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精》咿芽

12、第 12 章

　　俞听拎着两件外套一份文件报告，这么去吃饭不太方便，就让令婵在宿舍楼对面等一会，他上楼去把东西放好再下来。

　　令婵自然是乖乖点头。

　　研究生宿舍楼是新修起来的，面积不算大，比不得本科宿舍区，不过胜在地理位置优越，周围一圈林荫道，往正门口的方向是足球场，绕过去走两步就是个食堂。

　　球场上没其他地方那么冷清，相反还挺热闹，有人踢球，也有人围观，偶尔出来一阵稀稀拉拉的喝彩，就知道大概是球进了。

　　一般有食堂的地方就有超市或者小卖部，令婵在学校里转悠了这么久，早就觉得口渴了，准备从足球场旁边绕过去，找个超市买瓶水，顺便帮俞听也买一瓶。

　　绿化树只圈了半个球场，走到尽头就没了可以遮挡太阳的地方，令婵深吸口气，抬手搭在额头一鼓作气往前跑，就听见球场里喧闹的的声音忽然抬高，甚至其中还伴着女孩子尖锐的叫声。

　　这是有谁把球踢进自家球门了？

　　好奇心发作，令婵慢下脚步也想看看热闹，可还没等她扭头，一个足球自转着嘭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了她脑门，人也因为站立不稳重重摔在地上。

　　令婵整个人都懵了，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头也晕乎乎的，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中了头彩了。

　　意外来得措手不及，比起围观群众，球场上那群踢球的都慌了，飞快跑过来呼啦啦把人围住，七嘴八舌的问她怎么样。

　　吵吵闹闹的，令婵被球砸的没晕过，这会儿被他们吵得更晕了，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手掌按着被砸到的地方，抬起头气若游丝：“你们能先不说话吗，我有点儿想吐。”

　　白裙子染了灰尘，手掌和小腿蹭破的地方也过了麻木期细细密密开始发疼，三管齐下，饶是坚强理智如令婵也没扛住红了眼眶，酝酿了一眼框的眼泪要哭不哭。

　　正对面离她最近的男孩儿也是让她被球砸的罪魁祸首，他也是头回撞上这种事，正六神无主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令婵抬头露出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男孩儿受到一记暴击，眼神变直的同时思路也清晰了。

　　“实在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送你去医务室！”说着往后撸了一把汗涔涔的头发就要过来抱人。

　　令婵被他身上带着腾腾热气的汗味熏了满脸，吓得条件反射立刻往后仰，恰好被身后一双手从背后扣住肩膀，只来得及看一眼男孩儿似乎顿住的动作，就被人轻巧打横抱起来。

　　周围叽叽喳喳的动静不知何时安静下来，一双双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打量。令婵愣愣抬头，能看见俞听凸起的喉结，以及垂眼时长到过分的睫毛。

　　看来送医的工作有人接手了，男孩儿只得讪讪收回手，无比歉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学长，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没看见——”

　　“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被球砸到的不是我。”俞听脸色沉下来，语气淡漠，听得出心情极度不佳。

　　男孩儿似乎是被这样的学长吓到了，几次张嘴都只是吞吞吐吐两三个字，俞听没耐心听他结巴，扔下一句“下次踢球带上眼睛”，抱着令婵穿过人群快步离开。

　　令婵乖乖缩在俞听怀里，心想，这是她第二次被俞听抱了。

　　有时候令婵真的觉得现实对她还是很友善的，自从认识俞听以来，每次遇到什么尴尬或者倒霉的事情，俞听都会正好出现帮她收拾烂摊子，顺便塞她一点花一天也消化不完的甜头，就像现在，被俞听身上的气息一包裹，她觉得头都没有那么晕了。

　　再不想结束的路也总有个尽头，周末的校医院和学校别处一样清闲，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女医生在。

　　令婵短暂的快乐时间即将结束，在俞听将她放在病床上的时候依依不舍悄悄拉了一下男生的衣角，又在下一秒迅速放开，除了她，谁也没有察觉。

　　女医生问清楚受伤的原因，又帮她检查了一下受伤的地方。额头是重灾区，走过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鼓起了一个大包，然后是左手手掌根，手肘内侧，还有脚踝的地方都有擦伤，脚踝的要严重些。

