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的小武馆》胡六月

20、输得漂亮

　　吴馆长的拳头直击而去，速度惊人，观众似乎听到了一股呼呼风声，这就是玄级高手淬练筋骨的千钧之力！琉璃这一掌，轻飘飘地拍了过去，看着速度也不快，力量也不大，和吴训勇那雄浑有力的“直捣黄龙”相比，实在是朴实无华，观众都悬着一颗心，在观众席坐立不安，担忧不已。

　　观众担心琉璃，吴训勇却害怕琉璃，刚才已经见识过她的厉害了，此刻哪敢和她硬碰硬？他想躲闪，可是，偏偏就是避不开！

　　他这一拳击出，却在半道上被玻璃那一掌拍打在肘窝之间。

　　好大的气力！这是吴训勇的第一个感受。这一掌看着绵软，实际力大无比，一股痛楚让他闷哼了一声。

　　好精妙的控制！这是吴训勇的第二个感受。吴训勇的拳头，朝着琉璃的的面门而去，琉璃的右掌，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准确地击中了他这一直拳最脆弱的位置：肘窝。45度角斜插而来，迅速卸了他一半的力道，并准确地改变了他的运动方向。

　　“呼！”地一声，吴训勇这一拳从琉璃的耳边擦过，在虚空中劈出强烈的风声，观众席上惊叫声不断，有胆小的女生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看。还有人在喊：“琉璃，小心呐。”

　　显然，大多数都觉得比武险象环生，琉璃的处境太过艰难。这小美女昨天虽然神威无比，可到底还是比不上玄级二阶的高手。只有吴训勇心里清楚：刚才那一下下，只不过是琉璃给出的假象，只需她稍微加大一丝丝气力，或是角度略垂直一些，他的胳膊能否保住，都难说。

　　这下，吴训勇彻底放心了，看来琉璃当真信守承诺，要在比武场上输得漂亮。这么一想，他索性放开了手脚，将吴门的一套拳法欢脱地施展了开来。从直捣黄龙、四面埋伏、鹰击长空……到横扫千军，走的均是刚猛无俦的路子，由一个玄级高手使将出来，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小小比武台根本容纳不住这滚滚拳意。一股威压之势让两米之外的观众都感觉劲力外放，胸口仿佛被压了巨石，完全喘不上气来。

　　也有一个身体素质好的观众，强忍着那股威压之势，晃了晃手中的荧光棒，挣扎着喊了声：“琉璃，加油……”话音刚落，竟晕了过去！玄级武师的气势对普通人的伤害，由此可略见一斑。

　　吴门的雄风拳，拳风呼呼，凌厉雄浑，大开大合之间，劲力十足。吴训勇已经初窥地级之境，劲力隐有外放之感，比武台上的他，真如一头雄狮，威猛雄壮、煞气逼人。

　　琉璃如一片落叶，在拳风之中飘摇。她的身影飘忽轻曼，腰肢柔弱，如风筝一般，这正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煞是好看。

　　琉璃在拳影笼罩之下，看完了吴门的这套不外传秘籍：雄风拳，对这个世界的功法及技法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所谓的功法，决定了武师的四个等级。

　　黄级武师重在筋骨之力，玄级武师培育天地之气在经络之中的流转，地级武师可将体内蕴养之气外放，形成所谓的“暗劲”，天级武师虽然还没有接触，想来应该是修炼体内之气与天地之气的沟通互动。如何淬练筋骨、如何蕴养内力、如何暗劲外放、如何沟通天地，都需要有功法指引。石学文第一阶段已经完美地完成，但是因为没有后面的功法，无法修习内力，永远只能是一个黄级武师。

　　所谓的技法，决定了武师的品阶高低。

　　不管是哪个级别的武师，如何运用自己的力与气，达到制敌之效，都需要有拳经、掌法、腿功、刀法、剑法等，不同的招式、不同的身体四肢协调之法，都在各类技法之中。

　　石门曾经辉煌，不过到了石益谦这一辈，已经显露出了青黄不接之势，他用心栽培孙儿，也算是呕心沥血。可惜，竟折在了一个收养的孤儿石峦身上，谁知道这个从小在自己眼皮底下抚养成人，教授功法、技法的徒弟，竟然会私通师嫂，偷了石门四重元阳功法及拳谱呢？石学文只练成第一重元阳功，筋骨之力已有小成，所以抗揍，但是没有技法，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协调手、脚、腰、胯之间的关系，达到克敌制胜之目的。

　　每个门派的功法与技法，都是一整套系统的从内到外的修习之术，是门派之宝典，哪里会让其他人轻易获得？若要修习，必入门派，必要随门派之姓，这也是为什么石学文坚决不肯学其他门派技法的原因所在。可以说，石门已经进了一个死胡同，而琉璃的到来，便是青石武馆最大的机遇！

