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狼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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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目光投向洞口，两人一前一后正准备出去探个究竟，一团巨大的黑色身影便窜上来遮住了洞外的日光。
洞内顿时阴暗下来。
闻寻雪下意识伸手拦在霍青眠身前，沉声道：“往后退。”
霍青眠却反扣住对方伸出的手，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往前站。
伫在洞口的是一头龇着獠牙的孤狼，由于逆着光，看不清它皮毛的颜色，只能看见那双幽蓝如月的眼睛。
它饿极了。
“当心！”霍青眠双眼清明，到底占了几分优势，抢在闻寻雪动手之前抱着人躲过孤狼的扑击。
两方调转方位，这才看清来者的真面目——这是一头通体银白的狼，毛发纤长，不似寻常雪地里的狼类，它的体态更庞大，四肢更强健，只是轻轻一跃，便能跳过汹涌的暗河。
孤狼凝上霍青眠的眼睛，弓着流畅的腰身，好似通人性，也在进行观察。只见它的目光先在执剑者身上打量一番，才去看被挡在其后蒙眼的人。它好像懂得蒙眼是什么意思，一瞬间，狼爪转了方向，瞄准自以为更弱的人。
霍青眠霎时沉下眸光，竖起手中之剑。
闻寻雪估摸着眼下到访者应是雪域苍狼，不由出声提醒霍青眠道：“不要恋战，想办法出去，对方应该不是普通的独狼。”
的确不是普通的狼，只见那狼扬起头颅，嚎了一声，原本空荡荡的山洞便从地底冒出了许多影子，一个两个三个……乌泱泱地站成一片，个个眼露青光。
它们一步步地朝前移动着，只待头狼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地朝她们扑去。
手中的剑顿时握得更紧，霍青眠护着闻寻雪一步步向后退，她明白了，对面那头狼应当是某种妖物，擅长制造与控制同类，若是在此地与它周旋，必定会在最后因为空间狭小，而被前仆后继的狼群吞噬。
“找死！”霍青眠出声喊道，手中扬起剑光，看似朝狼群挥去，却是在狼群犹豫后退的一瞬间，抱着闻寻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洞口奔去。
日光骤然扑面而来，身后狼声鼎沸。
霍青眠率先将剑甩出去，浮于空中，又在出洞的瞬间，掀起洞口湍湍流水，才提着人飞向长剑之上。
皮毛兽类多怕水，被猝不及防的一击激得勃然大怒，只听一声狼嚎空谷回响，那银白头狼竟然冲破山顶，横空跳了出来。
霍青眠闻声回头，不由心头一震，只见那头银狼在群山追逐之际，身后不断幻化，最后竟有成千上万之多。且每一匹狼，它们的目标都是她们。
“这是惹上了什么？”霍青眠自言自语，头回见幻化能力如此强悍的妖物，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对方。她让闻寻雪把自己抱得紧一点，她要加快速度，想办法躲开这群东西。
闻寻雪以为是问她，装着害怕答道：“能幻化出受自己控制的狼群，极有可能是雪地大凶之物，雪域苍狼。”
“雪域苍狼？”霍青眠听说过，可是算不上了解。她只知道雪域苍狼面相妖美，常以风雪为阵，群起而攻之，并未听说有幻化影子这一技能。
闻寻雪解释道：“雪域苍狼是传说中月神身边陪伴，后因自私品性而被放逐于雪山。为惩戒其原罪，月神有令，所有的雪域苍狼死后都必须化作影子伴随其王，不可畏惧牺牲。”
“方才那头银狼，能在山洞里召唤出其他同类，想来就是狼王。”
震惊之余，霍青眠不免觉得有几分棘手，这古往今来，得有多少死去的雪域苍狼，若是都化作影子，岂不是要淹没整座雪山了。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片刻之前，还只是身后有追兵，再抬眸，前面的雪山之上便逐渐浮现黑影。
