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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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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又瞥她一眼,便起身往里屋走去,“出去罢,我该歇息了。”
真是不懂规矩。
魏氏气狠狠的瞪着她的背影,这还没当皇后呢,可就摆起架子来了,若真等她做了贵人,可不得拿捏着叫她娘几个受苦受累。
这般想着,到底只能捧着笑脸点头哈腰,“是是是,你这些日子劳累,就先歇着,有什么要的缺的尽管来跟我说。”
南重锦仿若未闻,径自踏进屋内,再不曾看她一眼。
“不就是个元配所出,瞧她那副样子,若不是仗着南家势大,岂会叫她册封为后——”
南曦月气得浑身哆嗦,又不敢在她面前发狠,只能走出门后指着那方向骂几句。
“快别说了,要叫人家知道……”
“我就说,我还怕她不成?”
南曦月眼一瞪,声音又高了几分,“整日目无下尘板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伺候个菩萨娘娘呢!”
“你行了!”
魏氏打她一巴掌,左右看了看,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拉下去。
“如今可不同以往,那南重锦一飞冲天,说话可得注意些,到时候有你与文宝受的。”
南曦月心里不忿,却也是识时务的,知道不敢多说,便随着魏氏走了出去。
只是南家的墙隔风,可隔不了话。她们的那点心思,又奢望谁不知道呢。
“你说,旁人家里也是如此么?”
南重锦坐至桌前,由着银朱给她散开头发。
见她突然问话,她与忍冬皆是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南重锦摆摆手,没再多说,任由二人伺候着宽衣就寝。
这事到底没有那么轻易结束。
魏氏心里盘算,她怎么着也得拦下这事,就算皇家威严拦不下来,也得叫她不那么痛快才好。
毕竟一个向来视若仇敌的女人一朝飞上枝头做了凤凰,这口气叫她怎么咽的下去。
更妄论这女人额上手上的伤还是因着她的缘故,要叫她当了皇后,还不得真真弄死了她。
然而此事关系重大,可得仔细斟酌再做打算。
皇家娶亲与别家不同,新郎倌是皇帝,永州离上京又非咫尺,即便派人奉迎,也不能浩浩荡荡的过来永州接亲。
因此便由护卫护送着先去上京歇着,在那里寻个行宫园林之类,等到钦定吉日再正式成婚。
眼瞧着启程的日子逐渐逼近,魏氏牙一咬豁了出去了,剑走偏锋棋出险招,不就是个鱼死网破,她可不能叫那南重锦翻了天去。
这般想着,遂差人喊来南曦月,因怕被人听见,又拉着她做贼似的进到一旁小室里。
“娘,到底怎么了?”
南曦月被她这番举动弄得万分不解,魏氏本该和盘托出的,只这到底是件不光彩的事,便又有些犹豫起来。
然而事已至此,她总该放手一搏,若等到南重锦做了皇后,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月儿……”她想了想,眼一闭狠下心道,“你想做皇后么?”
“什么?”
她这话一出口,便如一道惊雷,震得南曦月有些发蒙,“你说什么?”
见她满是不可置信,魏氏却倏地定了心,将诸多顾虑尽数抛至脑后,又低声问了一句。
“月儿,你想做皇后么?”
“你疯了——”
南曦月大惊失色,蓦地起身高斥一声,而后心头一慌,又赶紧捂上嘴坐下,“这是容得你胡来的事么?”
“这事弄出来不仅要砍头抄家,搞不好整个南家的命都得赔进去……你可别害我。”
她拧起眉,怀疑她这个娘被什么冲了脑子,怎么忽然间生出了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我是你娘,怎么会害你。”魏氏眼一撇,又安抚她道,“既然说出来,那肯定是有了主意的。”
“你赶紧住嘴,可别再说了!”
南曦月不敢听,扯着魏氏就想去捂她的嘴,“你发疯了不要命,我可还要的……”
“你这丫头怎么不知好歹!”
魏氏扒开她的手,并瞪她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养你这么大,就叫你窝在家里受窝囊气的么?事到临头了你也不争一争,要叫她做了皇后,还有咱娘俩的活路么?”
“那可不是别家!”见她说话不中听,南曦月有些急了,“你也不看看自个儿的身份,容得你胡来么?”
“我什么身份——我是你娘!”魏氏振振有词,“就是因着他是天家才有法子的。”
“你还记得当初宫里的贵人过来念旨的情形么?”她忽的压低了声音问。
那日日末,天色擦黑,忽的有宫人列陈仪仗鱼贯而行,领头的宣旨太监站至正堂,对着满室老少高声唱念……
“说南氏有女重锦,温良贤淑,才貌斐然,字字句句夸的是天花乱坠,只是……”魏氏话头一转,“他见了那南重锦的面了么?”
没有。南曦月暗思。
那日南重锦不愿出面,就遣银朱过来说生病不好走动,因此宫里的一众人也未有见过她。
思及此,她有些迟疑,心中也略有动摇,毕竟这是个一步登天的荣华富贵路,谁不乐意做个人人堪羡的女人呢?
“既然没见,那皇上又从哪里知道她什么模样?既然不知道……”
“那又为何不能换一个去?”见她态度多少缓和,魏氏不由试探了一句。
“人家要娶的是南重锦,你瞒得住么?”
