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以后不想打球咧？”
一桥大学的校内考试当天，深津一成开车顺路送了外甥女一程，在等待信号灯转绿的时候他随口问道。
“也不一定，碰上机会的话可能还会打，”西田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初春清晨起了风，吹得人眼睛发酸，额前的头发就这样胡乱飞着，她抬头将碎发别到耳后解释说，“其实篮球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件我挺擅长的事情，所以才会一直打着，喜欢肯定是喜欢的，不过确实没有到因为喜欢社团活动就进体育科的程度，如果那时候您带我玩的是排球或者其他球，估计结果也是一样的。”
“一个十几岁的人想得这么明白咧。”深津轻笑一声，再次发动了汽车。
“我觉得喜欢不能作为一个人活着的全部，只需要喜欢就能活下去的人，要么这个人已经强大到没什么能够伤害他，所以才能肆无忌惮说喜欢。要么就是不怕死，随便被伤害都不觉得痛。”闭上眼睛任由风吹过，她抓紧了手里的御守。
大晦日那个深夜里，篮球队那群后辈一整晚都在LINE群组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本来就已经没心思写模拟题的西田，看着不断蹦出来的新消息，干脆把卷子扔到一旁也加入了她们。橘利佳传了一张自己正在拼乐高的照片，心心念念了两个多月的千年隼，看来她还是买到手了。风间正在和樱庭在争论被炉在冬天的必要性，而小川乔安娜作为外来人士则表示很想感受一下被炉的温暖。只有吉村非常捧场地回复了橘，用了个鼓掌的表情说队长真厉害。正好电视里红白歌会到后半程了，老牌歌姬意外车祸的现场又引起了新一轮的激烈讨论。
零点时刻大家整整齐齐发出了“新年快乐”，好像全世界都在等着这一秒似的。
“西田队长——”
第二日清晨，几个月前就不需要参与晨训的西田在寒假里更是喜欢赖床，却被橘利佳一声呼唤叫醒，这会儿天都没亮，她揉了揉还没睁开的眼睛，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冰冷的空气和屋内暖气相撞，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骑着脚踏车的橘利佳戴了顶纯白色的毛线帽子，红色短发被帽檐压着翘起来，正朝自己挥着手，她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在后辈就要喊出第二声的时候西田立刻做出了噤声的动作，裹上毛毯轻悄悄地走下楼。
“怎么这么早？”外面还是挺冷的，西田搓了搓手。
“我想去神社参拜，可是没有人陪我。连秋纪都说昨天通宵了起不来，让我下午再去找他，那我只好自己去了，”说话间橘抓过西田的手，把那个挂着小铃铛的御守放在她的手心，“我帮队长抽到了一个大吉，也放在这里面了，我想把最最最——大的幸运都送给队长，祝队长升学考试顺利！”
明明你自己现在才是队长吧，她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然后笑着收下了御守。后来的西田莉香总说，自己既怕死又不强大，但总有人不是。
春季学期三年级毕业离校前，枭谷男排的主将之位由木兔光太郎接任，这件事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似乎是因为有了隔壁女篮的先例，又加上木兔本身的明星价值，所有人都在感叹竟然会是木兔的同时又反问说怎么会不是木兔呢。
一想到新学期的开学典礼，这两个人就要作为枭谷王牌社团的领头人站在台上接受表彰，估计有不少一年级新生们要被骗进队里了。
不过这些话，千万不可以让他们本人听见。
真的不可以。
虽然是木兔成了队长，但是上一届队长却花了很长时间和马上才升高二的赤苇京治谈话，内容自然也不难想象，毕竟当时西田只对橘说了一句“以后靠你了”，接着就拉着风间在一旁嘱托了将近一个小时。
怎么说呢，这也许就是驯兽师职位的继承吧。
这是三月来时春假里最好的一个晴天，橘太太恨不得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拿到院子里晒一晒，橘利佳看着妈妈兴奋的样子，总觉得她一会儿就要来房间里把自己也挂在晾衣架上晒太阳了。所以她十分自觉地收起了满地的漫画和还没拼完的乐高，戴上那顶已经洗到褪色的黑色鸭舌帽，一手勾起门边挂着的篮球袋，一手抓过外套，踩上鞋就跑出了家门。
