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道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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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帝王迪亚波罗来说，用绯红之王削除时间，杀死那个开枪击中Niro的陌生男人，不过是一瞬的时间。
但一瞬的时间，好像也晚了。
在他解决敌人，赶到Niro身边的时候。
他的小家伙已经奄奄一息，惨白着的脸竟然还带着那狡黠的笑意，声音沙哑道：“这下，暴露了。”
他面无表情地俯身抱起了她。
还好，枪击中的不是心脏，但大概也已经击穿了肺部，Niro毫无反抗之力地任由他抱着，费尽力气抬起颤抖苍白的手，用力地捂住伤口，鲜血冒泡一样噗噗从她喉咙里呛出来。
鲜红的，那么多的，鲜血。
迪亚波罗的脑袋一片空白，胸口剧烈撕扯一般疼痛起来。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喃喃道：“你刚才……喊的是，迪亚波罗。”
“是啊，”浅灰色的眸子眨了眨，理所当然的样子，都已经伤成这个模样了，这混蛋的脸上竟然还能露出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坏笑，轻声对他说，“这不就是你的名字吗？第一次见面时……你告诉我的、啊……咳……”
“别说话了！”他痛苦地低声吼道。
第一次见面？
是啊，他恐怕一生也不会忘记。
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具体日期他没有记下，但清晰记得那是那不勒斯刚入夏的时候。【热情】彼时也才刚站稳脚步，他清理了一批知道他身份的人，刚刚开始准备隐藏自己的行踪。
就是在那时，那不勒斯的街头，他遇到了Niro。
又孱弱又娇小的个子，浑身脏兮兮的，在那不勒斯的阴暗小巷里，五个高大的那不勒斯青年正在奚落她。
“西西里岛来的小乞丐！滚回你的西西里岛！”“就你？还打探【热情】？”“去死吧！”
青年们对她又踢又打，起初她只是佝偻着瘦小的身子，看起来怯懦不堪地发抖瑟缩着。
直到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她忽然间抬起胳膊，狠狠一拳挥向对方面门，因为个子矮小，力气没有百分之百打出去，但也足以击退了对方。
明明再弱小不过的样子，出拳又凶又狠，哪怕被揍了，也只是咬牙忍耐，不发出一点叫声。
迪亚波罗站在不远处，就这样看着她费尽力气扳倒了面前的五个青壮年。期初只是觉得她有那么一丝秧歌er的天赋，直到她转过身来。
他看到了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那双清澈的眼睛，透着和年纪不符的狠厉，以及对四周一切事物的漠不关心和冷漠。
迪亚波罗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自己，一直都被身边的人形容成性格懦弱胆小没用的家伙。
他走过去问她：“你打探【热情】做什么？”
她回过头，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他，冷冷地回答：“我有一个梦想……就是做秧歌star。你是谁？”
“……帝王迪亚波罗哒！”
迪亚波罗最初收留Niro的时候，只以为她是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孤儿。在悉心教导后，他越来越欣赏这个捡来的部下。
虽然看起来瘦弱不堪，但她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成为□□的存在。因为她的眼中，只有任务。明明如此年轻，但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惜一切的觉悟哪怕迪亚波罗也感到不可思议。她在他的帮助下觉醒了替身能力，为了补足体能上和男性的差距，她夜以继日地锻炼，并利身能力【隐身】的优势，一次次优秀地完成了各种暗杀任务。
更让迪亚波罗满意的，是她的乖巧和寡言。或许是因为被他收留和照顾，Niro一直很感激依赖他，他在她面前可以完全放心，因为他能感受到Niro全身心奉献的忠诚，以及她认真严谨的态度，根本不用担心她会泄露一丝秘密。
时间真是奇妙，两个陌生的人逐渐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距离越来越近。是爱情吗？或许是亲情，迪亚波罗觉得他和Niro的羁绊如此与众不同。
就好像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知道她会对他意义重大。
Niro除了工作，就是陪在他身边，大多数时间她在发呆，她没有自己的爱好和任何感兴趣的事务，那双清亮的浅灰色眼眸有些空洞无神。
