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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皇帝欠债第十七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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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福钱庄的会客厅,李大壮给厅里的几人端上清茶,就守在门口,防止有人偷听。
对于如何处置这个不请自来的北蝉玉,林历自觉处境尴尬,干脆请大家坐下来讨论一下。
林历抿了一口茶,环顾四周。
连田田拨弄着算盘,不知又在算些什么;
连绝尘棋瘾犯了,拉着赵临陪他对弈;
赵临放出大话,不出半个时辰,打败连绝尘。可他忘了自己只擅长剑术,其他技艺平平,只能趁机偷个子儿,耍个赖,两人棋没下几步,尽是在争论。
没错,根本没人理会他。
林历作势咳了两声。
连田田挖苦道:“怎么,在密室那里还没咳够吗?明明人家是冲着你来的,偏拿我当挡箭牌,害我无辜受气。”
连绝尘和赵临对视一眼,赵临嘴型比划道:“吃醋了?”
连绝尘“哼”了一声,这个林历,田田还没过门,就有女人找上门来,以后还得了,这婚事一定得退。
他用力置下一子,又吃了赵临一片子。
赵临苦不堪言,赶忙防守。
林历假装没有听到连田田的话,继续说道:“北蝉玉是北朝大将北漠寒的爱女,又是北朝的前锋,身份敏感,现在正是两国关系紧张的时候,是放是留,不知各位是何看法?”
连田田歪歪头,露出一个十分正经的笑容,“我和五叔只是铜臭商人,这种国家大事,就不方便发表意见了。”
赵临立马说道:“你马上就要嫁给七王爷,成为王妃,连先生自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而我无官无爵,闲散人一个,我才应该离开这里,留你们一家人商量。”
连绝尘急忙拉住他,“你小子是不是输不起,快给我坐下。”
林历见这几个人都没正形,无奈叹了口气。
连田田于心不忍,她出口道:“七王爷,你也不能怪我们不帮忙,只是兹事体大,我们不好多说呀。不如你写个折子给皇帝陛下,他是一国之君,英明神武,肯定有办法。”
林历哀怨的看了她一眼,“你忘了那个逃走的北朝细作了吗?估计也就在这一两日,北漠寒就会知道他的女儿在我们这里。要是送折子到长安,等陛下收到了,这战事早就打起来了。”
连田田细想,林历说的不错,不愧是皇家出身,看事情就是比他们老百姓长远。
连田田见五叔还是在下棋,别看五叔平时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其实她知道五叔是有经事治世的本领,就隐藏在他看似仙风道骨的外表下。
连田田故意大声说道:“我看,不如直接把北将军送回吧。显得王爷你怜香惜玉,有情有义。”
连田田继续异想天开:“或者,让北蝉玉给她父亲修书一封,就说留在这里嫁给你做妻子,说不定北朝不会打仗,北漠寒还会亲自给你送嫁妆来。”
连绝尘沉下脸来,“田田,国家大事,岂可儿戏,你不要在这里瞎说。这北将军要是送回去,你可以说为了暂缓两国这剑拔弩张之势。可是现在朝廷上主战派占上风,这事传到他们耳朵里,就是向北朝示弱,甚至会有人说是七王爷暗通北朝,治他的罪,你可不是害了七王爷。”
连田田没想那么多,她吐吐舌头,不敢再开口。
林历看向连绝尘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敬佩,“连先生说的不错,这也是我为难的地方。若是因为囚禁北将军,让北朝提前有理由对我朝发兵,不值得。可是把人放了,就如连先生所说,恐受人非议,我还好,但是赵将军在主战派里不受待见,就怕因此连累他。”
连田田对政事不太关心,她好奇问道:“既然主战派要跟北朝打仗,这赵将军可是驻守边关的大将。他们不应该是一伙人吗?”
