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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

  •   「咱們小姐暫不見客,請陸公子請問吧。」周家下人把身子半彎,恭敬地對身前那年輕人說。
      那年輕人身穿白袍白衣,瓜子口臉,雙目甚是靈動,單看長相已覺其頗具秀氣,只見他瞇眼打量著那周家下人,卻是把人嚇得滴了一冷汗,再聽他語氣平淡,出奇地不帶半絲情感,道:「既然如此,陸某先行告辭。」那周家人等了半晌,不聽腳步漸遠,想他已說告辭,為何仍不走去,反是在自己跟前站個沒完沒了?於是把頭微抬,這才發現那陸家公子原來早已消失在眼前,卻不帶半點腳步聲。
      那周家下人,啐了一聲,但又怕別人當真聽見,只得默默在心裡頭咒罵道:「見鬼去!」便回了府內。
      那陸家公子轉過城東,往大街走去,見大街熱鬧,他眉頭一皺,只覺有點煩躁,正欲回府消遣,卻忽地聽身旁聲音:「小姐,別走太快,小心跌倒啊!」他轉頭一看,只覺一陣女兒香氣在面前飄散,還不及細看,已見一人影跌落在自己跟前,他出於本能,雙手往之一接,那東西便跌在自己懷內。
      他定睛一看,竟是個麗人。只見她臉如盛桃,肌皎如月,眸若星火,甚有傾國傾城之色,此時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盯住自己,那淚兒欲滴未滴,雖是驚魂未定,卻也是楚楚可憐,令人不禁抱有憐芳之心。
      「見如何了?可有跌傷?」他問。其實他知道她未落地前,自己已是結結實實把她抱在懷中,問她「可有受傷」,未免是多此一問。
      她怯羞羞地從他懷裡掙扎起來,柔婉細道:「我沒事,謝公子。」只見她身後已跑來兩個丫頭,那二人卻是長得一模一樣,連聲音、舉止也是一致,搶到那女子身前,細心地為她撥弄著衣裙,道:「小姐沒事吧?可有傷著哪裡了?」
      那小姐道:「沒事,不用如此緊張。」
      那雙生兒其中一人道:「都說了別跑小姐就是不聽,若是受傷了,咱們可要受少爺一頓責罵了。」另一人用手肘撞了另一個自己,道:「妳聽聽自己是什麼語氣?沒大沒小的,回去讓少爺把妳舌頭勾了。」
      那雙生兒還要回話,忽看有人在注視自己,正是那白衣公子,她看那公子長得星目朗貌,一表人才,心免不了有些緊張,用那手肘撞了自己姊妹,另外一個雙生兒被她如此一撞,順了她眼睛看了一眼那白衣公子,即欠身道:「咱們在此謝過公子,既然大家無事,咱們還是先回去了。」說完,不等那白衣公子回話,已是扯住自家小姐往大街另一頭走去。那公子臉上展出微笑,看人走後,把自己懷內那絹拿了出來,喃喃笑道:「找到你了。」
      珍珠見周家姊妹拉住自己往周府急步而行,道:「慢些…」
      周瑱往後頭一看,見沒有人趕來,這才放慢了腳步,用力嘆了口氣,道:「真怕他追來…」
      珍珠道:「人家好端端為何要來追咱們?」
      周瑱白了一眼珍珠,道:「小姐自己倒是不知。」
      周瑤看自己妹妹又是如此沒規矩,慍道:「小姐不知便是不知,妳這人是欠打麼?竟對小姐白眼,看我不抽了妳的筋!」說完,雙手便往周瑱身上用力掐去,周瑱吃痛,呼了一聲,珍珠道:「別別別…」周瑱見珍珠維護自己,索性躲在珍珠身後,求饒道:「我下次不敢啊!」
      周瑤惡形惡相瞪她道:「妳還有下次啊?」
      周瑱道:「沒…沒有…」
      珍珠看姊妹倆又鬧成如此,不禁失笑,想了片刻道:「好了,我有些餓了。瑤姊姊,我想吃妳弄的圓子,咱們回去,妳與瑱姊姊再弄給我吃可好?」周瑤知道珍珠向來有些嗜甜,難得聽她說有想吃的東西,連忙答應道:「當然好了!」

      才剛回房間,周瑱姊妹便去忙,珍珠看房間內窗子緊閉,便把那些窗都打開,自個兒倚在那木窗框上,細吟:「風柔日薄春猶早。夾衫乍著心情好。睡起覺微寒。梅花鬢上殘。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沈水臥時燒。香消酒未消…」
      她正出神想著一會兒要再打點行裝,畢竟離出發日子只有幾天,腦海裡細想一遍自己要打點之物,想了許多,卻又覺得那都是身外之物,沒何物非要帶上不可,忽想起元人一句「死後不知身外物,也隨樽酒伴風流。」正有想唏噓,不料,忽聽窗旁聲音:「小姐好才氣。」
      珍珠一聽,可是嚇得不輕,還來不及呼叫,只見一人似是在屋頂躍至地上,那身手極是輕巧靈敏,那屋瓦離地少說也有二十來尺,看他舉止如燕,令人不禁讚嘆。
      珍珠定睛一看,認得是方才市集那年輕公子,驚問道:「是公子麼… 是有何事麼?」
      那方家公子看珍珠臉上疑慮未消,驚慌之意又起,頓起憐惜之心,不尤得把話語放柔,道:「在下知道搪突了姑娘,若是令姑娘受驚,願向姑娘請罪,但在下實無歹念,只是拾到此帕望交於姑娘手中,妳家門丁又不許人進來,在下只好繞道而進了。」
      珍珠見他邊說,邊從懷內拿出一條粉紅帕巾,巾上一角繡了一對水鳥戲水,正是她日前她在孫玲房間繡的那幅,她如今一見,即忙道:「謝公子。」
      方家公子看住珍珠那喜悅笑靨,竟只盼能多看一眼,看著珍珠不禁痴了,看了好一陣子,這才緩過來,聲音竟又放柔幾分,深怕惹她不快,道:「在下有一事請求。」
      珍珠正看住那帕子出神,忽聽此言迅即抬頭,卻不料迎上那公子異樣目光,她怔了一怔,又復那盈盈笑道:「公子別要太言重,若是珍珠能幫上忙之處,公子且說無妨,算是答謝公子拾帕之恩。」
      再說這陸家公子忽對上珍珠目光,即心如小鹿亂撞,想他情竇初開,看得意中人那笑靨嬌美,甚至有那百花失色之貌,心中高興,卻又生怕,雖是如此,但臉上卻是強裝鎮定,微笑道:「能否把這帕子予我?」
      珍珠怔了怔後,起初還說是何事,如今一聽,不覺笑道:「當然可以了,若然公子真喜歡這帕子。」
      那公子忽地往內一看,道:“妳那兩個厲害的丫頭來了,我還是先走了…”他正欲轉身離去,卻又不知怎地把身子硬生生給止住,回頭往珍珠一揖,道:“不知日後能否相見?”
