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海里最会说的！》嘉寒

6、第 6 章

　　第6章

　　陆地，一处雅致僻静的房屋中，凌亭煜抱着汤婆子斜靠在太师椅上，间或打个喷嚏，有些感冒。

　　在打第十个喷嚏的时候，一个蓄着胡子的邋遢中年人敲门进屋。

　　凌亭煜放下汤婆子，身体前倾，不等他说什么，身旁的侍从就连珠炮似地问了出来，“有没有查到行踪？人还在不在江州？抓住没有？”

　　“属下……”中年人眼睛低垂，抱拳行礼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面瘫着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查不到？总不能凭空消失吧。”凌亭煜看出了答案，放任自己重重摔回去。

　　昨天，是时空乱流之后的第二十年，凌亭煜处理完沐风楼的事，临时起意想一个人散散步吹吹风。
　　没想到刺客会潜藏在浅海区，伺机行动。幸好他及时发现，才没有出大事。

　　只是……

　　中年人挠挠头，“属下派人连夜翻遍海岸，没有发现那个人上岸的痕迹。所以才……”

　　凌亭煜又连打了两个喷嚏，“没上岸？”

　　招财：“宋一飞，这刺客总不能一直泡水里吧？”

　　“不可能。”宋一飞连连摆手，“一天一夜泡水里还不被发现，除非那刺客是鲛人。”

　　招财正欲反驳，忽然听见主子发话，“也不是没可能。”

　　“什么可能？”

　　“他脸上有一大块胎记，形状很像鱼鳞。”凌亭煜复又抱起汤婆子，捏起一块金黄色的贝壳状糕点，“就长这样。”

　　“鲛人长什么样子？”宋一飞试图想象一下，看见那块糕点，肚子瞬间就争气地咕噜咕噜，眼睛里只剩下香酥软儒的糕点。
　　至于鲛人长什么样子，大概就是黄灿灿的贝壳糕吧。

　　招财给宋一飞搬过去一把椅子，又自顾自找地坐下，“先前《皇家八卦》里有讲，有传言安阳王妃就是鲛人变的，每晚洗完澡会换水，再在浴池里变出尾巴泡澡，安阳王每晚都会亲自帮王妃清洗鱼尾。”

　　“招财啊，”宋一飞囫囵吞掉一块糕点，抹了抹嘴巴上的碎渣，“这不都是话本子编造的么，你这形容得像模像样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主子，我举报，”招财挤眉弄眼，高举双手，“宋统领居然说您的《皇家八卦》编造假新闻。”

　　宋一飞有样学样，高举双手，“我也举报，太上皇已经给《皇家八卦》赐名为《大燕周报》好多年了，招财居然称呼旧名！”

　　凌亭煜搂着汤婆子，闭上眼睛，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我睡了，不要找我！

　　因着刺客一直没找到，凌亭煜想待在江州玩几天的心思也没了，下午就启程返回长安。

　　*

　　发情期过去，白溪又受了伤，病假一直请到了年底。

　　冬季寒凉，书院有冬假，冬假之前要评测，也就是考试。老乌龟天天凑上来顶着全是褶的脑袋卖萌、撒娇，试图让白溪回书院。

　　白溪被恶心够呛，不得不放弃病假，回去参加书院测评。

　　到了书院，白溪发现，他多了一个同桌。

　　白溪感觉有些意外，这个同桌居然没有奇形怪状，也生了一副人类的外貌，不同的是，他头上长了两个鹿角。莫非海里还有四不像这种生物？

　　就在白溪开始瞎想，试图拼凑出鹿角同桌的本体形象时候，同桌发现他来了，热情招呼：“小溪，快过来。”

　　这是这人自来熟，还是他们本来就熟？
　　他原本就有个同桌吗？

　　白溪扶着桌子，缓慢地走到自己座位，猝不及防被同桌勾住了脖子，“兄弟，听说你被人打了？”
　　原本还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众同学均都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白溪：“……”
　　白溪冷漠，“你哪位？不认识。”

　　“我是你大哥，龙涯。”龙涯丝毫不在意白溪的冷漠，胡乱撩拨白溪的头发，“让我看看你伤好没好，会不会毁容？”

　　白溪扳掉他的胳膊坐下，“小王子逃课去哪儿浪了？”

　　龙涯，现任海海皇唯一的儿子，逃课是家常便饭，挨打也是家常便饭，嘴上兄弟长兄弟短，遇到家长巡逻立刻卖兄弟跑路的传奇人物。
　　白溪听老乌龟提起过几次，只是旁边座位一直空着，只闻其人不见踪影，就忘了。这会儿见到人才想起来。

　　“逃课”两字一出，龙涯果然不作妖了，乖巧地坐下，乖巧地翻出一堆书，再好兄弟似地拍拍前面的石汀，“好同学，今天考什么？书借我看看。”

　　白溪就看见石汀递过来一本熟悉的《三字经》，“今天考陆地语，上午书写，下午对话。”

