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欲成瘾》唐斯奕

13、chapter 13

　　周五。
　　班上的投影坏了，下午在多功能教室上课。
　　陈堇年收了书就和蒋盼丽一同走到了前面，没看到身后的李晋，那双镜片下阴恻恻的眼。

　　顾瑀森几步路绕过人群，跨到了她旁边，“你最近怎么都不理我。”
　　陈堇年抬眼瞪他，“你平时很闲吗？”
　　还有功夫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有些话想跟她私聊，他给蒋盼丽使了使眼色，蒋盼丽却把她的胳膊揽得更紧了，“顾大少还是去找你的女朋友吧，我们堇年忙着呢。”
　　陈堇年被蒋盼丽这话怼得有些想笑，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

　　蒋盼丽想的是，如今陈堇年有周堇眠罩着，还需要对顾瑀森像以前那么忍着吗，一个男生朝三暮四的，让人讨厌。
　　顾瑀森蹙眉，语调不悦，“你吃炸弹了？”

　　陈堇年捏了捏蒋盼丽的手，对顾瑀森道，“我就是忙着刷题，你别乱猜。”
　　说着，她和蒋盼丽进了教室，挨着坐了下来。

　　顾瑀森把课本放在她旁边，长腿一跨，也坐了下来。
　　陈堇年蹙眉，下意识问道，“你不去和周钰坐一块，坐我这干嘛？”

　　顾瑀森凤眼一瞥，“我坐哪你也得管？”
　　莫名其妙，她瞪了他一眼，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你别给我找事儿。”

　　顾瑀森烦躁地捋了把头发，闷闷问道，“生我气？”
　　她正翻开书，耳边的气息一热，她下意识偏过头，狠狠瞪他，“别逼我揍你啊。”

　　顾瑀森给她写了张纸条，递了过去，上面歪歪扭扭几个字：你和周堇眠怎么回事儿？
　　她小笔一挥，回道：没事儿。

　　写完的纸条顾瑀森又给她传了过去：那你离他远点儿，这男的肯定动机不良。
　　她看着手里这张纸，随手就捏做一团，扔在了一边。

　　周堇眠是什么人，她自己会判断，至于顾瑀森，她只希望他不要总是来惹她。
　　谈恋爱就好好谈恋爱，别总把她扯进“三角恋”里，她可没那个兴趣陪他们演戏。

　　#

　　每周三、五放学，冲刺班便例行开展。
　　从多媒体厅回来，为了赶时间，陈堇年没多准备，随手塞了几本书，就把拉链拉上了，背着包就赶紧往隔壁教学楼赶。

　　进了班，周堇眠的旁边还是空荡荡的，想起这些天蒋盼丽和顾瑀森都来问她周堇眠的事儿，不禁就让她有点想多了。
　　周堇眠……对她，应该不会吧？这个念头很荒唐，很快被她甩到了脑后，他看着不像那么无聊的人。

　　但出于一些别扭的心理，她这次没坐他旁边，换到了另一个女生的边上。
　　她刚落座，旁边那个女生一愣，瞧着她有些错愕，好像她坐了别人位置一样。

　　陈堇年的手拎着包，问道，“这有人？”
　　那女生赶紧摇了摇头，“没……没人。”

　　那干嘛这么奇怪地看她？她脸上有东西？
　　她把包放到自己的腿上，刚拉开拉链……她就闻到了一股……不太对劲的味道，这种味道，似乎是铁锈的味道，但是，更腥气。

　　出于一种警觉，或者是一种天生的第六感，她下意识把书包扔到了地上。
　　散落的书本从敞开的拉链处滑落到地上，她“哗啦”一声从座椅上弹起，胃里似乎开始反酸。

　　如果她刚才没看错，在她那几本书的下面，她看到了冒着刺儿的动物绒毛，还有一只黑洞洞的眼睛。
　　不是活的，而是死的，正冰冷地、阴森地盯着她，一阵阵的鸡皮疙瘩爬上她的后颈，让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什么鬼东西，真的吓到她了。
　　如果此时有镜子，她就能看到自己，脸色苍白得过分，甚至有点吓人，杏眼里满满的恐惧和寒意，朱唇霎时没了往日红润的色泽。

　　她的奇怪反应令周围都看了过来，周堇眠起身，两步就跨到了她的身后，盯着那个红色书包一会儿，突然蹲了下来。
　　因为凑近的关系，他的鼻尖隐隐飘过一丝腥气，正从那敞开的书包里飘出。

　　他果断地把她的书包拎起，往里看了眼，拉上了拉链。
　　陈堇年按住胸口，脑子里闪过那只死物的眼睛，就像是扼住她脖颈的鬼手，让她感到喉头一阵屏息。

　　猛地回身，冲到了洗手间里，恶心地吐了干净。
　　她没办法再看那个书包多一眼，她现在浑身不舒服。

　　猛地接了把水，把脸打湿了，冰凉的触感让她从那阵反胃里清醒了一点。
　　没了人，她才大口喘了气，方才那一阵冰冷，让她浑身都浸了凉意。

　　脸上沾了水，从厕所里出来，周堇眠正在门口。
　　几个看热闹的学生在角落里往他们这瞟。

　　他递过一包餐巾纸，眼底有些忧色，“坚持得住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点了点头，“能。”