通常情况下，她是非常喜欢室外活动的，毕竟外面春光明媚的，谁会不喜欢出门呢。刚放假那两天木兔都到她家门口了，说他正要去公园和赤苇还有其他队友们赏樱，他们的经理白福做了好多好吃的，风间和乔安娜也去了。结果不巧赶上橘的鼻炎发作最严重的阶段，外面暖风一吹她就会一直打喷嚏，只好戴着口罩站在院子里和木兔挥泪告别。
今天她倒是状态不错，但是临时出门还能叫到人一起玩吗。她把篮球袋的抽绳顺手绑在衣服口袋拉链上，低着头在两支队伍的公共LINE群组里发消息，群名是木兔王国。上次玩测反应游戏，她输给了木兔，所以就改成了这个。他们俩人约定四月开学时再战一次，这次她决心一定要夺回阿橘国土的领地。
不管是哪一个看起来都很蠢，拿着手机看到新群名的时候，木叶摇了摇头如是说道。
-------------------------------
|||木兔王国（14）
泽北是神：有没有人出来晒太阳啊啊啊啊啊！
芽美是条恶犬：没有，下一个。
JoJo明年就两米：Sorry[哭]我在陪狗狗打针。
平成拿破仑：我建议你直接找木叶，他看起来很闲。
木兔前辈的保姆：@有事没事都不要艾特我
有事没事都不要艾特我：嗯？？？小朋友的脑袋里有大大的问号，我哪里看起来很闲？
我是高中生：能在家里扒谱子弹钢琴还发上油管的人一定很不闲。
有事没事都不要艾特我：鹫尾……
泽北是神：其他人呢，我现在就在大街上转悠呢。
我真的没有笑：@有事没事都不要艾特我
为什么就是吃不饱：@有事没事都不要艾特我
吃饭活动一律不叫我：@有事没事都不要艾特我
木兔大王：@有事没事都不要艾特我
有事没事都不要艾特我：喂！木兔你凑什么热闹！
木兔大王：我在奶奶家啊，又不在东京[图片]
木兔前辈的保姆：风景真好。
木兔大王：嘿嘿嘿，我也觉得。
-------------------------------
“我呸。”
木叶把群消息通知设置成请勿打扰以后，将手机反扣在一旁，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不想再去看他们的废话了，结果没过两分钟手机便又震动了起来。
他不情不愿地皱起眉头，又在看到对方头像的时候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
|||红毛星人→秋纪
：出来玩嘛玩嘛玩嘛，商店街的奶茶我也想喝，街区的自由篮球赛我也想玩，还有限量的炸肉丸也要吃，顺便！还准备看一双新球鞋！或者买两双？
：请问我答应了吗？
：难道你不答应吗[星星眼]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楼下！
-------------------------------
站在家里阳台向下看，因为楼层很高，她难得看起来有点娇小。木叶换了身方便活动的衣服，以前他也有过被这个家伙临时拖出门的经验，不要小瞧橘利佳的体力，她打完一整场比赛之后还能在操场罚跑十几圈，她不是人。
假日里电车站总是忙碌，大多都是和他们一样出门玩的学生，木叶除了特地换了一双气垫比较厚的运动鞋以外，还把头发也吹得蓬松了一点，哪怕只能高半厘米也行。身旁的橘利佳反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浅蓝色帽衫配白色的篮球短裤，黑色的紧身打底裤包裹着线条好看的小腿。是谁说长年的运动的女孩子不可爱呢，说实在的，木叶觉得她身材还挺好的。
要胸有胸，要腿有腿，要什么有什么。
上车时为了不和她走散，他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在她回头时又下意识松开了。他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她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个牵手的动作。
从车站走出来，街旁种满了樱树，花瓣落满了人行道，风一吹花瓣飞舞起来，浅粉色的背景衬得她红色短发更扎眼了，她呼呼吹了两下，把鼻尖上的花瓣吹掉。
偏过头咳嗽了一声，木叶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让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开口说道：“走吧，你要去的店在前面。”
这一路从街头吃到街尾，就算木叶的胃还撑得住，钱包也基本上见底了。这并不不是因为橘利佳没钱，而是他们的第一站是运动商品店，橘买完新球鞋之后，口袋里只剩下一枚五十日元的硬币，连一瓶矿泉水都买不起。
