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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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柏晔醒来的时候，周围围了一圈医生。
他这些天一直在做梦，乱七八糟的，春梦噩梦夹杂在一起。
不过令他醒来的是一个噩梦，他梦见自己在跟一个人争吵，然后把对方气哭跑了，他去追，对方消失了。
给他吓得，猛地醒过来。医生拿着小手电检查了下他的瞳孔，再三确认后对他爸妈道：“没事，他醒了，这是好事。”
王柏晔想开口说话，但是自己根本没力气发声，他想比划，却发现动一根手指头动不了。
这醒来好像耗光了所有力气。
脑子里一直在唱海豚音，尖细的让他懵怔。
医生对他说话：“有什么感觉吗？”
王柏晔努力的动了下头。
医生笑了：“小伙子命大啊，才三天就醒了。”
王柏晔努力回忆，但是一想脑子里就飙海豚音，医生又道：“暂时不要去想事情，多睡觉，少思考。”
他是个听话的病人，医生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
王柏晔总觉得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至于是什么，他一想就受不了，哪都疼。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看到自己爸妈，还有安博。
这次他能说几个字了，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自己妈妈眼睛红了一片，爸爸让自己好好休息，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王柏晔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能让自己妈哭成这样。
让自己爸脸黑了。
让安博脸绿了。
王柏晔又睡了过去。
这次醒来，他虽然还动不了，但是比之前两次好太多了。接下来的日子，他醒来的次数比一次多，间隔一次比一次短。
直到有天护士拿走了氧气管。
王柏晔觉得自己有点活过来了。
他看自己病床边正在削苹果的陈安博，想笑，可是左边好像有伤口，他没办法做表情，连开口说话都是口齿不清的。
陈安博立刻放下手中的苹果，侧头靠近他，王柏晔胡乱发音，他温柔的笑了，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现在一切都好，要好好养养。”
王柏晔感动，他慢慢张口，尽量不牵动自己面部肌肉：
“安博，我好像不记得了。”
陈安博疑惑：“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在这了？”
王柏晔点头。
“我只要一去想，哪里都疼。”
陈安博握住他的手，温柔说道：“那就不想了，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王柏晔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他打算再睡时，一个身影飘进了他脑海，轻飘飘的在记忆里回荡。
王柏晔伸手抓住陈安博的手腕，他茫然问：“赫辰逸呢？”
他有一瞬间的愣神，僵着：“我没见过他。”
“我们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再说，好吗？”
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只扎着输液针的手放进被子里，冰冰的让他心也一起冻着：“我还没见过他，等回学校我帮你去问问。”
王柏晔点头，他看到陈安博的手指鲜血不断涌出，他急了：“安博——”
陈安博看了眼自己的手，难怪觉得生疼，他用纸巾包裹住伤口：“我去包扎下，没事，你睡吧。”
王柏晔放心地闭上了眼，他不断做梦，睡得很不踏实。
……
王柏晔以为自己能起床走路是好事，可没想到这竟然是痛苦的开始。
康复运动消磨人的意志。
每次下来他浑身是汗，摔的青一块紫一块。
每每他想摊在地上不想起来时，陈安博就会一把拉起他，让他继续下去。陈安博把王柏晔的一切事物都揽下，边读书边照顾他。
王柏晔的父母都看在眼里。
有一天运动结束后，王柏晔看着窗外的日暮：“安博，今天几号？”
陈安博顿了下：“7月28。”
王柏晔打了个哈欠：“暑假都过去一个月了啊。我的作业啊……对了，我爸妈怎么没来？”
“叔叔阿姨的公司今天有重要会议，晚一点过来看你。”