      珍珠又怔了一怔,畢竟她觀念與古時不同,聽那“相見”二字,也不覺是何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見個面麼?她也沒想得太複雜,對那公子笑道:“好啊。”
      那陸家公子見珍珠笑靨是如此可親,臉上終是一紅,即轉過頭閃身便是走去。珍珠卻出了神看著他身影,不想原來古代真有輕功這門玩意,她回過神來,方知自己忘了問那公子是何名何姓,可她轉頭一想,又沈澱在那孫策之上,就把那公子給忘卻。
      過了半月,孫府人總算把東西都收拾妥當,孫母帶住眾人往周母處辭謝,周母眼見現下風煙四起,孫門不幸,竟遇上此事,心裏也是十分難受,牽住孫母的手半天說不出話來。
      周母見珍珠隨行,拉住珍珠的手,道:「你既答應孫家一同前往江都,自個兒要事事小心,不可胡來,公瑾因丹陽有變,未能與你同行。」
      珍珠苦笑,豈不明白二人事忙之理,乃道:「珍珠會自個兒小心的了。」
      如此一眾人便渡江前往江都,走了又是半月,終抵地方,孫策與周瑜二兄弟親自接迎。珍珠甫抵步,即隨家眷下船,迎上孫策目光,珍珠只覺孫策多月不見,竟換了個人似地,別說他體格壯健不少,看他目光深邃,皎潔的俊臉,添了幾分滄桑,與他對上視線後,竟是讓人移不開目光,想自曉得孫堅陣亡後,滿腦子全是孫策,擔憂他遭遇、擔憂他受人欺、擔憂他身體不知是否吃得消、又恨自己不能幫忙、更恨自己不能阻止歷史洪流……如今見面,眼圈一時竟是紅了。
      孫策接過母親後,安排家眷上車,見珍珠穿那粉紅紗衣,隨人下船,看她羅衣輕拂,一路上舟車勞動,卻仍不減她之美,她舉手投足,像極神女,似要攝人心神般,不尤得驚嘆寶石耀眼,豈是禾稈能蓋?
      孫策道:「辛苦你了,都怪玲兒,竟要你與她們同往。」
      珍珠道:「是我自己答應,策哥哥…你…」她看了看孫策,想問他「是否安好」只覺自己問得不合適,試問一個人喪父又怎會安好?且孫策自父孫堅死後,不斷奔走,稚氣盡去,徒增滄桑,已可知其經歷不少,以致話到唇邊,不知如何說話。
      孫策知珍珠尷尬,看她雙目含露,淚兒欲滴未滴,絕麗臉龐顯擔憂之色,他聲音竟不覺放柔,微笑道:「我很好。」
      珍珠聽後,迎上孫策柔柔目光,怔了怔,臉竟火燙起來,二人就此四目相對,珍珠只覺心坎兒卜卜亂跳了一陣,發覺孫策目光竟帶住愛慕,她臉愈燒愈盛,腦海只覺一片空白,忽聽孫策聲音輕顫,是驚是喜,輕喚:「珍珠」珍珠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竟不自覺伸手抱住孫策,更把頭埋在孫策懷裏,珍珠抬頭見孫策雙手舉在半空,不敢碰自己,但目光卻是掩不住激動,珍珠呆立半晌,孫策伸手撫她臉龐,動作甚是憐惜,聽他柔道:「珍珠,我以為你對公瑾……待我奪回父親舊部,拿下盧江,三年守喪期滿後,我便與你回舒找周母下聘禮,可好?」珍珠聽後,來不及回應卻見周瑜在旁看住自己,對上自己目光後,見他眼神閃避,從後喚了聲「伯符」。
      孫策這才記起周瑜在旁,他怔了怔,鬆開珍珠,卻仍是那憐惜的口氣,對珍珠道:「你也累了,我們先回府休息。」
      珍珠微微頷首,胡亂應了聲,心中七上八落,目光卻忍不住看周瑜,四目對上後,周瑜即把目光移開,彷彿方才四目相對是一個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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