗？”
　　“还好！”
　　“你会剪发吗？”
　　“会一些。”
　　“我和黄玲是一起来的，马上就快一年了，到现在还只是帮造型师给客人卷卷头发，抹个药水什么的！在这要满一年以上才有机会跟着老师学。”
　　海诗笑笑，“看来我还有日子熬呢！”
　　“黄玲是未婚妈妈，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孩子都两岁了，挺不容易的，所以脾气大了点，你多理解一下吧！”
　　海诗有些惊讶，原来黄玲这么不容易，李美丽也是善意的提醒吧……
　　“你觉得咱店里哪个老师手艺最好？”
　　“齐阳吧？找他的客人最多！”
　　“这里所有的学徒都想跟着他学，可惜他一次只带一个徒弟。黄玲想跟他学都想疯了，没看见她天天就围着齐阳转吗？”
　　“是吗？我倒没注意呢！”
　　“其实黄玲跟你一样，之前学过，剪的还不错呢！就是来的时间还不够，店长一直没让她上手。你看我这头发，就是她剪的！”
　　海诗仔细的看了看李美丽的头发，“剪的挺好的啊！”
　　“人家齐阳有本事着呢！好多地方都高薪要挖他走，咱们店长为了留住他不知道多费心呢！好多演员啊主持人之类的都专门来找他做造型！你刚来可能还不适应，时间长就好了，咱们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还不错，店长人也好，就那个黄玲脾气不太好。”
　　海诗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