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 你好奥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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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奥丁】
铅色天空终于为浓重黑紫色的时候,不曾有一颗停歇的落雪反而现出加大的趋势.
“这会是今年奥丁最初的，也是最大的一场雪吗？”叶明欢萌生出这个念头的同时，正穿着一身白色拘束服奔跑在帝国首都幽深的巷子里。光从背影判断，让她看上去很像某种已经消失在典籍中,名为“雪女”的妖怪。
复古的行道灯在身边次第亮起,擦身而过，越发寥寥的行人从严装后流露出不解的眼神。
冬天,大雪,衣着单薄的少女……这些因聚拢而变得奇怪的组合并没有能够挑起平民太多的好奇心。他们所存在的世界——头顶的天空，脚下的土地正在发生着什么，是炽热的岩浆涌动着想要爆发，或者世界将要变革……这些都没有关系。
只要能安安稳稳的生活，那就可以了。
只要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如果可以的话，叶明欢站在歌舞伎町前的十字路口发呆。身上却连一枚硬币都没有，以至于难以决定是要往前走或者狠心回头。
“到头来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意志力吗？这个貌似高贵又卑贱的血统，什么都没有带来呢。”
未来和眼前的纯白世界一样迷茫。
这个发现让人不得不有些沮丧，抑郁地回过头去。
奥丁俗语中有类似“如果回头看，可能会发生奇迹”的俗语。于是在无数都市传说中，就有即将出嫁的贵族小姐惊鸿一瞥地回头以后同侍卫私奔，或者高官回头后被狂热几经分子刺杀的小概率事件发生。
奇迹，丑闻和谋杀，都是小概率时间。
别后重逢也是。
叶明欢只是别无选择地没落转身，想要振作地开始思考未来如何，却在抬头的那瞬间见证了，本不愿见证的“奇迹”，或者称其为孽缘也无可厚非。
她眼前是无数人流混杂着地上车熙熙攘攘呼啸而过；抬头是散发着透明光辉的人工镜面正夸饰地展示着繁琐的机械构造；无忧宫的红旗凝成殷红的一点在朔风和絮雪中飘飘荡荡，耳边是除雪机器人呱噪地让街道上诸人避退。
红尘十丈滚滚，嬉笑反复，却似乎主动地他们要以一种不怎么浪漫，也不够安静，视野清晰地能够看到彼此的情况下，出乎意料地重逢。
一定是老天爷在开恶意的玩笑，对于自己，对于那个人，都是一样。
如果此刻，能够看清楚出对方表情的话。叶明欢突然有些痛快地扯动的嘴角，做出似乎是愉快微笑的表情。若有可能的话，她的确想直接朝着伊恩•休斯飞奔而已。狠狠地勾住他的脖子，在耳垂的位置轻佻地吹气。
“伊恩•休斯阁下，巴提斯塔的荣光，帝国的军部的新星……您愉快吗？我因为过于怨恨，而从地狱回来了呢。”
这句话并没有说错，她的确同“从地狱里爬出来没有”什么区别。
伊恩•休斯将自己投入首都奥丁的乱局中，如一尾鲜活的鲤鱼，夸张地扭动着肢体翻越龙门，却发现自己迎接的不是灿烂安逸的前程，而是深陷静止的，腐烂的，浑浊的淤泥之中。
这远比阿瓦隆和巴提斯塔叫人更为感觉到痛苦。
如同此刻，仿佛永远没有休止的宴饮，打扮得无懈可击的贵妇们如苍蝇追逐着腐臭的肉块一般围拢上来，娇笑着报上令人目眩的家世以及称号。
“我们格拉特家族，”贵妇用装饰着青晶石的华丽羽扇，欲盖弥彰地遮盖着衰老下垂的眼袋，“是拥有光荣历史的伟大家族，祖先可以追溯到哈布斯之前三百年呢。”
伊恩不得不做出饶有兴趣且夸张的姿态，“是么，夫人，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是了不起。”
“所以我说，伊恩•休斯，你看，拥有出色的履历以及实干经验的确是很不错，难道你不认为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吗？我有一个远方亲戚……
