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男孩明显没能理解欧文的话，他偏了偏头，继续说：“你杀了很多人，我在新闻上看到了。”
欧文感觉自己的语言表达出了些问题，他又费劲的张合了几次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没有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杀人的，我是问因为杀了人而成为英雄这个观点。这是谁告诉你的，小子？”
“我的名字叫特里。”男孩纠正，“我不用别人告诉我，我在网上看到了，你杀的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他们因为你而不能继续作恶了。”
在男孩澄澈而理所当然的眼神注视下，欧文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真奇怪，他的意思是说这太奇怪了，这个孩子的母亲被劫匪劫持着，而他却在这里和这个男孩躲在桌子底下探讨哲学问题。
不，这不是奇怪的点。这孩子有阿斯伯格综合症，他刚才吃饭的时候听到那个母亲在电话里与什么人为了这件事而争吵着。而他？他根本不在意那个女人。
这很正常，这只是……话题的问题。
“欧文先生，你没事吧？我说的话冒犯到你了吗？”
男孩扯着他的袖子，欧文回过神，眨了下眼，缓缓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脸上滑下。
然后他意识到他在为自己杀的那些人有罪而喜悦——这份真实的喜悦让他浑身上下都沸腾起来了，如此真实，真实的令他落泪。
但是……这份喜悦却不可避免地与他生命中最深刻的噩梦联系在了一起。
“我杀死他们时，从未在意他们是否有罪。”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几乎是下意识的坦白，甚至不曾动摇过。
他的话如此平静又如此冷酷，他知道这可能让那个男孩心碎，但他别无选择。欧文敢说，在这一刻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一点点的冷却下来，如同他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
——但他绝对不会承认，也绝对不能承认他杀那些人是因为他们有罪。
“我只是个杀人犯。”
他这样说着，纷多的图像划过脑海。
他听到自己的父亲的声音，在一切的最开始，那个卑微而令人厌恶的男人还不停的向他强调，自己杀的这些人都有罪。
那些时候他杀的人还确确实实是有切实罪过的，父亲在杀死他们之前会做详尽的调查，直到足以评判他们应该受到裁决。
但到了后来，他的父亲把自己视为上帝的代行者，上帝旨意的执行人。
超越人世间的法律局限，以自己的意志评判裁决他人，这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权力感让他发了疯。
他的父亲被他自己脑海中那些疯狂的、绝对不是属于上帝的念头束缚住了，他开始把自己当做死亡的艺术家，去折磨那些甚至根本可能是无辜的人。
在那时，他给他们的罪名有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些人在路上看了他一眼。
到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已经不屑于费心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杀人了，他只是独自一个人念念叨叨着自己的伟大和上帝的崇高。
而在那些被父亲无视的冰冷的夜晚，欧文有大把时间来思索那些一般的、父亲不会去“审判”的孩子很难想到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有罪就应该受到惩罚，那世界上的人是不是都要被审判？毕竟要是挑刺，世界上哪有没有罪过，纯白无瑕的人呢？
那既然这样所有的人都要被审判，又该如何分辨人身上的罪过不同呢？该用什么样的标准评判这个人身上的罪过更严重，那人身上的罪过轻一点？
如果说一个人应该先被审判，那其他的在他之后的人又有什么原因能排在他的后面——最重要的是既然人人皆有罪，那为什么他的父亲有资格去裁决其他的人呢？
最终，当他杀死自己的父亲时，当他看这个曾经懦弱而又神经质的男人在地上无助的抽搐，当血溅在他的脸上，当他因为不住的颤抖而使手中的刀落在地板上发出声音时……这个问题的答案终于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一切的问题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杀人从不是裁决，杀人就是杀人。
“先生，你是好的那种杀人犯——”小男孩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知道网上有你的大批追随者吗？法律无法为他们伸张正义，但你的行为给这些人带来了希望。”
这个消息使欧文感到了更大的痛苦——为什么会有人追随他的行为？他们甚至根本不了解他！
“我只是，我只是个杀人犯……这件事根本没有其他的意义。”
欧文几乎是无意识的喃喃了一句，仿佛这样就能，否定自己的童年，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父亲，甚至于现在自己的行为。
不想再待在那里，他从藏身之地跳了出去。
劫匪们冲他大叫，但是他什么也听不清，槍口对准了他，但在他在他们射中他之前先射中了他们。
在最后一个人倒地时，欧文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种无措，后悔，愤怒和悲哀等等混合而成的几乎是令他发疯的冲动。
他把剩下的所有子彈通通打入那个人体内。
他的手颤抖的握不住槍，但在他手中那空空如也的槍落地之前，他冲出了这家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