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糖》江千苏

6、第 6 章

　　林予乐一怔，对上贺知予含笑的眼眸，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你想多了贺知予，是妈妈一直叮嘱我让我提醒你不要老是熬夜通宵。”

　　闻言，贺知予的笑意微敛，黑眸幽深地紧紧盯着少女：“真的？”

　　林予乐抿了抿唇，反问道：“不然呢？我哪有闲工夫管你啊。”

　　“你要是不信，要不我拿手机给你看看消息？”林予乐掂量了两手拎着的零食袋，微抬着下巴，神色颇有些不耐烦。

　　贺知予看了眼她手上几袋子重量不轻的零食，遂沉了心，理了理衬衣褶皱，“不看了。这有些重，我送你到楼下。”

　　林予乐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不由得提高音量：“不用了，很近的，我自己可以。”

　　她脸上的戒备太明显，贺知予停住了靠近的脚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那你赶紧回去，注意安全。”

　　林予乐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但是她又拉不下面子去解释，抿着唇含糊地应了声就转身走向宿舍。

　　她渐行渐远，贺知予依然靠在车边没有要走的意思，何助理也没催促，在他旁边默默等待。直到那个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女生宿舍里，他身边的男人才动了。

　　贺知予上车，何助理也跟着麻利的上去，在快要驶离校门的时候，司机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小声叫了下何助理。何助理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看向贺知予：“贺总，我们不去赴宴了？”

　　贺知予一反常态，从上车起就一言不发，神色沉冷，司机见惯了他温和的模样，碰上这种情况不太拿得准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只有他这个助理开口了。

　　贺知予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闻言好一会儿才出声：“去公司。”

　　他这意思就是不打算再参加学校的宴请了，不过左右也不是很重要，推辞了也没大碍，何助理索性也不在意了。但是...

　　何助理顿了顿，向他确认：“贺总，你已经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刚才林小姐还说让你多休息，竹溪水榭那边会比较舒服些——”

　　贺知予倏地睁眼，声音至冷，“她那句话有几分真心？”

　　何助理愣了一秒，跟在贺知予身边也有几年了，平日里，就算是被生意场上某些人给讽刺了，阴了，贺知予也一直是温和地微笑着承受着每一个赞赏和批评。今天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怎得就如此生气？

　　想不明白，他索性不再想，但是贺知予这句话就很难接下去，大脑飞快地运转，绞尽脑汁地搜索着能有作用的安抚。

　　“罢了。”贺知予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今天回竹溪水榭吧。”

　　何助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了想法，作为下属并不好多问，飞快地应了声：“是。”

　　司机掉转方向，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贺知予偏头看向窗外，夜色已至，万家灯火辉煌，均与他擦肩而过。

　　*

　　直至走上楼梯林予乐才松了口气，她捏了捏拳头，手心里的汗水黏糊糊的，后背也被沾湿。她贴在转角的玻璃窗边偷偷向外看，那辆停在树丛旁的迈巴赫已经不见了。想起离开时男人冷硬的面色，林予乐微微松了口气。

　　贺知予大概是信了吧？

　　提着一堆零食回到寝室，一打开门就是凉爽的冷气，林予乐随手把零食放在桌上，看见寝室里只有苏林和邵雅荷，问道：“贝以呢？”

　　苏林正在打游戏，闻言抬头看她：“咦，你早退就是为了去买零食啊？贝以啊，她不知道跟谁聊嗨了，这不跟人家继续交流去了。”

　　林予乐也不奇怪，罗贝以性子热情活泼，跟谁都能说到一块去。

　　“那你们先选吧，挑几样爱吃的，等她回来了我再给她。”林予乐朝邵雅荷和苏林招了招手，“感觉买了很多，你们看看。”

　　邵雅荷似乎有些犹豫，苏林拉着她一起到林予乐座位旁，拿了几样小零食，边看边感叹：“大富婆啊，你这些零食都是进口超市买的吧？得花不少钱啊！”