　　周堇眠心底有些难受，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此刻有点冲动，想抱抱她。
　　抬了手，在半空悬了两秒，只揉了揉她的头，“别再想了。”

　　她此时心里、身体都很不适，周堇眠温暖的手，还算体贴，缓解了一些她的焦虑。
　　抬了眼，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她终于开口道，“是……什么东西？”

　　他拧了眉，话音烦闷，“既然这么恶心，为什么还要知道？”
　　陈堇年咬了咬唇，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我想知道这人有多歹毒。”

　　她的表情很纠结，既难受，又坚定，他又比别人多见到了她的一面，叹了口气，才说道，“老鼠。”
　　听到他说出这两个字，陈堇年反酸的感觉又来了，一口没忍住，又冲回洗手间吐了出来。

　　周堇眠在外面捏了眉心，有些后悔，感觉自己不该受这小丫头影响，把这事儿告诉她。
　　现在吐成这个样，回去都不知道会不会做噩梦，越想越后悔。

　　等陈堇年从厕所里出来，脸上是彻底没了颜色，只吐得太厉害，脸颊上浮了层红晕，才还有点精神。
　　周堇眠这次没忍着，将人捞进了怀里，按着她的脑袋在自己胸膛，沉沉开口道，“好了，别想了，是我的错，不该告诉你。”

　　她的脑袋被他憋在怀里，周堇眠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就钻进了她的鼻腔，让她脑袋突然一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手上使了最后那点劲儿，把他推远了，摆了摆手，“行了，我没事儿，让别人看到，又要乱传了。”

　　乱传？听着她的用词，周堇眠忍不住皱了眉，对于他两的传言，他最近听的确实不少。
　　但是，他没有觉得那些都是“乱”传，反而，他觉得他们传的非常对。
　　他就是对她很感兴趣，甚至想在她的脑袋上安一个自己的名分。

　　陈堇年没去管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做了个深呼吸，“走吧，回教室。”
　　她双手叉腰，气息还有些乱，分明就是逞强，他捏住她的手臂，嗓音放低了，“你别逞强。”

　　手臂上的力道不重，但还是感觉的到他的强势，陈堇年不太习惯这种霸道的保护，只挥了挥手，“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抽回了胳膊，没有再过多停留。

　　回了班上，那姑娘已经换了座位，那个书包里的东西，大家都在猜是什么，要不然周堇眠也不会拿到垃圾桶去倒了个干净。
　　包里的书本都不能要了，好在她今天只装了两本要用的，不然真是心脏都要抽痛了。

　　周堇眠拍了拍她的肩，“你先用我的。”
　　她一愣，快步跟上了他的脚步，最终还是坐回了他旁边。

　　两个人看一张卷子，总觉得哪里有点怪。
　　卷子平摊在两人的桌上，她半斜着身子，一抬眼就能看到周堇眠的脸，呼吸也比以前靠的更近。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刚才的惊扰，此时老师的话音就像是菩萨念经，听得她有些烦，还有些困。
　　眼神不自主就飘到了他的脸上，他皮肤真的挺好，鼻梁很高，垂下的眼睑蒙着一层阴影，骨节清晰，手上的温度……

　　“专心。”
　　他嗓音压得极低，捏着笔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一下，目光正凝视着她。

　　被他捉住了自己在开小差，托了腮，尽量拉回了一些意识。
　　周堇眠没再看她，正在一丝不苟地记笔记。

　　冲刺班的八卦再次风生水起，比起习题，两校园人物的故事更刺激。
　　“天呐……你们说陈堇年包里是什么……”
　　“鬼知道，我都没反应过来，周堇眠就把我推开了……这男友力……绝了。”
　　“劲爆八卦！！我刚才看到周堇眠抱着陈堇年呢！在厕所门口！”
　　“我靠……你没看错吧……”

　　勉强听了点，大部分时间陈堇年的意识都有些飘忽，她实在不知道是谁，会这么恶毒，这么……恨她。
　　她之前只是觉得，没人会被所有人喜欢，总有人会挑你一点错出来讨厌，但是她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讨厌，讨厌到拿死老鼠来吓她这样的程度。
　　而最恶毒的是，班上又没有监控，谁都不知道是谁做的，只要没证据，这人就可以一直藏在暗处。

　　她无心听课，周堇眠也被她分了神，努力扭了几次，眼睛总忍不住往她脸上飘。
　　干脆放弃，给她写了纸条：你觉得是谁？

　　她看着纸条上那干净利落的字，眼前突然就浮现了前几天的事。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从口袋里翻出手机，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到底得罪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