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穿心》澹岚

38、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的车轮战结束后，便是决赛。十支队伍一同争夺这一半的席位。而Endless，自然成功收获了通往决赛的门票——以第三名的身份。艰难险阻一一闯了来，只差这临门一脚，便能结束Endless在本次比赛的征程。
　　决赛，决赛。
　　岑锋并不在乎决赛，不如说他一向不把这破季度赛放在眼里。在休赛期出来比赛，本就是个会让人不太喜欢的决定。
　　他向季度赛索要的是队友之间配合的成长，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次。对他来说，名次并不重要。Endless很少在秋季季度赛上夺冠，因为他们根本不是通过这场季度赛来展现实力的。
　　几乎没有人紧张。他们要的是碰撞，与一线战队的碰撞与厮杀，好让自己看清他们这个新组成的战队到底和那些强队有多远的距离，需要怎样的成长。
　　但似乎所有人都对他们寄予厚望。无论是因为他们是Endless，还是因为他们有着可以说是国内最强的几个人。从他们报名开始，就有很多人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希望他们拿下个好名次——最好是冠军。
　　“别堵枪口，正常发挥，注意所有人的动向，看好队友。”
　　“不要和任何一支队伍正面交锋，乖乖打游击。”
　　苏程有苦说不出。
　　“少浪费点子弹，尽力隐藏自己。苟住，别浪。”
　　顾叶交代完就从里面退了出去，他从来不需要在实战战术上操心，是因为有岑锋这样一个善于临机应变的人指挥大局。岑锋很让人放心，顾叶也百分之百信任他。都是成熟的选手，应当知道如何调配。
　　“他们这几天状态怎么样？”周焚清看着面前的电视，左腿搭在右腿之上轻轻晃荡，面色沉静。
　　“还好，精神都不错，个个都活蹦乱跳的。就是……”
　　“就是？”这一转折让原本面无表情的周焚清不禁侧目看他，脸色逐渐凝重。
　　“俞穿昨天偷偷和我说，他右手有点酸。”顾叶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突击位的选手本来职业寿命就不怎么长，他打了挺多年，现在有征兆都算晚了。”
　　周焚清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他并不满意这个模棱两可的报告，对于选手的健康状况，他显然要更加担心。这关系到他的俱乐部、他的公司，哪怕只是小概率情况。
　　“只是累？还是手指会抽搐会疼？”他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蹙起的眉头表达他的心绪，手指不安分地敲打扶手，“这场打完让其他人出去，我和俞穿单独聊聊。”
　　随后，他似乎是觉得有些头疼，闭着眼捏了捏眉心。
　　精疲力尽，是周焚清现在最直观的感受。一切安排需要他经手，许多事情需要他决定，还要匀出气力对付自己的小尾巴，他的硕士毕业论文甚至还没开始准备。各方压力一起袭来，他几乎无法呼吸。
　　头疼，非常头疼。
　　更何况现在自家选手还出了点问题。
　　思来想去，他觉得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接手Endless，给自己这么大的挑战。更不该在一早大四实习的时候选择刀锋TV作为自己的试水，甚至创立本家的子公司“焚风”。
　　自作孽，不可活。