　　龙涯一个头五个大，“会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会写？又不去陆地出书，老章鱼的字都那么丑了，为什么还要出来丢人现眼？小溪，你说为什么呢？”

　　白溪：“我是独生子，没有兄弟。”

　　龙涯一脸忧伤，“为什么同桌如此绝情，是因为脑袋被人敲破了吗？”

　　白溪：“……”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算起真实年龄，你比这个四不像的龙太子大不少，不要和小学鸡计较。白溪这样安慰自己。

　　论陆地语，章老师还要叫他一声老师，复习是不会复习的。

　　白溪过来书院，纯粹是为了避开老乌龟。论陆地语，那是他原本的语言、专长，复习是不可能复习的。
　　只是如此待在书院还是无聊了些。

　　旁侧，龙涯鬼画符几个字后就选择了放弃，四下环顾，所有同学都在抓紧复习。学霸小海豚石汀对《三字经》早已倒背如流，那手一笔一划的字已经比陆地的学童出色，此时居然也在闷头练字。

　　除了白溪。
　　白溪同学不知为何换了新的书包，此时正抓着新书包带神游天外。

　　龙涯头枕手掌，一手捏着纸团，随手一抛，完美命中白溪额头。

　　时隔多日，白溪又被偷袭，出离愤怒。手腕一转，抓住作恶的手反扣压到桌面。

　　白溪微笑：“请问逃课小王子有何指教？”

　　被按压在桌面的手因痛变成了龙爪，白溪颇为稀奇地欣赏一番，龙鳞和鱼鳞不一样，碰上去不是冰凉的，有温度。
　　现在天气冷，若是能收集一些龙鳞装在身上，可以防寒保暖，避免冻成傻子，就像龙涯这样。

　　龙涯痛到脸趴桌子，小声告饶，“痛痛痛，大溪我错了。”

　　称呼都变了，白溪揪起一片龙鳞，“这个给我。”

　　“不了吧，非常疼。”

　　“认错要有认错的态度。”

　　龙涯另一手紧紧护住爪背，“你想知道你哥……你同桌这几个月去哪儿了吗？身为书院里关系最铁的同桌，我要和你分享。”

　　语调夸张，就差把“我要炫耀”写在脸上，白溪不作声，动了动手指。

　　龙涯屏息，确定白溪没有真的动手，松懈下来，“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白溪收回手，露出了老师关爱智障学生的招牌笑容，“继续说。”

　　龙涯：“……”
　　我眼睛不瞎，能看出来你在嘲讽我，不必笑得这么慈祥，仿佛下一刻就要吃小孩了。

　　“我这段时间可没背着你去陆地浪，我是光明正大跟着我父亲去陆地考察的。去蜀地、安阳，最后还去了长安，见了一个你绝对想象不到的人物。对，你不知道长安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猜……”

　　白溪保持住微笑，没有翻白眼，“你们见了燕国皇帝？”

　　“你是神龟转世么？这都能猜出来！”

　　现在大陆的掌权国家是燕国，燕国都城在长安，去长安见了大人物，长安最大的人物不就是皇帝？

　　白溪无语：“我不傻，赶紧说，然后呢？”

　　龙涯嘿嘿一笑，“其实这次一起去的，还有你的父母还有神龟大人。父亲和皇帝达成了一份协议，协议非常啰嗦，总之就是，以后我们要和大陆通商了！”

　　通商？
　　两个生活习俗、行为习惯乃至语言都完全不相同的两个国家通商，势必会出现非常多的商机，是赚钱的好时机。

　　白溪思考着，正式通商之前，他就不能再过两点一线的生活了，得四处考察一番。商机到处都是，从何处做起比较好呢？

　　“歪？好兄弟，你想什么呢？”龙涯凑近，“我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都告诉你了，你看？”

　　白溪：“我看什么？”

　　龙涯挤眉弄眼，“听说前段时间，老章鱼和大学霸都去你家听你上课，一会儿考试让我看看呗。”

　　“……”白溪不忍直视，太毁形象了。

　　“超级大学霸，文曲星！拜托了，救救兄弟吧！我请你去陆地玩儿，费用我全包，怎么样？”

　　燕国是个不存在于白溪所学历史体系的一个国家，去到陆地，燕国的风土人情，对赚钱是有好处的。

　　最最重要的是，上了岸，就有机会找到敲破他脑袋的贼人。

　　白溪三十年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这笔账一定要算。

　　一拍即合，两个人火速敲定时间。上午卖章鱼老师一个面子参加考试，下午避开老乌龟溜出去。

　　不过在这之前，白溪想到一个问题，“你和长辈们一起去的，他们没回来吗？”

　　逃课很爽，上岸玩诱惑力也非常大，只是……如果被家长抓到，就会变成一出悲剧。

　　“放心放心，他们都知道今天书院要评测，我是提前回来的。”龙涯举龙爪保证，“至少要再等三天，你才能见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