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你似人间理想》卷卷儿

1、第 1 章

　　连续加了两天班之后，我也被磨得没脾气了。刚从象牙塔进入职场，成为一个社畜，还以为这社会对应届生会仁慈一点，现实却告诉我，请你清醒一点。
　　三年前，我选择考研就是不想这么早进入社会遭受“现实”的折腾，结果缓刑三年之后还是投入了社会主义的怀抱，如此想来，实在是不知道当年拼死拼活考研，差点压力大到崩溃是为了什么。
　　地铁“哐当哐当”地往前走，多年挤地铁的经验让我在一个宝妈下车之后，迅速坐到了位置上，一上海大妈烫着满头的小卷儿，体格硬朗，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两眼。我闭眼，别跟我讲什么尊老爱幼，礼让老人，我特么现在站起来，下一秒可能就要昏厥着躺下去。
　　别对码农讲什么弱势群体，尤其是连续通宵两天赶上线的码农。
　　靠着抱着座位旁边的金属杆，我努力撑着不让自己的脑袋垂下去，大概是熬夜太多，也可能是被各种代码搞得脑子有些活跃，今天的我实在是有些情感充沛了。
　　竟想起了那年考研期间的事情。

　　那年我从考研教室崩溃着跑出来，在学校里晃了两圈，看到来来往往的人背着书包就觉得压抑得不行，我奔回寝室，拿出自从考研之后就再也没用过的公交卡，十分钟收拾了一个包就冲上了地铁。
　　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腮边已经流下了一行泪。那时候也是坐在这样一个位置，靠着金属杆默默地掉眼泪，眼泪掉在黑色的双肩包上，落出点点深黑色。哭了两分钟还觉得不太好意思，抬头看看周围，除了对面一个靠门站着的男生，没人看到我。
　　我隔着满眼的泪花看看对面那个人，捂得很严实，帽子口罩，一身黑衣，酷酷地站着，有股生人勿近的气质。我眨眨眼，眼里的泪眨出来之后对他苦笑了一下，继续低着头哭。
　　那时候真是难过，现在想想真是觉得矫情，不过就是考试在即压力大了些么。但是那时候确实是快受不了了，顾不得丢不丢脸，也顾不得人家怎么看我，只想让这该死的情绪离我远点。
　　等我哭到体内的水分已经支撑不了我的泪水，抬起头的时候对面的“严实”男孩早就下了车，我呼出一口气，下了地铁，一头扎进机场，随便买了张机票就走。

　　“世纪大道到了……请下车的……”我晕乎乎地站起来，下地铁回家，撑着困意给阳台的青菜和花浇了浇水，收进前天晒了就没回来收的被子，抱着被子一头扎进了床里。
　　梦里也迷迷糊糊地梦到考研那年的事情，我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我今天大概是疯了，如此多愁善感。
　　那年我随便买了张机票，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看着每个城市都差不多的机场，我十分淡定地找到一个洗手间，准备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上完厕所才想起来该洗把脸，随便扑了几把水，也不擦干，带着满脸的水珠就出去了。刚出女洗手间门，看了看对面出来的一瘦高个，带着个口罩，头发还潮湿着，我愣了愣：刚洗完头？
　　大概是刚发泄过一回，我心里轻松了很多，不自觉抿出一个笑，我在机场洗脸，这哥们在机场洗头，怎么看都是青铜局和黄金局的段位差别。我翘起嘴角和脚，胡乱从兜里掏出一张“清风”，“你耳朵后面洗发水的泡沫没冲干净。”
　　他眼神冷淡，微微诧异，戴着口罩，看不见别的表情，接过纸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声音被闷在口罩里，隐约透着丝清冷。
　　我很佩服自己，三年以后居然还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看来一向被忽视的“感性”终于在理科女的理性思维中扬眉吐气了一回。
　　我在机场转悠了半天，喝了半杯糖分过多的奶茶，另外半杯扔进垃圾桶，背着双肩包去了本市最大的公园。
　　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判定当时我的行为，我像一个财大气粗的神经病一样，买了一个全家桶，在北京的人民公园发了一天呆。最后丢掉只啃了一口的全家桶，买了一张红眼航班回了上海，又在虹桥机场呆坐了半夜，天亮坐着首班地铁回了学校，死心塌地地接着学习英语、政治和专业课。
　　就这么考上了。

　　我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晚上，被饿醒的。
　　饿着肚子洗了个澡，打开冰箱发现什么都没有。哦，今天是周六，该去超市采购的，但是……我瞅瞅墙上挂的表，这个点，算了。
　　去阳台摘了点菠菜和西红柿，下了碗面条，守着醋瓶，伴着油泼辣子吃了。洗了碗筷之后，我望着客厅桌子上的盆栽月季思考一个问题：这大晚上的，刚睡醒，吃也吃了，干点啥呢。
　　真真是令人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