在相处了六个月左右的时候，圣诞节的那天，迪亚波罗送给她一条裙子。
就是那条灰色的、裙摆缀着星空的裙子。和她灰色的眼睛一样漂亮。
在看到裙子的瞬间，Niro的眼睛有了光。她应该很喜欢那条裙子。□□从不过节日，哪怕圣诞节，最多是休假，更别提【热情】低调的BOSS迪亚波罗。
但是那一年的圣诞节是例外，她穿着他送的裙子，和他一起跳了舞。
那时，录音机里恰好播放的就是那首不断被她循环播放的歌曲。
迪亚波罗突然回过神来，Niro一直都记得。就算忘记了，这些……全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一直都在。
“发什么呆啊……我都……快死了。”Niro微弱得快要消失一般的声音把他从记忆里来回来。
迪亚波罗脸色一沉：“你胡说什么，击中的只是肺部。你不会有事的。”
她摇头，“我刚才……用了替身能力。【隐身】……不能再使用了，器官已经……衰竭了。”
“住口，”他低声吼，“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派你去法国做情报任务？就是为了不让你使用【隐身】。”
“是吗……”Niro眨了眨眼，好像没有太多意外，“我哪知道……你什么都没说啊……你一直……什么都没告诉我。”
“别说话了……”迪亚波罗的声音低下去，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求你。”
“听好了，迪亚波罗，”Niro没有听他的，继续断断续续地说着，血还在不断从她喉咙口冒出，她不得不用尽力气咳出血液，才能清楚地发言，“我的家族……西西里岛的家族……正在追杀你，目的……是铲除【热情】。你要躲起来。答应我……这一次别让任何人找到啦。”
“西西里岛……”迪亚波罗回过神来，“你说的，就是一年前派你潜伏在【热情】的那个家族？你就是为了那个家族背叛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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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岛？一年前，你就是为了那个家族背叛了我？”迪亚波罗又露出了那有些怀疑的表情。
虽然只是几秒，但还是被敏锐的我捕捉到了。
心好疼，可是都到这个时候了，也都无所谓了吧。
我惨兮兮地笑着，无力地争辩起来：“你还怀疑我？我都这么拼死救你了……别胡说……我可、没有背叛……是你自己、怀疑我……”
“怎么回事？”
“啊啊……原来误会还没解除吗？”我叹了口气，回忆起了从前，“所以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个叛徒？”
“……难道不是吗？”
“我确实、是西西里岛的黑手党成员……不过是一个小喽啰罢了、没有人在乎我……在我顶上的干部、都可以任意使唤、把我踩在脚下……我一直都祈求着、有人能带我逃离，那个人，就是你啊，迪亚波罗。”
“……”
“是你向我伸出了手，把我带到了你身边。”
“……”
“我一直想脱离西西里岛的家族，那是个有历史背景的老派黑手党……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建立的【热情】这种新组织……想要脱离黑手党、你应该知道没那么简单吧？”我喘了口气，在迪亚波罗怀疑的目光中费力地解释起来，“我靠在你手下打工，积攒了一笔钱用来换取自由……但是、被组织的干部私吞了……”
迪亚波罗皱了皱眉，翡翠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很惨……是不是，”我无力地朝他笑了笑，“所以我被威胁了……杀了你，才能活下去。但我……没有动手。西西里岛的人做了手脚，让人向你暴露了我的身份，可我……来不及解释，就被你赶走了。记得吗？那个下雨的夜晚……你派你的人、追杀我……我逃到了那个工厂，布加拉提和阿帕基救了我……我说喜欢阿帕基那样类型的男人，是因为……你不觉得，他很像你吗？”
“够了，别再说了。”他厉声打断我。
“是吗……”我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这些解释，好像已经晚了。”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迪亚波罗开始发疯一样摇晃我，“Niro！把眼睛睁开！回答我的问题，这一切……你想起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太困了，迪亚波罗，我太困了啊，”我再次睁开眼，视线却已经开始模糊了，“我不敢告诉你，我不确定你会相信我……”
对方怒喝起来：“不信任你？你以为我把你这个叛徒的命留到现在是为什么？”
“我以为……我以为，”我忍不住流下了泪水，终于带着哭腔委屈道，“我以为你……只是需要我的替身能力。”
“……”他忽然不说话了，就好像呼吸被人扼止一般。
