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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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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兰若夏伏在门上问。
“是我。”雪樱回话。“我查到纸条的来源了。”
兰若夏打开门接过消息:“是齐思宁。”
“东越王?他不是流亡海上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岑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岑妃,之前太子身边戴面具的人你见过吗?”易朝问。
“没有,好像是最近才出现在太子身边的。”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真正与东越王勾结的根本不是祁静,而是太子。”
“可是,东越王凭什么要选太子?”
“东越王曾入长安为质,在史书中有记录。”
“照你这么说,太子与东越王可能早就认识?”岑暮回忆了之前的战争。
“有可能。”
“难道之前攻打我南越也是为了配合太子?”
“是,按照当时的打法,东越王的行为非常奇怪,该早早结束的战争他拖着打,似乎一直在配合另一方势力。”易朝说自己之前的疑惑。
“如果想了解更多,我们还得去另一个地方。”岑暮拍拍他的肩膀。
“走。”他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地方,于是欣然答应。
邢记烧饼铺,两个老人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灶头边烧火的是他们的儿子:邢俊。在揉面团做烧饼的是他们的干儿子严明迹。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邢记烧饼吃了一个还要俩!”严明迹吆喝着,他往那一站,以前的很多部下看见了都会过来卖个面子。因此,他的生意特别火。
“严将军,来两个烧饼。”
严明迹正低头揉面,忽然听见有人这样叫他,他抬头一看,“哟,是易大人和殿下啊!来我这儿,恐怕不止是买烧饼吧。”
“有事相商。”
“我已经离开朝堂了,什么事都不想管了。”他扔下面团,想离开。
“我们只是来问邢俊一些事。”岑暮拉住他。
邢俊从灶头边起来,走过来:“易大人,殿下,有事就问我,别为难严将军。”
“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带着易朝、岑暮两人来到里屋:“你们想问太子的事?”
“对。你知道多少?”
“很多。”
“那你尽量说说。”
“太子是个可怜的人,他在深宫中没有朋友,不敢相信任何人,每一天都如履薄冰。人人都叫他要向他父皇学习,为国为民,博爱天下。却从来没有人叫他听听自己的心。他喜欢音乐歌舞,却怕被人说沉迷声色;他喜欢书法绘画,却怕被人说是玩物丧志。后来,他遇到岑妃,那是一个跟他极为相似的人,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渴望逃离。我是后来因为被大太监欺负,太子见我可怜带我走回宫……”他停下诉说,有点犹豫之后的事情。
“你在太子身边待得好好的,为何出宫?”
“我……我跟太子的关系比较复杂……”他的目光看向严明迹,想要寻求帮助。
“是床第之欢吗?”岑暮挑了个委婉含蓄的字眼问。
邢俊点点头:“后来他觉得我背叛了他,把我赶出宫。”
“那你是否背叛了他?”
“是,一开始我是因为严将军入的宫,之后傍上太子后私底下帮助流放西北的严将军。太子知道这些事后,认为我背叛了他。”
“太子恐怕是用情至深。”
“严将军也是因为你的事解甲归田的吧?”
邢俊点点头。
“太子身边戴面具的人你见过吗?”
邢俊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见过,他是后来才来的。我也不知道太子从哪招来的。”
“平时太子怎么喊他?”
“怎么喊他?”邢俊皱着眉,“好像从来没听过太子叫他,他就像是太子身边的影子,不需要叫,也会跟着主人。在主人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出现。”
“看来是他没错。”
深夜的皇宫中有些异于往常的安静,宫里的绝大部分人都被新皇遣送出宫,包括妃嫔、宫女、女官等。
兴庆宫内,皇上在对影独酌,身边只有一个戴面具的人陪着。
“宁,别喝太多,伤身体。”
“滚!朕不用你管!”他倒了一杯又一杯往肚子里灌。
“皇上,您不能再喝了!”他夺过酒杯。
“连你也要对朕指手画脚吗?你算老几?给朕滚!统统都给朕滚!一个个全都因为有求于朕才来亲近朕的!朕看透你们了!”他掀翻案桌,吓得侍女赶紧离开。
“皇上!永宁!你清醒点!我对你从来都是无所求,你看我一眼好不好?”他双手环抱住皇上,制止了那个人的疯病,“你还记得小时候遇到的东越质子吗?”
“质子?”他回想起了那个眼神纯真的小孩,第一次刚见到自己时,对方夸了自己一句:这小孩好可爱。然而自那一面,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从东越来的质子。
“我一直看着你长大,从那个可爱的小孩,一步步长成温良恭俭让的太子殿下,在一步步君临天下。你不信,我可以证明。”
“如何证明?”