“你怎么糊涂。”
听得她问,魏氏心中一喜,却也面上不显,只故作严肃对着她。
“那南重锦什么模样,不过是个貌有缺损手足有疾的人,陛下娶她,无非就是为着咱们南家的名声。既然如此,那娶谁不是娶?”
南曦月不说话,仍是犹豫。
魏氏心急,趁热打铁又劝她:“她是长房嫡女,你也是,凭什么她嫁得你就嫁不得?到时候真进了宫里,陛下说你是谁你就是谁,他要的是南家女,又不是非她南重锦不可。”
“难不成你忧心比不过她?”
“自然不是。”
南曦月抬眸,冷冷出口。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这句话。
“娘也知道。”魏氏松下口气,知道这事就快成了,“你比她好看,比她有才华,与她也同样是南家嫡女,你还能输了她不成?”
一番话下来,南曦月果然心动,只是平常也不见她这个娘如此热心,这回怎么这样串掇她。
“你是我女儿,还怕我会害了你么?将来你嫁进去,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要怎么做。”她打断魏氏的话,心意已决。
她娘说的对,与其叫南重锦当上皇后与她作对,还不如自己先招制敌嫁进宫去。凭她的本事,岂不比她强。
那种不招人待见的性子,指不定还会给南家带来祸端。而她若进宫,肯定受宠,那可是家族荣光,到那时哪个不得敬她万分,感恩戴德。
到那时可不得轮到南重锦来奉承她了,那些个白眼狼一个个瞧不起她,倒要叫她们看看,谁才是南家最优秀的女儿。
南曦月脸上漾着笑,心里喜滋滋的,好似自己已然做上了皇后。
看她这副模样,魏氏也笑,心底顿时起了万丈豪情,觉着她娘俩可算要出人头地一飞冲天了。
“这事重大,你不用操心,万事交给娘来做,你就只管等着进宫享福的好时候。”
魏氏拍拍南曦月肩头,心思一转,又瞥脸哼了一声,“去把贺明春那小贱人叫来,这事可不能我出手,得找个垫背的垫着。”
“你可别太过……”
“这你别管!”
南曦月犹犹豫豫,毕竟这事可不是说句话就能了结的。弄不好别说她,整个南家都得跟着陪葬。
然而到底诱惑太大,南曦月狠狠心,还是出门喊了贺明春来。
照理说贺明春是侍妾,魏氏是正妻,虽说地位差距甚远,可明面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喊她一声贺姨娘的,以免叫某些下人心里有怨,说她不懂人情。
只因着南重锦父亲还在时,那贺明春受宠,魏氏每每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又哪里会给她好脸色看。
若不是今日要用,她连个白眼都懒得给她。魏氏心里忿忿,能借此机会除掉她最好。
“贺姨娘最近可好?”
魏氏端着一张笑脸,心里早已把她骂了个彻底。
贺明春抬头看她一眼,只略微点点头,又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不敢坐下,更妄论接过她递来的茶水。
好一副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就心烦。魏氏翻了个白眼,心中啐她一口。
“这几日府里忙着锦丫头的事,我昨儿个突然想起来,你女儿是不是也到岁数该嫁人了。”
贺明春犹豫,又抬眸瞟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嗯了一声。
“可有中意的人家?”
瞧她那样,魏氏心里膈应的很,索性起身踱步到窗边,看起外头的花来,眼不见心不烦。
“未曾有过中意。”贺明春总算开口,说起话来也是怯怯生生细细弱弱的模样,“您怎么问起这来了?”
“我是她嫡母,总该关心一下的。”
魏氏吸口气,压下那股无名火,勉强化柔了声音又道,“你女儿似你,也是一副细细柔柔的模样,可不怎么好找人家……”
说到这,她再忍不住啧了几声,“你是个奴婢,女儿也生得低不成高不就的,可不容易找。也是我心眼好,才叫你过来问问。”
“她是庶女,别人家来提亲多少也会顾虑一些的。”
魏氏瞟着她,嘴上忍不住讽刺着,“家世好的瞧不上她,家世一般的……咱们南家也瞧不上他们。”
“只是想了想,就算叫她嫁个一般人家做正妻,也不能给那些好户当妾侍,像你一样,免不得叫人笑话。”
说到最后,边看她眼色边还笑了出来,心里可是无端得意。
贺明春也不说话,依旧垂着头,心里却恶心她恶心的紧。若不是寄人篱下不得已,她哪会这么叫她欺负到头上来。
看她贺明春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再没耐心给她消磨,“我叫你给我做件事。”
贺明春抬头,魏氏自顾说道:“这件事你要捅出去,我就叫人拿了你的命。”
“又是南重锦?”贺明春冷笑,“就不怕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你那点腌臜事说出来么?”
“你可不敢。”
魏氏睨着她,狞笑一声。
“给咱家送菜的那个小生,叫什么陈户的,最近可风光的很呐。日日挥金如土不说,还包了花楼里一个叫俪香的小娘子,送了好些个东西……你说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呢?”
贺明春脸色有些白了,魏氏嗤地一笑,“既然这么赚钱,老娘也去送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