王柏晔：“哦。不过我有点困了，时间也不早了，听你之前说过明天你爸要带你去拜访亲戚，不如你早点回去？”
陈安博看了他一眼，微笑：“好。”
他躺在床上，陈安博走后。他打开微信，点了那个一直未回复自己的对话框，发了句：“生日快乐。”
王柏晔躺在床上辗转发侧。
赫辰逸已经很久没有找过他了，久到他快忘了时间。
他找赵俊旭，赵俊旭也跟消失了一样。他转而去找谢静姝，还没说两句就被人挂电话。
王柏晔非常茫然。
那天赫辰逸开车走了，他只记得自己踢了一脚车轮胎，然后去找赫辰逸……接下来断片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王柏晔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十寸蛋糕。
虽然自己行动困难，可是他还是想去找一下赫辰逸。
他依然很后悔那天说了这样的话。
王柏晔用爱发电，值班的护士姐姐熬不住他的一双狗狗眼，推他出医院，帮他坐上车。
这位护士姐姐是个好人，王柏晔决定出院送她一件礼物。
七月的夏夜，连风都是热的。
王柏晔坐上车，按下车窗，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感受风的形状。
到了楼下，司机大叔好心的帮他拿出轮椅，王柏晔十分感谢，用自己爹的支付宝账户多付了五十块钱。
他坐上轮椅，好在以前用过，他操作熟练的让自己进到大厅里，电梯前的一道黄牌却狠狠砸在他面前。
王柏晔僵了三秒，旁边应急通道的大门正在向他挥手。
他到楼梯前，只是抓住楼梯扶手起身，便已经浑身是汗。
楼梯扶手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他用尽浑身力气抓着，脚下迈力，却哆哆嗦嗦，比七老八十的老爷子还不如。
这十层台阶，对于此时的王柏晔来说，就是一百层。
此生他只要爬到赫辰逸家门前，就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王柏晔对自己说。
他把蛋糕先放在自己手能伸得到的高阶楼梯上，等自己到那层时，再拿起来，周而复始。
整个人好似刚从湖里捞出来，他抱着蛋糕，按响门铃。
出来的却是周彬老师。
王柏晔愣住，周彬见是他，眼神复杂。
“王柏晔，有什么事吗？”
王柏晔咽了口口水：“周老师我……来找赫辰逸，他在吗？”
周彬：“他出国了，以后很少会回来。”
王柏晔手撑着墙，他低下头：“好的。”
他弓着腰，步履千斤重，周彬也不忍心了，再怎么样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过去揽起王柏晔，让对方一手搭在自己肩膀：“你爸妈知道你出来了吗？”
王柏晔摇摇头，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周彬叹了口气：“你太任性了。如果在路上出了点事，你让你爸爸妈妈怎么办呢？”
王柏晔低着头，眼睛里失去了光：“我以后不这样了。谢谢周老师。”
走到楼下后，周彬看他左手依然攥着包装盒的丝带，心猛地一跳。
他为王柏晔叫了辆的士，周彬见少年坐在轮椅上，身上的衣裤颜色都深了一度。
王柏晔抱着蛋糕，一言不发。
周彬送他上车后，对他道：“柏晔，你还小，以后会遇到很多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一方已经做出了选择，另一方也应该适可而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有些浑浑噩噩。
王柏晔呆坐在轮椅上很久，医院的夜晚比起白天人少了许多，可仍有来往的人群。
悲伤的、哭泣的、痛苦的……
王柏晔在此时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回到自己病房所在楼层，经过一间病房时，他停了下来。
病房里有一圈医生，他向前移动，到透明玻璃窗处停下。
床上的人头包着层层纱布，他身上和之前的自己一样插了粗粗细细的管子，而旁边的生命体征监护仪上的数字一直呈现红色，不停跳动，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响。
尖细的声音穿透他的耳朵，王柏晔紧蹙眉头，细密的汗珠渗出额头。
又来了。
每当情绪不稳定，这声音就会出现。
他看了一眼里面正在被抢救的人，把蛋糕放在窗台，摆正。
同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看到其他正在被抢救的人时，总会感触更深些。
“愿你平安。”
王柏晔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