我忽然起了玩心，骗他：“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忘掉过呢。”
迪亚波罗抱着我的健壮双臂猛地一僵，我清楚感受到了他的反应，挨着剧烈的疼痛忍不住笑出声，“骗……你的。忘掉过，可是很快想起来了……大概因为太爱你了……怎么都……忘不掉了。”
“你这个蠢货，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可是此时此刻我的听觉好像变得格外敏锐起来，他的一字一句都那样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甚至带着回声一遍遍循环着：“还在说这些……让人心痛的话……”
“很……聪明吧、这一次……你也被我骗到啦。”我笑着，视线彻底模糊了，不知道是大限已至还是眼泪模糊了眼眶。
伤痛让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或许我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吧：
“最初是有点不确定……可是，很快就发现了，托比欧……就是你吧。太傻了，我们一直都在、互相试探、浪费时间……不过、我说喜欢托比欧，并没有背叛你……因为是迪亚波罗……全部……我都……喜欢……咳……和托比欧……和迪亚波罗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已经足够了。”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我会治好你，找最贵的医生……然后医疗费就用你余生的工资来抵，你听好了，等病好了就赶紧起来工作，这一辈子都在我手底下——”
“这一辈子吗？真好啊……迪亚波罗，我这一辈子……已经都在你手里啦……”
“别说了！把嘴闭上……”男人凶巴巴地怒吼起来，可是随即就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一点点落在我脸上……
肺好痛，就好像穿了孔一样，疼痛从那个孔开始蔓延，早已麻痹了我的全身。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躺在这个男人结实的臂膀里，忽然就安心起来，不顾一切地用最后的力气哼唱起那首我最喜欢的歌：
I’m hoping you weren’t heaven sent.我曾期盼你非天所赐。
Cause only hell knows where you’ve been.鬼才知道你的行踪。
I’ll take all this love I found.我会藏起我的爱恋。
And I hope that it’s enough.我多想这就满足。
Don’t you shut this down.我不准你喊停。
Don’t you give this up.我不准你放手。
You’re the only love I found.你是我唯一的挚爱。
And I’m hoping that you’ll stay.我盼着你留在身边。
Please stay.Please stay.所以请留下吧，请你留下吧。
Please stay.请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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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那个家伙已经没了呼吸，身体冰冷。
迪亚波罗依然抱着她，那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睛永远的闭上了，嘴角满是停止流淌的鲜红血迹，可她紧闭着双眼，看起来那么安详，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就好像只是睡着了。
是谁在唱歌？
那首她最爱的曲子，还在不停地唱着。
迪亚波罗抬头，好像明白了。
是一年多之前，是他记忆里的Niro。
唱的是她自己。
唱给她心爱的人。
她小心翼翼收藏起自己对他的爱恋，只是因为怕被他怀疑然后抛弃，选择一直默默地守候在他身边，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他。
这个狡猾的家伙，藏了那么多秘密，直到最后才都坦白。
记忆里一年前的圣诞节，Niro穿着那条他送给她的灰色裙子，在圣诞夜拉着他的手，脸上带着他最爱的狡黠笑意，浅灰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轻声哼唱着这首她最爱的曲子。
Please stay.
Please stay.
——留在我身边。
——你听得到吗？Niro？
——请……留在我身边。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