林历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茶。
连绝尘只好解释道:“因为赵将军跟他们政见不同。”
见连田田还要刨根问底,他急忙说道:“剩下的你就别问了。”
连田田只得作罢,看来这朝堂之事,远比看上去复杂。
连田田只是听生意场上的朋友说过,当今皇帝以皇太孙身份继位,孩子的时候就成了一国之君,亲政不过几年。皇帝的母亲出身清流人家,自然没有有力的母亲氏族可以依靠。而太皇太后年迈,对朝政的把控也不如从前。
所以,当皇帝,当皇亲国戚,也不如想象中简单。
连田田看着眉头紧缩的林历,心生感慨。
议事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七王爷,人家对你痴心一片,难道你真要把她囚在这里?”赵临举着棋子,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林历摇摇头。
连田田心想,这人还算有点人性。
“那是放了?”赵临接着问道。
林历还是摇摇头。
连田田跟着着急,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林历。如你所说,可没有多少时间犹豫了。也许你的决定会影响这场战争的结果。
可五叔一个劲儿对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话。连田田只好喝口茶水,压压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林历突然开口说道:“把她送到赵曲将军那里。”
连田田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不是把烫手的山芋扔给赵曲将军了吗?
亏刚才表现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连田田还差点信了。
赵临不同意:“我哥你还不知道,他最恨北朝人了,你这女将军落在他手里,都敢直接杀头祭旗了。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林历说道:“我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也许赵将军会有什么好建议,毕竟他对两国的局势,应该更有了解。”
“好吧。”赵临有些无奈地拍了一下桌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棋盘碰落在地,棋子“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
连绝尘气得当即起身:“我就差一步就赢了,你小子是故意的。”
赵临仗着腿长,快步夺门而去:“我先去跟我哥写封信,说明一下情况,告辞。”
连绝尘抱着棋盘,不依不饶追了出去。
林历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身青衫,神色淡然,坐在那里,美如一副工笔画。
连田田趁机凑了过来,将一个账本递到林历眼前。
“七王爷,你看这段时间来,我们连家跟着你,祸事不断。这筹集军粮,运粮,修粮仓,粮食被烧,钱庄被烧,哪样不需要钱,这损失太大了,我们小本经营,实在是负担不起了。”
林历扫了几眼账本上工工整整地字迹,看来是连田田亲自整理的,原来她是在忙这个。
“所以呢?”
“你看既然这亲事是要取消的,这损失就不该我们连家自己承担了吧。我知道这国库紧张,不然皇帝也不能打您的主意。这样,我们一人退一步,你看看这账要是没问题,就先签个字。就算有个凭证,至于什么时候落实,我们再议,您看怎么样?”连田田对着林历点头哈腰,笑的一脸谄媚。
“我可没钱。”林历先强调道。
“我肯定不能冲您要钱呀,您放心,您只当是个见证。等回了长安,在皇帝面前,别说是我乱报假账就行。”连田田乖觉的把笔递了过去。
林历大致扫了一眼账本,接过笔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连田田趁机拿出红泥,林历一脸的不情愿的弄脏手指,按了下去。
连田田怕他后悔,立马把账本拿了回来,对着未干的墨迹,轻轻吹气,让它快干。
林历拉拉她的衣服,面带委屈,举着还有红泥的手指。
连田田明白,拿出手帕,讨好的给林历擦干净手。
她心里一阵冷笑:小皇帝,当初被你用美人计陷害。现在可别怪我无情。
远在长安的林庭莫名打了个冷颤。
王公公立马说道:“陛下可是觉得冷了,要不给您拿件衣服。太皇太后这次生病,您一直守在身边,要当心龙体啊。”
林庭摆摆手,自己还没虚弱到这个程度。太皇太后这次病的突然,七皇叔又不在身边,他周围一个可以依赖的人都没有。
林庭觉得自己有些孤独,他心想:要是有人能来陪陪自己就好了。
内侍前来禀告:“庞左相和户部朱尚书,兵部范尚书求见。”
林庭忍不住倒退一步,朕收回刚才的话,朕一个人呆着挺好。
庞左相出身公卿世家,自带名门望族的高贵气质,即使须发全白,也昂首挺胸,眼神锐利,叫人望而生畏。
他对林庭恭敬行礼:“陛下。”
后面的朱尚书和范尚书,跟着行礼。
林庭立马把庞左相扶起:“爱卿不必多礼,朕早就下旨,爱卿年事已高,以后可不必行大礼。”
庞左相躬身道:“君臣有别,老臣不敢倚老卖老,落人口实。”
林庭“哈哈”笑道:“左相两朝肱骨之臣,谁敢挑拨朕和你的关系。”
他心里却是想:知道自己是倚老卖老,还不赶紧告老还乡,把位置给朕腾出来。
庞左相说道:“陛下说笑了。今日老臣同朱尚书和和范尚书今日前来,是有两件事。”
林庭回身坐了下来,“是吗那爱卿与朕细细讲来。”
他心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家伙又来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