“家世的确很重要，格斯特伯爵夫人，但我总认为，聪明大胆如同伊恩•休斯阁下，大约会选择一个蒸蒸日上的贵族家的女儿，却不是早已没落的三百年家族。”没有罗德里希在身边的希尔芙比平日里更加张扬热烈一些，当然，这只是含蓄委婉的说法。怎么说呢，穿着华丽洛丽塔服饰的哈布斯家族的小姐，在今夜的美丽，热烈地如同其放肆的作风一般。
“亲爱的，我只是离开一会会儿去喝了红茶，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她不容置疑地拉起年轻军官的手臂，宣誓本不存在的所有权。
伊恩•休斯并没有拒绝，甚至连表示反感的眉头都没有皱起。几乎是从善如流地让希尔芙挽着自己的手臂。这自动飞来的挡箭牌的确很好用。
不知是不是青晶石折射的缘故，格斯特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原来如此，怪不得伊恩•休斯阁下不愿意展露标志的笑容。啊，那就原谅我的打扰。”贵妇提起裙摆，“希尔芙•冯•哈布斯小姐，我祝您总是这么幸运。”
后者却已经抢先一步，将新宠的英雄大玩偶拉入舞池中。
他们身高上的距离，因为高跟鞋的缘故而缩短了些。可希尔芙还是不得不费力地踮起脚尖。或许着让不可一世的贵族小姐感到不满，所以原本应该吐露甜言蜜语的耳边，她总爱念着刻毒的旁白。
“我说，伊恩•休斯，这样的结局你喜欢吗？”
“不，哈布斯小姐，但我别无选择。”
此后的舞曲时间，他们再也没有交流，但处在中央位置的两人是如此醒目。让不明就里的嘉宾或妒忌或惊叹地看着一双璧人的优雅滑行。
希尔芙•冯•哈布斯十五年的人生，处处充满了真实的金钱，鲜花，礼服，缎带还有不真实的阿谀奉承以及吹捧。
诸如“您是帝国奥丁社交圈最耀眼的一颗明珠”，类似的话语经过数十年的反复锤炼，让少女依赖□□一般认定其无可替代——在某些时间，她会觉得虚伪肮脏，毫无可取之处，但在更多时候，她宁愿认定这是事实。
她真的如同众人所说的那样美丽骄傲，是六月花园里最灿烂的玫瑰。照耀着展示着无暇的脸庞，那些刺同样也将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采撷自己的人保持着距离范围之外。
除了伊恩•休斯，没落小贵族出身的男子，在自己纡尊降贵地表达了欣赏后，并没有感激涕零地将这种尊崇催化为一厢情愿的热爱，继而成为一无是处但会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骑士。
虽然他不曾拒绝过自己的任何请求。
比如……
“去替我斟一杯拉斐堡的血腥，伊恩•休斯。”
但后者数分钟后带上露台的，却是透着粉红色泽的迪奥小姐。
“不过是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儿。”
“您本来就是孩子，哈布斯小姐。”
“是谁允许你这么大胆地同我说话，伊恩•休斯。”
“没有人允许，但在下觉得，您也没有拒绝。”
伊恩•休斯挺直了身子站在希尔芙身边，银黑二色的军服没有一丝褶皱，同他的回答一样，完美又无懈可击。
“就是这种令人生气的态度！”希尔芙在短暂的沉默后，并么没有得到预期中的道歉，甚至是安慰的话语。于是顺理成章地，贵族小姐愤恨地将酒杯砸落在地。“伊恩•休斯，你最最令人讨厌的，就是这种傲慢自大的性格了！”
“傲慢自大？哈布斯小姐也许误会了，在军队中，像我这样的人，数不胜数。”
“但你绝对是最恶劣的那一位吧，伊恩•休斯。”希尔芙猫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还是说，只有对着我们才会这样呢，可恶的庶民？”
“在下并不是……”
“没落的贵族同庶民有什么区别。伊恩•休斯，如果你真的拥有引以为傲的身份的话，现在不应该陪在罗德里希身边，动身前往费沙，或者，早就死在巴提斯塔，还轮得到成为所谓的英雄吗？”希尔芙尖刻地指出被众人，以及当事者之一刻意忽视的现实，“或者还是说，回到奥丁所发生的一切，让你忘记的原本的身份呢？”她不由自主地为自己完美的推论大笑出声，仿佛恶劣的儿童运用卑鄙的手段赢得众人关注一样。