为什么自己要答应这家伙先买鞋再去吃东西，木叶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钱包，两眼一黑。
排队半小时终于是等到了这杯珍珠奶茶，橘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腮帮子鼓起来，脸看起来圆圆的，嚼着珍珠时她瞥见了木叶那看似是渴望实则满含怨念的眼神，便将奶茶递到他跟前问：“这个好甜，你喝吗？”
如果认为橘会介意间接接吻的话，那可就太天真了，木叶低头凑上去咬住吸管也喝了一口，果然是太甜了。而他一抬头又对上了她的眼睛，只好在心里默念“你可爱你无罪”，接着强行把奶茶喝下去。
之后差不多快到自由篮球赛开始的时间了，两个人走到报名处橘才发现规则上虽然写着男女不限，她还以为会有斗牛项目，没想到只有三对三的比赛，原本还很兴奋的她一下子就进入了消极状态。
“算了，走了，这就是在欺负我，太伤心了，我被神抛弃了。”她自言自语说。
木叶撇了撇嘴很是淡定地问她：“随便拉个路人不就可以参加了吗？”然后心里说你以前也不是没干过。
“对哦，我这就去找！”围在场边的参赛者和观众高矮胖瘦什么类型都有，她一眼相中了人群中一个戴着口罩的高个子男人，而且他还戴着和她同款的鸭舌帽。
“朋友，你有多高？”橘上前直接发问。
“嗯……196公分。”男人愣了一下回答道。
“太棒了！就决定是你了皮卡丘！”她完全没管人家究竟乐不乐意，二话没说便拉过男人的胳膊，这边又牵起木叶的手，走到报名处和工作人员说：“我们三个也要报名参赛！”
“不好意思，我的妹妹这里有些问题，您见谅一下。”木叶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接着和那个只能看到半张脸的人友好赔罪。
男人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现在我们一共有八支报名的队伍，让我们现来进行第一场阿橘队对恶龙队！”
莫说篮球水平如何，光是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橘、四舍五入也能算是一米八的木叶再加一个接近两米的口罩男，这个队看起来就比其他的队伍要更有威慑力。不过对方还是因为他们队里有个女生而有些轻敌，但谁能想到刚刚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和观众招手的橘利佳在摸到篮球的瞬间立刻变了样。
木叶虽说是个对篮球一知半解的半吊子，但也在体育课上学过一些，大致的规则他很清楚，反正球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想办法传给橘就好了。
三对三的节奏一向比五对五的全场比赛要快，橘原本也没指望自己的两个队友能做什么贡献，所以连打两场都是她一人在挑大梁。她知道木叶是个外行，但口罩男绝对是有实力的，他的几个助攻都相当精准，却一直在故意隐藏什么，完全没有认真打球。眼前还有最后一场比赛了，她可不喜欢输。
“一米九六的皮卡丘，你要不要认真打一场？”橘利佳抬起头看向那个人。
“行。”话音刚落，男人将球扔到外线，甩开对方的三人联防，自己又转身接住球，最后原地跳起送上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在篮下站着的橘立刻回想起了什么，然后她瞪大了眼睛，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尖叫出声，只好是两手紧紧捂住嘴巴。随着他的顺利得分，阿橘队获得了最终胜利，她的眼泪才从眼眶里涌出来。
“赢了一场街头赛而已，你怎么感动成这样？”木叶一边嫌弃着，一边拿出口袋里的纸巾帮她擦脸。
“不是……我……我就是……呜哇，真的是真的啊，我没做梦吧！”橘抓住木叶的袖子不停地晃来晃去。
“好好说话啦。”木叶轻轻敲她的头，然后走过去从主办方那里接过了最终的奖品——M记汉堡限时不限量试吃券。
在原地大哭的橘利佳在那个男人准备默默走开的时候，鼓起勇气走上了前，她把眼泪擦干又清了清嗓子，指着自己头上帽子对他说：“神仙叔叔，你还记得我吗？”
不会吧，这个人是泽北荣治。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春日里，木叶秋纪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旱天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