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的小武馆》胡六月

27、分局众生相

　　三名巡警、三名拐子、四个孩子加上琉璃，两台车一起开往青郑分局。

　　郭亦湘已经站在分局门口望眼欲穿了。她今早下了夜班回来，发现小凯失踪，慌乱不安地打了无数个电话，又是哭又是叫的，精神压力极大。一夜无眠的她，极度疲惫，可是因为担忧儿子，别说睡觉，就是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就怕错过了消息。

　　电话一响，她就心惊肉跳，就怕是小凯被害之类不好的消息，可是又企盼是儿子已经找到的好消息，这样错乱纠结地折腾了一上午，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幸好，琉璃让小凯给她打了电话，当她在电话里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告诉她：“妈妈，我和莫老师在一起，很安全。”她抱着电话就开始号啕大哭。

　　此刻已近午时，当雷凯从车上跳下来之时，迎面便被满脸泪痕的母亲死死抱住。郭亦湘感觉这一天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她见到儿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丝损伤都没有之时，她觉得这是老天有眼，终究还是怜惜她孤儿寡母不容易，让儿子安全回来，没有落入人贩子之手。

　　田承礼警官虽然是东城分局刑侦科的科长，但因为他最近在查儿童失踪案，正好就接手了雷凯这个事，他把郭亦湘送过来，便和分局的负责人沟通。他对赵嗣这名年青的警员大为赞赏，还拿出手机，翻出了赵嗣勇追拐子的视频，拍拍赵嗣的肩膀，对青郑分局的刘局长笑道：“老刘，你有个好部下啊！”

　　刘局长呵呵一笑，表情甚是得意：“哪里、哪里，老田你客气了。”终归还是没忍住，刘局长来了一句：“他是去年警校的优秀毕业生，身体素质、文化素养、实战能力样样都是第一。这不，刚刚把他放出去锻炼锻炼，将来肯定是要回分局效力的。”

　　田承礼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唉呀，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没有分配到我们分局来！”两人相视一笑，笑过之后，顿生“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危机感。

　　赵嗣哪里知道两位领导的内心有这么多戏？他去年六月毕业，刚到分局半年，正是摩拳擦掌干事业的兴奋期，今天干了一票大的，抓了三个人贩子、解救了四个被拐儿童，自我感觉良好。正要和同事吹牛呢，那边三个孩子有人开始哭了，一个带头哭，另两个也跟着，这让他十分头痛，转头看到雷凯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便好奇地问：“你怎么没哭？”

　　先前和雷凯搭话的宋轶可小朋友一身小西服已经皱巴巴的，锃亮的小皮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踩脏了，他抽抽答答地说了一句：“他见到了妈妈，肯定不会哭啊。”

　　来了一个女警，看这小朋友生得乖巧可爱，便蹲下来，拿面巾纸帮他擦眼泪，柔声安慰道：“你马上也会见到爸妈了，别担心。”宋轶可不理她，撅着小嘴来一句：“我爸妈不在江城，我想他们了……”话音未落，珍珠般的眼泪滚滚而落，他凑近了雷凯，有点依恋地拉着雷凯的手，道：“我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一直冷静得象个大人的雷凯有一种仰慕，似乎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不担心坏人了。

　　雷凯因为和他一起在拐子手里逃脱，也有了一层亲近的感觉，他没有甩开宋轶可的手，反而牵着他来到母亲身边，对郭亦湘道：“妈妈，这是和我一起被拐子抓住的宋轶可。”郭亦湘伸手在小宋同学的头上摸了摸，神情爱怜，道：“小朋友，你家大人什么时候过来呢？”

　　宋轶可眼泪还挂在脸上，一不留神两串鼻涕流了下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吸了回去，又用手背擦了擦，道：“家里只有我叔叔和婶娘，我不喜欢他们！”郭亦湘的心情已经放松了下来，正是母性爆棚之时，她从口袋里掏出条白色的手帕，帮他擤好鼻涕。宋轶可呆呆地看着她，道：“阿姨，你的手帕好香，你好像我妈妈啊。呜……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琉璃皱眉站在一旁，实在想不通这小朋友在哭什么？她是在实验室长大的，一群小朋友竞争，哪里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哭泣？都怕惹老师不开心、怕保育员不理睬，个个乖巧得很。这个世界的小朋友，真是任性啊！小七幸灾乐祸的声音响了起来：“琉璃，我刚找到一本小说，里面有一句话我想送给你：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琉璃愣了一下：被偏爱？有恃无恐？这两种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小七啧啧了两声，道：“琉璃，我觉得吧，你得多看看烧脑的言情小说。我告诉你，这个世界的很多小说特别好看，啊哈哈，我昨天晚上已经看了几百本了。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什么白莲花攻略，太好玩了！我喜欢这里，比那边好玩！我看你那个小丈夫虽然失忆，但长得美、好调教，你要不要好好恋爱一下、恩爱一番哪？”

