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救世主》世无可避

32、愧

　　“怎么回事？”希西直接揪住那个人的领子逼问。

　　这人并不是很典型的当地住民的外表，看上去应该是在阿卡利人的种族隔离制度统治逃难而来的后代。事实上，他的世界语也说得确实还算流利。
　　“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我老婆，她今天下午回来就一直不对劲，胡言乱语地说一堆疯话，说什么她只属于自己，什么神明听见了她的声音降下天谴，她就要解脱了之类的……”
　　他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她把我挠的！”

　　希西冷静地指出：“就算她发了疯，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她突然晚上跑出来跳海。你确定不是你过分虐待她，导致她忍无可忍？”

　　“怎么可能！”这个身上还有着一半从文明世界继承来的血统的男人，以一种受到了侮辱的夸张口气控诉：“我对她很好！我只娶了她一个女人，出门也从来没有叫做贞洁活的老妈子给她缝针！”

　　“所以呢……？”

　　“是她今晚实在疯得太厉害了！晚饭都不做，我骂了她几句她也不理我，我气不过，就轻轻拍了她几下，结果你看她把我挠的！”

　　“……”破案了，希西想，只是当地人的民风习俗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她也没资格在目击阻止之外过多干涉。
　　只是这些和奇美拉的突袭，明明没有发现入侵却出现的离奇受伤和死亡结合在一起，就格外的可疑。

　　“你留在我这里。”希西果断地说。

　　“你什么意思？”这个人立刻警惕起来，“这个女人就算真死了，我也不需要赔她娘家的，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好你走吧，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希西的口气变得比他更糟糕，“昨天刚有一个男的逼得他的妻子跳了海，他怎么死的，可能是你们村里消息太慢还没传遍。”

　　“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司林搀着一瘸一拐的缇娜菲慢慢走了出来。小姑娘原本受伤的时候也能一个人坚持走到海边，这会儿伤口处理好了，反而挂在了司林的身上，两只手攥得紧紧的不肯放松。

　　“有些可疑的事情。”希西回答，她看了缇娜菲一眼，还是说，“昨天有一个当地的土著女性跳海，今天又有一位，而且都是因为不堪丈夫的虐待。”

　　“深表同情，”司林毫不走心地说，“这种事在这里应该挺常见的吧？”

　　“是常见。”希西说，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口气又恶劣了起来，她毫无破案的兴致更不想保护家暴的男性，奈何和自己的职责结合在了一起。
　　“但是，昨天跳海的那位姑娘，又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并且她的丈夫被奇美拉偷袭死无全尸——而我这边任何入侵的迹象都寻找不到，这每一点，都不常见吧？”

　　“恩，恩恩。”司林说，他甚至腾出手来，摸了摸因为害怕瑟缩了一下的缇娜菲，“那么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为冤死的少女伸张正义，还是寻找奇美拉偷袭的真相？”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希西忍无可忍地喊了起来，她算是明白了，之所以司林没有在上一次任务中表现得过分轻浮，纯粹是因为武世妍尖锐刻薄的性格让他应付不来。

　　“我听到了。”司林还是笑着，声音忽然沉静了下来，“但是希西，你的任务，不是要保护这里的整个部落吗？”

　　“你什么意思？”希西立刻问。

　　“那么你，就算你有助手，如果每次奇美拉都大规模袭击，你能万无一失的保护整个部落里的所有人吗？”
　　“……”
　　“那么这样算起来，每一次入侵，平均下来会死去多少人？一定比奇美拉这样零散偷袭死掉的人多吗？”

　　“我明白了。”希西冷笑起来，“你想告诉我，反正只要保住整体就行了，这种零碎的事，死个别的人，我根本就不用理会，是不是？”

　　“并不是，”出乎希西的预料，司林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回答，“我就知道我说这些你也听不进去，既然你想破案，反正我在这里也要待五天——我陪你破案。”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希西板着的脸维持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放下，也微笑了起来。她半真半假地问：“你不会真的是来躲什么事的吧？”

　　“说不定是呢！”司林真假难辨的笑容始终是一张面具，正因他毫无目的所以才比更多人更难把握。
　　“不过，莎乐美……”他慢慢地说。希西不由屏住了呼吸。
　　“莎乐美并不是度假去了。”他说出了一句毫无意义的真话，然后哈哈大笑。希西甚至懒得理他，转身揪着那个跳海女子的丈夫，直接用司林带来的装备里的绳子把人绑在了墙角。光点小蜡烛像是不要钱一样，绕着他洒了一圈。

　　“司林，”希西说，她其实很少直接称呼一个人的代号，这样的发语词甚至有点郑重的意思，“你好好看着他，我先把缇娜菲送回去，你帮我守好海岸。”