　　邵雅荷不懂这些，但看着那些包装也知道肯定不便宜，拿东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林予乐从袋子里挑了好几样刚才邵雅荷看了许久的零食放进她怀里，转而回答苏林的话：“你要是把给那几个男人氪金的钱省下来，怕是要成了大富翁。”

　　一听这话，苏林疯狂摇头：“那可不行，我舍不得。”

　　林予乐笑了，关于富翁富婆的话题就此结束了。

　　邵雅荷抱着零食回到床上，想起苏林说的话，拿出手机对着其中一包零食拍了照片，传图到某宝识图里，在看见扫出来的价格后她瞪大了眼睛，捏着零食的手指不觉收紧。

　　苏林的声音忽然响起，床帘也被撩动，邵雅荷吓了一跳，立马把手机黑屏，探出头去，对上苏林好奇的目光：“雅荷？”

　　邵雅荷摸了摸鼻子，悄悄地把手机塞到被子下，“怎么了？”

　　“你很热吗？怎么满头大汗的~”林予乐的笑脸出现在苏林身后，她指了指苏林，又露出自己手中的盆子，“我和苏林要去洗澡，你去不去？”

　　林予乐其实有点倒霉，她们这个专业住的宿舍是随机分配的，因为一些原因，学校有部分宿舍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必须要到同层楼的洗澡间去。去年是别的专业抽到了没有独卫，今年不幸的给她们环设抽到了。

　　邵雅荷愣了好一会儿，见两人都看着自己，噢了一声，扣了扣手，小声道：“对不起啊，刚刚苏林打游戏的时候我就去洗完澡了，你们去吧。”

　　林予乐摇摇头笑道：“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洗了洗就洗了嘛。”

　　旁边的苏林也跟着点头：“就是啊，你刚刚在干嘛呢？”

　　听到这个问题，邵雅荷有些紧张，双手交叠着拧啊拧：“我...我刚刚在...”

　　“走走走，我们快去洗吧，不然人多了还得排队呢！”林予乐跑到门口张望了一下，发现走廊上有好几个女生都抱着盆子，看样子也是准备去洗澡的。

　　“哎哎哎我来了！”苏林匆匆忙忙地应和道，抱着盆子扭头就跑。

　　邵雅荷勉强地弯弯唇，咽下准备说出口的回答，缩进了床帘里。

　　林予乐和苏林敷面膜的时候，罗贝以满面红光的回来了，还给她们带了一些烧烤，顿时勾起了一宿舍人的馋虫。

　　林予乐和苏林围坐过去，感受着烧烤带来的巨大快乐，等着人齐了一起吃。罗贝以拍了拍邵雅荷的床帘，热情邀请道：“雅荷！下来一起吃烧烤吧？这家烧烤超级好吃，人爆满的~”

　　邵雅荷早就闻到了那股子孜然和肉结合在一起吱吱冒油的香气，林予乐和苏林的说笑声也很清晰，她咽了咽口水，清声：“不了，我要预习下课本，你们声音小点。”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也足以让下面三人听清。闻言，罗贝以对苏林和林予乐做了个“嘘”噤声的手势，两人也配合地用气音聊天。

　　邵雅荷坐在床上，床帘遮挡了大半的光线，她犹豫了会儿，点开手机，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某宝的界面，不觉咬磨着下唇。

　　什么时候她也可以这样肆意？

　　三人聊了几句，罗贝以就去洗澡了，回来的时候林予乐和苏林已经吃完了，还把她桌上的东西都还原了，垃圾也顺便丢出去了。

　　“啊已经十二点半了！”罗贝以惊呼了一声，突然想到邵雅荷还在看书，又立马消了尾音，放低了音量，询问道：“雅荷你还看书吗？”

　　邵雅荷切掉论坛上讨论校花的界面，“我看完了，你们可以正常说话了。”

　　下面三人均松了口气。

　　压着声音实在是说话太累了。

　　熄了灯，四人躺在床上，觉得跟家里哪哪都不一样，新鲜极了。比起下午午休的时间，这晚上的时间可长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没完没了的。

　　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谈恋爱上。

　　罗贝以最先挑起事端，贼兮兮道：“你们仨，老实交代，之前有没有初恋？苏林你先说！”