　　清洗伤口的时候，医生耐心安慰道。“所幸都是一些皮外伤，擦了药养一阵子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头上也是，不严重，消肿了就好了。”

　　令婵乖乖点头，心想原来不是因为俞听，是她真的不晕了呀。

　　棉签是新开的一袋，女医生从里面抽出两根，沾了药水没有颜色，才触到伤口外围的时候就带起一阵刺痛，令婵嘶了一声，咬牙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个穿着新生军训服的男生匆匆跑过来，扒在门口一遍喘气一边说：“医生，我们那边儿好几个男生中暑晕了，路都走不动，教官让您赶紧过去看一下！”

　　“晕了几个？”

　　男生算了一下：“大概有四五个，其中一个比较厉害，脸都白了。”

　　这个天气太阳毒辣，每年新生中暑晕过去是常有的事，几乎都已经处理出了经验流程。女医生立刻放下药水转身从角落拎出一个小箱子，又带上几个医用工具，临走前不忘嘱咐俞听：“同学，帮你女朋友把药上了，记得边吹边上，完了先休息一会儿再走。”

　　说完跟着来叫人的新生快步离开了，时间匆忙，甚至没有给他们任何否认的机会。

　　俞听接下帮她上药的任务，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医生误会的那一句“女朋友”，神似默认的态度累得脑补少女又一次小鹿乱撞。

　　女孩儿又细又白的手腕被他托在掌心，跟男生宽大而骨节分明的手掌一对比，显得像个小孩儿一样，俞听惊诧于两人过于鲜明的大小对比，只能曲起五指虚虚拢着，生怕一个用力就会将它折断。

　　令婵同样惊诧于俞听掌心的温度，这样的天气下，他的手心竟然还带着微凉。

　　指尖悄悄动了动，凉意沾染上手臂上的皮肤，而皮层下面的血液却在滚烫着翻涌。

　　他的手好大呀。

　　令婵垂着脑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悄悄同他的做着对比。

　　如果捏成拳头的话，俞听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将她的手整个包裹起来，如果是十指相扣的话，他们的掌心会贴在一起，传递彼此的温度，她的指节会在俞听的指缝间显得更小，更细，两人在力气上有着不可逆的差距，只要俞听稍稍一用力，她连挣也挣不开……

　　眼前的女孩儿不知道在想什么，长睫下垂，神色也是呆呆的，只有一对小巧的耳垂独树一帜，红得快要滴血。

　　俞听上药的动作在棉签靠近伤口不到两厘米的距离是停住了。

　　令婵满脑子都在天马行空，忽然听见俞听叫了她一声，用清冷中带着不确定的语调问她：“adventure是什么意思？”

　　令婵被问懵了，条件反射回答道：“冒险和奇遇。”

　　听到正确答案的俞听似乎松了口气：“还好，没傻。”

　　乱七八糟的想法被瞬间驱散，令婵慢半拍的明白过来俞听的意思，瘪瘪嘴，委委屈屈的小声反驳：“俞哥，我只是被球砸了，不是球进了脑子——嗷！”

　　她的一声痛呼让俞听下意识托住她的手用上力气不让她挣扎着抽回去，拧着眉头问她：“很痛吗？”

　　令婵点点头，又立刻摇头，认真道：“痛是不痛，我就是单纯的想要嚎一下。”

　　“……”

　　如果要说令婵有什么除了画画以外的特长，那一定就是她有着能够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让对方产生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又让人拿她没办法的情绪。

　　女孩儿的眼角泛着绯红，水润晶莹的双眸中氤氲出的清澈纯粹在路过这里时染上无与伦比的艳色。俞听低头看着她，忽然想起方才在球场旁边时，那个男生伸手想要抱她的动作，那个时候他所看见的盛景，是不是也同他现在看见的一样？

　　嘴角被她撩起的弧度淡了些，俞听扔掉已经浸染上血迹的棉签，在拿出一根新的之前，做了从今天第一次看见令婵起就想要做的动作：抬手在她柔软的发顶不轻不重揉了两下。

　　“痛了就说，不要忍着，女孩子不用太勇敢，娇气一些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