　　吴训勇将一套吴门雄风拳使将出来，琉璃已经理顺了对这个世界武学体系，她双眸一亮，风中落叶一般的身形开始逆风而舞！

　　拳风阵阵，但这股风却怎么也控制不了琉璃的行踪——风往东吹，落叶却偏偏要往西飞，风往西刮，落叶又旋转着拐到东面。拳意滚滚，但这阵拳意怎么也笼罩不住这片调皮的落叶。

　　在琉璃这片落叶的逆风而舞之中，拳风渐渐消停，拳意渐渐变淡，底下的观众忽然觉得胸口压着的那块石头被移开，整个人呼吸通畅、神清气爽起来。

　　观众们集体发出“咦？”的一声，越发看不清楚场上的局势了。

　　吴训勇觉得很难受，因为琉璃根本就没有什么招式可循，似乎都是在随着他的拳法而在不断地应变，往往在他劲力转折之时，便袭来一股相反的力道，让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这种感觉特别憋屈，他知道琉璃至少是地级高手，但没有想到她对自己技法如此清晰，所有的节点都被她控制住，完全施展不开来，如果不是为了武馆，他真想认输算了，这架，还怎么打得下去！

　　观众看不太出来吴训勇的难受，在他们眼里，比武场上精彩纷呈，这一对男女你来我往，数次交锋均无人显出败势。

　　“琉璃，加油！我们爱你……”这是女人的尖叫声。

　　“馆长，不要怂！是男人就上……”这是男人的嘶喊声。

　　这只是一场表演赛，是地下武馆的开场赛，输赢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要好看，要能调动起观众的情绪。

　　忽然，有精明的观众发现了什么，发出一声“咦！这不是……馆长的招式吗？”但见吴训勇“横扫千军”而来，琉璃身形原地拔起，双臂展开，双手呈爪，呼啸而下，宛如老鹰捕食，这正是吴门的“鹰击长空”！

　　吴训勇一阵苦笑，这琉璃是个武学天才，她已经迅速掌握了吴门雄风拳的要领，施展开来像模像样。这架，真是打不下去了！再打，吴门的拳法都被人学会了！

　　吴训勇一个炮拳，整个人往前直扑，看上去架势十足，但实际上嘴里低声哀求道：“我的姑奶奶，这样打，打不下去啊！”，琉璃灿然一笑，一个铁板桥，整个人往后一倒，看着恰好躲过他这一招“猛虎扑食”，惊险万分，底下的观众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吴训勇耳边传来一声“横扫千军。”这是琉璃的声音！出于对大佬的畏惧，他下意识地一蹲身，重心全部压在左脚之上，以左足为圆心，右腿横扫而去，这一下可比吴先勇使得高明多了！

　　琉璃的铁板桥还没有收式，腰肢劲力尚未收回，吴训勇这一脚来得正好！她已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观众席上胆子小的人，慌忙捂住了眼睛，嘴里胡乱叫道：“琉璃，小心啊……”

　　吴训勇这一招来得精妙至极，恰在琉璃下盘不稳之时，但见他右腿横扫之处，琉璃已经一个踉跄，连退几步。吴训勇耳边又传来琉璃的声音：“直捣黄龙！”毫不犹豫，吴训勇已经单手在台上一撑，整个人直拳出击了。

　　劲风凛凛，琉璃如一叶扁舟，瞬间便被巨浪打翻了！

　　但听得数声惊叫，琉璃已经飞出了比武台，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桃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话筒娇笑道：“开场赛，馆长胜！”

　　观众席上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显见得大多数人挺的都是琉璃。吴训勇站在比武台上，一身比武袍、腰带之上四颗黑耀石在灯光之下灿然生辉，看着风光无比，但谁也不知道，冷汗已经从他后背流下……

　　吴训勇看着台下淡然而立的琉璃，心中庆幸无比：好在，昨晚猛虎没有得手；好在，吴门还没有在明面上与青石武馆为敌；好在，琉璃没有敌意，一切都来得及！

　　石学文却不开心了，他看着琉璃，道：“为什么要输给他啊？我看你比他强多了！”

　　琉璃转过脸看着他：“你看得出来？”

　　石学文点头：“你不是要我认真看着你吗？明显的，最后那两招你避得开，你是故意的！”

　　琉璃点了点头：“本来就是一场表演，无所谓输赢，你能够看得出来这些，说明看得很认真，嗯，有眼光。”

　　石学文的骨子里，求胜心切，他还是觉得不高兴。

　　琉璃看了他一眼，道：“我今天把他们吴门的技法研究清楚了，回头我教你几招，保证以后吴门雄风拳再也雄不起来！”

　　石学文一听，咧嘴一笑：“当真？”

　　“真得不能再真！咱们武馆不是拳谱被偷了吗？我来写一个！”

　　“什么拳谱被偷？谁偷了！”

　　琉璃一愣，闭上了嘴：“完鸟！说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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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头痛了，因为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话来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