　　还没等司林回答，缇娜菲先抗议了起来：“不！我不回去，我的腿好疼，我走不了那么远了！希西你找到珊瑚了吗？你不要管我，先去找她呀！”
　　尽管在场的两个保护者都心知肚明不是这个原因，司林还是说：“好的小公主，你今晚就先住这里，我一定保护好你。”末了他冲希西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有种意味难明的感觉。

　　希西本来的目的是送缇娜菲回住处，任务一下子变更，其实也是她本来打算做的，只是……

　　离开了光点都不见了的海边，希西觉得自己又陷入了昨晚的死循环。她划着橡胶艇出海不一定找得到人，回到村庄里找珊瑚也一样是大海捞针。
　　不过已经是夜晚了，就算这个部落的居民适应性再强，也不可能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外吧？

　　希西干脆顺着之前的路线找，重新又走回了珊瑚原本住所的那间房子。重新面对着门户大敞的房间，之前那一星冷电般掠过她大脑又转瞬消失的念头重新浮现。
　　她正是意识到海边要出事才焦急万分地想找要前去阻止的！
　　只是被司林和缇娜菲的先后出现打乱了思路。

　　司林可以排除在外，他确实没有目的，也和这个聚落的任何人都无关。他只可能从穿心莲那边听到一些东西，那个满嘴谎话的小姑娘看上去和现下的缇娜菲一样迷恋他的脸，但是……
　　至于另一种可能……

　　希西觉得这应该是她能有的最快速度了！
　　她飞一样地奔跑会海边，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那只作案的奇美拉！

　　依然是蜥蜴和蛇的嵌合，蜥蜴头上的角重重地歪向一边，几乎在头上成为了一个挂不住的负担，看上去又有点像一条浓黑的辫子。这只奇美拉身后只拖曳着两条蛇尾，正在不断的产卵，它的头部张开了巨口，死死地咬住那个被绑在墙角的男人的大腿内侧。
　　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不知道是被吓晕了还是已经死掉了。
　　那些作为保护的小光点蜡烛早已消失不见，就像房间里的缇娜菲和司林也不知所踪一样。

　　希西忍着满心的疑惑，从手心里释放出高能量级数的极光，重重地击打在奇美拉的背部。这一下足够轻易地把普通的奇美拉打穿，化作光点灰飞烟灭，然而这只怪物竟然只是瑟缩似的颤抖了一下，从牙缝里逸出吃痛的哀嚎，却没有放过它的猎物。希西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
　　她又补了一记范围更大的光焰，把整间屋子照耀得如同白昼般明亮，纤毫毕现。希西能够明显地判断出这只奇美拉已经在承受不住的边沿，它们近似黑暗与苟且的生物，一般的情况下都很畏惧希西的光焰，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来不及逃窜就已经被彻底摧毁，唯独眼下这只，抵抗性极强却死也不肯放弃猎物。

　　希西开始怀疑是不是它们已经对自己的异能产生了抗性。
　　司林的武器大多数都不在这里，但是酒精还在，希西想着如果不是顾及那个家暴犯的死活，她干脆把酒精一扬炸了这只奇美拉算了。不过以它如此倔强的性格，怎么看都不像是偷袭者。她试着从咬住的部分进行攻击，使用光刃把他们分割，或者再不伤害那个男人的情况下切开。但是无论如何，奇美拉甚至冒着受伤更严重的程度，也要多咬住一分，死死不放。

　　希西忍无可忍，干脆开始站桩连环攻击。

　　奇美拉仍在负隅顽抗，但是它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微弱，在希西额头开始冒汗之前，它终于两条蛇尾直挺挺地一伸，嘴巴松开，不动了。
　　希西一脚把它踹到了一边，仿佛是错觉一样，这只奇美拉用最后的力气看了希西一眼，发出叹息一样的呼吸声，然后化作了飞灰。

　　希西感到了一种不明所以的愧疚。

　　她开始检查那个被死死咬住不放开的受袭者。非常遗憾，也许希西赶回来的时候他还活着，但是由于这是奇美拉的坚持，他还是在僵持的过程中被吸光了内脏，虽然两只腿保留了下来，但是体内也生成了类似巢穴一样布满卵泡的透白空洞。

　　无论如何这仍是一条生命。
　　希西想，她又一次看到性命眼睁睁地在面前消逝而无法保护，本来这个人都在她的维护圈内。

　　然而正当她打算用光能烧掉这具尸体的时候，窗外忽然一道冷白色的光箭骤然射上天宇，一瞬间雪亮如同闪电，照彻这篇沉寂的夜空。
　　这是信号弹。

　　在此时此地，只有司林可能会使用的信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