希尔芙•冯•哈布斯要拥有的，是纯粹的六月阳光和匍匐在身下的无数骑士，而不是对等的恋人。
但伊恩•休斯却只用轻笑回答。这也是他一整夜来最为发自内心的表情。
“您说的没错，哈布斯小姐。而且您的词锋令人赞叹，如果……如果您想要出人头地的话，一定可以成为极为出色的外交家，说不定就这样结束帝国和联邦的战争也不一定。”
“你是在嘲笑我吗？告诉你，伊恩•休斯，这是盛世，除了你们这些庸庸碌碌的庶民，我没有必要努力奋斗就可以拥有一切！你听清楚了吗，你所奋斗来的一切，最终都会属于我们！”
“那真应该诅咒这个盛世了，希尔芙小姐，”伊恩有些意外地掠起她散落在眼前的一缕金发，夹在耳后。
“或许您应该将慵懒的伪装撕掉，恢复这样的本性比较好。”
“很遗憾，我似乎没有这个机会了。”
“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大约是可以看到除了这种生活方式外，还有大部分人与你们是不一样的，当然，或者会包括我。”
伊恩•休斯俯下身子，仿佛回敬一般在希尔芙•冯•哈布斯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者流露出的恍然大悟且面色苍白的表情，却更加值得人探究。
“所以，我应该可以告退了吧。”年轻军官斯毫不留恋地放开扶着贵族小姐的手，宣布曲终人散以及自己的退场。
上了年份的拉斐堡美酒，冷风，初雪，别后重逢的仇人但似乎又不是……这些莫名其妙的短语，并没有能够组合成语意完整的句子的可能，就如同隔着一条渐渐被积雪覆盖的街，对峙的两人一般。
伊恩•休斯掐灭才点燃的烟头，不自觉颤抖的双唇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叶……明欢。”
但他还是选择闭起眼睛，反复温习最经常常出现的梦境——自从返回奥丁，即使再短暂的睡眠，这一幕总会不依不饶地出现，执着地想要追随千古一般。
或许明天就可以解脱，职业军人哪里来的千古未来。伊恩•休斯用这样的借口纵容着梦境和自己，任凭引以为傲的意志被那张惨白的脸削成最软弱的情感。
广角屏幕中无数点阵集合成名叫叶明欢女子的面容。四处都有半凝固的血迹，隔着紫色的面罩，宛若垂死的面容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的手伸直还不曾离开过操纵杆，身子倾斜在座驾的一侧……再看的时候，眼底早已浮现出不祥的黑色。她微微眯起的眼睛，却不是为了微笑的缘故。
戛然而止的回忆，在这之后被新的一天，牛乳般新鲜的光线所代替。伊恩•休斯宁愿被同宇宙类似的黑暗覆盖着，平静地注视着那家造型奇特的白色机械铠是如何急速地消失在视线中。
连爆炸的震动也都只有一瞬而已。
“伊恩•休斯。”这应该是地狱才能传来的声音吧，虽然没有空洞的泛音，真切地在耳边回荡着。
“啊，叶明欢，你回来了。”伊恩•休斯有些佩服自己，在此刻居然能够镇定自若地取出香烟，毫不颤抖的双手于一瞬间在脸上匀出一朵橘色的光晕。
然后熄灭。
他的身后是黑色的地上车，眼前是地狱归来的女子，紫色而魔魅的专注眼神。
没有停止迹象的，纷纷扬扬的落雪附着在一头长发上，甚至都来不及融化。在身后猎猎舞动书空，同黑夜纠结着，宛如冥府扭曲的火焰。
他只是来得及伸出手，抚摸地狱才有的温度。
接着，毫不犹豫地将索命魔女扯入怀中。
“我们分别的很久吗？叶明欢，有多久，足够你留长如此出色的一头秀发呢？”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35 你好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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