　　比赛还在继续。写字楼地图。岑锋下意识看了一眼俞穿，轻轻磨着牙。他的眼眸沉下来，看着电脑屏幕的眼都带着不一样的凶狠。
　　Endless是以第三名进入决赛的，不高也不低。其他四支队伍也并不令人意外，都是老对手。在游戏内调试时间之中，俞穿抬起头看着对面高台上的Wildfire，个个表情都十分凝重——他们真的在把每一场的比赛当做最后一次上场。被诟病“中庸”、“怂”，却一直以最佳的状态最严谨的态度面对每一场比赛。
　　俞穿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疼痛很细微，更多的是酸累带来的脱离感。他不敢告诉队友，他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手指疲劳而已，休息一阵做做手指操，或许贴点膏药就能好。
　　随后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比赛上，深吸一口气，看着界面读条推进。
　　在废弃的旧写字楼里，昼夜并没有什么分别。岑锋终于拿出了他的热成像仪，在决赛上与其他人一较高下。
　　由于写字楼是高层建筑，深渊推进也是上下移动。他们出生的位置在写字楼的中下部，算是一个前期较为安全的地区。
　　四个人并没有在中间的宽阔地域待多久，他们四散开，各自寻找有用的资源。开箱、挑拣物品，利落迅速。
　　“你说他们会在什么地方打架？”苏程百无聊赖地将搜到的几个绷带分给俞穿和胥迎泽，自己留了点家底。
　　“仓库吧？”胥迎泽收拾好了背包空间，随口一应，“箱子多，空间大，最容易打起来的地方。”
　　“没有经验才去仓库。”俞穿的鼠标一直在拖动切换角度。他盯着楼梯口和电梯，看到没有人才转回来，将绷带收好。
　　“去仓库怎么就没经验了？”岑锋睨他一眼，随口呛他，“仓库东西多躲藏点多，去那里很合乎常理。”
　　“当然是因为容易被埋伏了。”他咧嘴一笑，移动到楼梯口，“楼梯口没人，往下走吗？”
　　岑锋瞥了一眼地图，没发表意见。
　　他不知道俞穿是怎么觉得要向下走的，但这并不能影响他们总体的路线。
　　“行，走下面。记住，尽量不打架。”
　　不打架？那倒不可能。
　　岑锋在看见那支队伍的时候丝毫没有惊讶，他悄悄地退后，隐匿在黑暗里。热成像仪让他在黑暗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视野清晰平稳了心绪，令他冷静又镇定。
　　说是避战，但战斗一触即发。对面打得十分凶悍，看不出来是哪支队伍。他们的脑袋被头盔和护目镜遮住，就连角色的脸也看不见。俞穿的脑袋里面迅速过了一遍各个战队的常用英雄，虽然没想起来是哪支战队，但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反应能力。
　　角度刁钻的一枪，挟着破空声向着面门而来。对面的阵型一下子被打破，慌张笼罩了队伍内部。但又迅速调整了状态，重新凝聚起来。
　　岑锋默默地又上了一颗子弹，冷静持重。手里的枪带着他独有的属于战场的阴冷，蛇一般地吐出信子，冰冷地舔舐脖颈，而后找准机会，露出獠牙，一击致命。
　　“俞穿回来，暂且避战。”
　　耗费物力进行长时间的火拼对双方来说都不是明智之举，但相较下来，更不明智的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停火。
　　“他们要走上面？”
　　岑锋狐疑地看了一眼俞穿，发现他正打着绷带。苏程给他丢了一板止痛片，自己则随便缠了绷带。
　　“应该是。不知道深渊怎么缩，先去上面的中层待着总没错。”
　　岑锋看着角色手中的枪，耳边是敌方的脚步踏在废弃物上的声音。
　　“试试吧。”岑锋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他的端枪动作如同一个号令，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端枪，并紧张了起来。几个人蹲下放轻脚步，悄悄地靠近。
　　决赛，所有人都会把自己最好的装备拿出来。但Endless显然不同，装备简单，身上的护甲等级也不过是中等偏上，不知道能扛多少枪子。
　　任何战队都有一个战术中心的倾向，就如同岑锋是Endless的战术核心，谁死他也不能死。一般来说，战术核心都是正手突击或是狙击手，很少有副手突击或是后勤做战术核心。倒是战术布置常常是后勤与狙击手这样能够观察全局的角色。当看见这波人把后勤护的严严实实的时候，岑锋下意识一愣。
　　“他们护的是后勤，Wildfire？”
　　nice的操作算不上多好，在联盟里也属于底层。但她的常用角色奶量最大，最难得的是她有着非常强大的服务精神，猜是她也有一定的原因。对付不同的战队有不同的策略，而对付Wildfire，就要先把nice打掉。
　　双方再一次交火。这不是Endless和Wildfire第一次碰上了，互相扔雷以示敬意后，战场便被分割开来，将各自队形打散。他们的交火迅猛非常，几乎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但Wildfire输出比较弱势，火力一下子就被Endless打压了下去，只能寻找遮挡物暂且休战。

　　“打不打了？”没时间打药，care又换了个弹夹。弹夹本身是为高强度对战做准备，而和Endless一交手他手里的弹夹就废了一个，再打再装填肯定会断点，他私心已经不是很想打了。
　　优夏轻轻磨着后槽牙。他亦有些焦虑，现在的局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让他这个指挥也很难做决定。
　　Endless的处境同样举步维艰。岑锋看着俞穿换弹夹、胥迎泽和苏程填弹，一句话没说。
　　他知道现在不太适合继续。互相消磨着资源，在最后的比拼中只会越来越疲惫。打掉Wildfire夺得的资源必会以医疗物资为主，但打个两败俱伤，才会是最后的结果。
　　要退，不甘心。要进，怕后继无力。
　　“给俞穿点药，走了。”
　　鹰眼将护目镜推了上去，扔了个闪光弹，明显是不准备打了。
　　“看什么看，人家不打了，走吧。”
　　“哦……”care乖乖放下枪，他大概和俞穿有点相似，都没有放下过枪。他们简单直接，骨子又那么硬，撤退指令都是最后一个执行的。
　　Wildfire绝对是这场比赛里最硬的骨头——难啃，他们的打法注定不会让别人舒服。岑锋打了个绷带，他没怎么受伤，反而是俞穿，和care对线掉的血最多，正打着医疗包。
　　写字楼里面各式各样的废弃物品阻挡去路。岑锋没想再下去了，反而是待在中层更容易到后期。但同样的，在中层就要接受更多的子弹，承担更多考验。如果电梯被深渊吞掉还好，电梯一旦被利用，带来的便利是没法估量的。

　　“电梯在几楼？”优夏突然问这么一句把所有人都搞蒙了。霎凋卡着视角开了个倍镜才看见废墟中电梯旁亮着幽幽蓝光的液晶屏。
　　“在上升，应该是仓库上来人了。现在在六楼，还在向上升。”
　　“走，向上。”优夏踏出第一步。他们在九层，也是比较危险的楼层。
　　写字楼楼层很高，但很多楼层都被锁上甚至已经塌陷了。两边楼梯也会有不同的地方塌陷或是被碎石堵住。而在这楼梯上，是最容易碰上敌人的。
　　刚和Endless交过火，Wildfire后继乏力，需要资源填补。对方如果准备得够充足，撞上Wildfire必定是Wildfire出局。这分明就是在赌。
　　优夏不愿意赌。几乎是毫不犹豫，直接带领队伍向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