　　琉璃感觉象听天书一般：小七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它越来越像一个小妈妈了！

　　小七是从她一出生就绑定了的，她自从伤了玛瑙之后，肢体接触恐惧症日益严重，个性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本以为一生都会这样度过：毕业后效力军队，孤独终生。小七不知从何时开始，生出灵智，越来越象个人，越来越有主意了！

　　小七从图书资料库中搜罗出一大堆被岁月淹没的武学秘籍，找到控制人体力量的方法，威逼利诱她习武。正是因为有了小七的陪伴，她才能够从童年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新构建自信，所以琉璃平时非常纵容小七。

　　一人一光脑正在交流呢，孩子们的家长接到通知，都赶来了，警局又是一阵兵慌马乱。有紧紧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的，有上前两巴掌连哭边骂道：“你这死孩子，让你别乱跑、别乱跑，你就是不听！你若是不见了，我可怎么活哦……”还有看到孩子无恙，连声道谢的。他们听说是雷凯锁住司机陈三，这才把拐子们抓住，都跑到郭亦湘跟前表达感激之情，绝对不吝惜溢美之辞。

　　雷凯小脸通红，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如此勇敢，都是因为莫老师教了他本事，他挺着胸膛，正式介绍了琉璃，众人的目光瞬间全都集中在琉璃身上了：这个看着娇弱无比的小姑娘，竟然是个武师？

　　赵嗣想到在收费站琉璃所说的话，胸中燃起希望的小火苗，他顾不得正在做笔录的同事，窜到琉璃身旁，问道：“莫小姐，你竟然是武师？那你刚才说，我被原来的武馆耽误了，是什么意思呢？”

　　琉璃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淡淡道：“就是字面的意思。你若有继续习武的想法，到青石武馆来吧。依你的资质，不说成为顶尖高手，但晋级玄级武师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赵嗣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嘴巴都合不拢了，半天反应过来，忙吸了一口气，免得口水流下来失态。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连声道：“竟然……竟然……我还能晋级武师吗？好的好的，莫大师，我明天休息就来武馆，您要等着我啊。”

　　琉璃点了点头，小七在一旁啰里叭嗦地：“这个赵嗣的确是个武学好苗子，先天经络通畅，只可惜丹田被毁，只要滋养修复，有功法传承，定能进展飞速。唉呀，琉璃，你还不去救那几个孩子吗？那个郑克荣已经把孩子们丢出去，他自己在茶馆喝茶吃饭，这个时候过去收拾他，是最佳时机啊。”

　　琉璃受不了小七的碎碎念，看着赵嗣道：“那三个人贩子，有没有交代同伙？有没有交代接头人？”赵嗣摇头道：“这三个嘴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只交代了拐卖孩子的过程。但是接头人是谁、要送去哪里，他们一个字也不肯说！”

　　琉璃干净利落地说了句：“我带你们去吧，我知道接头人是谁。”赵嗣一阵惊喜，赶紧去和领导汇报，只十分钟，便由刘局长带队，两车警员，警局出动！

　　在他汇报、准备的十分钟里，琉璃吩咐司机送雷凯母子回去，却不料被宋轶可粘上了。他死死地拉着雷凯的手，嚷嚷着要一起去，不肯在警局等他的叔叔和婶婶。正在闹腾呢，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边响起：“小可，不要闹其他小朋友哦，婶婶来接你回去啰。”

　　听到这个声音，宋轶可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警局门口出现了一对衣冠楚楚的夫妻。男的西装革履、体型微胖、笑容可掬，女的妆容精致、衣着光鲜、风韵犹存。琉璃的脑子里传来小七唉哟哟的声音：“琉璃，这宋家可以上演一出家庭伦理剧了。我告诉你，宋轶可的被拐是他叔叔和婶婶一手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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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场人物略有点多，不要着急，每个配角的到来，都有他的使命……
赵嗣，也将加入琉璃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