“来人!把东西抬上来。”齐思宁喊了一句,下人抬进来一个大木箱子,他打开锁,里面全是一卷卷画。
皇上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捡起一幅,展开,上面是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在御书房临帖,“这是朕……”
“这是你十岁时你父皇教你习字。”
他放下,又捡起一幅。齐思宁在一旁解说:“这是你十二岁时拜杜知为师。”
“这是你十五岁骑马田猎。”……
“这是你十八岁在批阅奏折。”……
“这是你二十岁行冠礼。”……
“这是你登基那天的画。”
皇上看完了一整箱自己从小到大的画,点点滴滴的记忆都被封存在画中:“你这又是何苦呢?”
“因为我爱你。”
“爱我?你爱朕的方式就是把朕拖下泥潭吗?你唆使朕强留岑妃导致她纵火自焚,你故意让朕听到邢俊和严明迹的对话,不就是想让朕将他们统统逼走吗?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你都知道?”
“这是朕的皇宫,朕难道会不知道吗?你的目的何在?”
“我坏事做尽,仅仅只是为了得到你的爱,可是,你高高在上,难道还是不肯看我一眼吗?”
皇上转身背对着他,心里五味陈杂。他上前一步,从背后环抱皇上:“皇上,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就算是当个影子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我继续看着你!我对你一见钟情,从此日渐成疾。”
他低头耳语,语言中充满诱惑挑逗之意,右手从腰间摸上对方的颈,再到脸……皇上之前喝了那么多酒,看了二十几年的画像,早已是意乱情迷,对又如何?错又如何?自己以为是孤居深宫二十余年,殊不知有人二十年如一日默默守着他,单就这份情,这份意,难道就比不过对方的错吗?
他的思想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将手掌覆盖在对方的手上,他回转身子,看着齐思宁,托起后者的下巴吻住…………
从来高位隔云端,而今才道当时错……
若是可以选择,你还会选择帝王家么?
这天子,这皇帝,竟也这般不自由……
“不曾…………”
齐思宁伸手帮他擦去额角的汗珠……“陛下感觉如何……”
“还行!”
“还行……那便是差强人意了!”
………………一群河蟹飞过………………
烛影摇曳,灯火阑珊,依稀模糊了倩影……
谁的指尖,谁的三魂七魄,霎时间化为泡影……
可是声音闷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临界值已渐渐逼近……
无辜……痛苦……快乐……无奈……委屈……成全……
现实种种,皆为虚幻……
劣迹斑斑,实为追忆……
在旧日的回忆中,厮杀相抗……是跌落凡间的魂,是坠落凡间的神……
我心悦君兮,然君不知……为何不知?
是真不知……假装不知……还是知道了不肯承认?
“还想要么……”
“……想……”
“想要……什么?”
“想……想要……要你……”
齐思宁亲吻他…………,放开顾忌……………
烛火渐暗,窗外的夜空流星凌乱,从东边划过西边,从南边坠落北边。夜空下的长安城里一片寂静,只有一城的牡丹在夜风中摇曳,花苞欲绽,花叶交叠,丛丛掩映。
快乐之夜总是短暂无比,只有无聊长昼在窗前悠悠晃影。
“皇上!皇上!该去上早朝了!”一个太监在门外喊道。
“……”里面没有一丝声响。他叫住一个宫女:“皇上昨晚怎么了?”
“回公公的话,皇上昨晚一个人喝了一夜的闷酒!”
“你们怎么不在里面看着?”
“皇上大发雷霆,我们不敢。”
“那你们走了之后有谁陪着他?”
“好像是……皇上身边的侍卫,戴面具那个。”
“行,你们下去吧。应该没什么大事。”他遣走宫女后,又继续敲门。
“宁,你该上朝了。”齐思宁把人拉起来,帮他穿好衣服。
“不想去。”
“不想去的话就不去了,大不了我背个祸国殃民的锅,反正我一身罪名,也不差这一个。”齐思宁摸着对方的脸颊,整理好对方的衣襟。
“你背了这么多,难道陪朕睡一晚就满足了?”
“不,想永远陪着,日日夜夜,朝朝暮暮,可以吗?”
“可以,扶我起来去上朝。”
清晨的叶子上沾满了露水,正一滴滴往下掉,饱满剔透,映出三千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哭了哭了哭了,好难过啊啊啊啊啊啊,改了四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