　　苏林戴着一只耳机打游戏，边听她们说话，放了个大招，拿下了对方的两个人头，揉了揉鼻子：“没有！男人没有我的游戏有意思。”

　　“我就知道，你恨不得和游戏结婚。雅荷你呢？”

　　邵雅荷是村里为数不多能考上大学的，从记事起，她的老师就说：“要想考大学，就不能让任何的事情分心，早恋那种东西你们不要想的了，都是些有钱人的奢侈品！”

　　邵雅荷抿了抿唇，回答：“没有，我们老师说最好等有经济实力了再考虑这种事情。”

　　“你们都没有啊？那乐乐你呢？”罗贝以的声音兴奋起来，“你长得这么漂亮，光我在别人口中听见的夸赞都不少，你谈过吗？！”

　　林予乐欲哭无泪，“我哪——”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话音随着她的回忆戛然而止。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惹起了好奇心，罗贝以沉不住气，撒娇催促道：“什么什么呀，你这反应肯定是有了！你大发慈悲给我们这群单身狗讲讲呗~”

　　林予乐舔了舔唇，有些迟疑地说：“我也不确定我那个能不能叫初恋......”

　　苏林刚好打完一局，放下手机，说：“你说嘛，我们给你看看是不是。”

　　这个问题困扰了林予乐好长一段时间，要是能解开也行，她想了想，问道：“你们觉得，两个互相不喜欢，并且从确定关系开始到结束关系满打满算就六个小时的人算是初恋吗？”

　　“噗——”

　　罗贝以笑喷了，隔着床帘都能听见她在床上笑得岔气的动静，林予乐陷入了沉默，罗贝以收拾好情绪，正式回答她的问题：“亲爱的乐乐宝贝，你这真的不是过过家家扮演吗？这算哪门子的初恋呀，你想太多了。”

　　邵雅荷一字一句道：“初恋的定义为，人的爱情萌发的最初，也就是人第一次体验‘情’。”

　　她补充道：“这是我刚刚上网搜的。乐乐，你那个双方又没有感情，不算在初恋这个范畴内的。”

　　林予乐难以置信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这...不是早恋吗？”

　　“当然不是了乐乐，恋爱嘛，肯定是要双方互相喜欢的呀，你们都对对方没意思，这不闹着玩的嘛？”苏林也没忍住笑了，“我有点好奇你和你那个伪初恋为什么要这样，你这张脸也不缺一个喜欢你的啊乐乐。”

　　“我也。”

　　“我也。”

　　林予乐闻言，哀嚎一声倒在床上，把头埋入了被子里。

　　太没面子了。

　　“说嘛，让我们乐呵乐呵哈哈哈哈哈......”

　　林予乐瘪瘪嘴，揪了把头发，面如死灰：“说多了都是泪，当初盲目跟风校园地下恋情，贪图刺激的我，找到了一位跟我有同样想法的中二少年，我俩一拍即合成了。”

　　邵雅荷好奇地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林予乐哽了哽，艰难开口：“这个就更丢人了！我俩一个班，他都不认识我，问起喜不喜欢我更是一脸诧异，我当时都把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雅荷，不要太在意这些小细节了嘛，让乐乐继续说~”苏林和罗贝以等不及，纷纷从床上坐起来催促后文：“那后来呢？是谁甩了谁？！”

　　“后来......哪还有什么后来。”

　　林予乐冷呵一声，抱着玩偶的拳头不觉握紧，咬牙切齿道：“刚确立了合作友好关系的下午放学后，就被某些卑鄙小人给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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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呀小仙女们，首先给大家解释一下啊，乐崽崽和那个‘初恋’我没把他们算作是初恋，怎么说呢，我对初恋的定义和邵雅荷在网上搜的一样，就是有感情的才是初恋。那乐崽崽不喜欢人家，友好合作关系，对于她来说就不是初恋了，我是这么理解的啊。那啥，要是有小仙女意见不一样，拜托温柔讨论啦~感谢（鞠躬比心）邵雅荷读的那句话真是我在网上搜的，这里标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