密密麻麻，好似天花，只一个喷嚏，便在整座雪山蔓延开来。
御剑的动作渐趋平缓，霍青眠望着四下乌泱泱一片，顿时不知道该往哪里飞才好。
“别着急。”闻寻雪察觉到对方的犹豫，虽然蒙着眼，但并不代表她很弱，“其实我们只要能将狼王打下来就好。”
“可是……”霍青眠望着也慢下来的狼群，根本瞧不见方才那匹头狼的踪迹，“我分不清。”
“不用分。”闻寻雪顿了顿，在对方耳边部署计划。
霍青眠听得浑身一凛，会过意，却是当即摇头：“不行，前辈，这太冒险了，万一没来得及呢？”
“你相信我，”闻寻雪抓着对方的手臂，红唇抿成一条好看的线，坚决又果断，“影子不会想吃猎物，只有饿极了的狼王才会千里奔赴。”
霍青眠拧着眉，还是不愿意，却见闻寻雪突然抓着她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剑身一时倾斜，两人皆开始摇晃。
“不要！”霍青眠说，她真的不想用这种方法。
闻寻雪却命令道：“动手！”
两人各有坚持，令停在不远处观望的狼群瞧着，好似在互相争执。
而这其实正是闻寻雪的本意，她知道雪域苍狼通人性，如果贸然设计，对方一定会格外试探，不会轻易中计。但如果是生死关头的争执与抛弃，或许就会另当别论。
她要霍青眠将她从剑上推下去，霍青眠若立即愿意，这戏反倒演得假了，但霍青眠不愿意，这戏远远观之，就像极了两人在相互争吵。
霍青眠其实真的不愿，她害怕将对方推下去，对方被群狼扑击，她的修为不够，没有把握住时机，但闻寻雪向来敢赌。
闻寻雪捉住她的手，不待对方拒绝，立即往自己胸口处推，好似对方妄图挣开她，将她推下去。
霍青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闻寻雪已经松开她的手，身子一歪，自己从高空往雪地里摔去。
“啊——”
凄厉的声音瞬间在群山回响。
霍青眠瞪大双眼，望着那一袭红裙，直叹对方任性，可到底事已至此，她被逼得无奈，只好御剑飞得更高，好似抛下同伴后火速逃离。
目睹一切的狼群也愣住，而后下一秒，叫嚣着向坠落之人扑去。
但正如闻寻雪所说，影子不会想吃猎物，只见那些飞扑而去的狼，逐渐在半空中融入某一头狼的体内，那头狼银发蓝眸，四肢矫健，目光紧紧锁定下坠之人。
闻寻雪看不见，但她感受得到灵力波动。
在坠地的一瞬间，她凭借灵力托举迅速在地上滚了一圈，而后望着扑面而来的狼王气息，手中飞速结界，将狼王僵定在咫尺之距。
“动手！”她吼道，雪域苍狼是雪地大凶之物，在这种场景下征服对方，一定要又快又准，毫不留情。
狼王怒目圆睁，正要打破封印，便感后颈之下一阵剧痛，竟是一把利剑从天横降，直直穿透它的琵琶骨。
更加凄厉的狼嚎瞬间回彻山谷。
浮于半空之上的执剑之人也因此手抖心慌，尚不知道该怎么办，便见闻寻雪翻身而起，在不绝于耳的哀嚎声中持过她掌中之剑，毫无顾忌地拔出，而后在“咚”的一声坠地音中，抓起狼王的脑袋，横剑至狼王下喉，恶狠狠，笑得比魔头还要凶残：“服不服？”
狼王一声嚎叫，幽蓝的双瞳仿佛要滴出血。
“不服？”闻寻雪当即把剑刃向前一寸，银白的皮毛沁出红色的血来。
狼王呜咽。
四下风雪陡然变甚，连雪山都有隐动之势。
霍青眠立于一旁，左右环顾，担心再次雪崩：“前辈，它是不是不肯屈服，要不然我们另想办法？”
雪域苍狼自诩神之依傍，有自己的骨气和尊严，自然不会屈服于这等暗算。闻寻雪对此十分了解，她轻笑一声，将剑扔给霍青眠，而后松开狼王，拍手站起来，复道：“行，允许你不服，那你站起来，我赤手空拳和你比一次。”
雪域苍狼此刻站不起来，只能恶狠狠盯着闻寻雪。
闻寻雪便又道：“站不起来吗？那这样，我让她帮你治疗一下。”
“啊？”霍青眠疑惑地看着对方指着自己。
闻寻雪点头，是的，她没说错，琵琶骨是雪域苍狼的弱点位置，她让霍青眠攻击琵琶骨的位置，就是为了让对方不能站立，但是又不会伤及根本，可以治疗。
霍青眠不解，但是见闻寻雪笃定的表情，还是走过去，双掌抚在狼王背上。望着深深滴血的伤口，她不免叹了口气，道：“其实只要你不想吃我们，我们就不会伤害你。”
后背传来阵阵温暖的灵力，狼王仰着头，双眼仍旧凶狠，并不想感激与作声。
闻寻雪却悠悠开口：“他怎么可能不想吃，他在这古圣雪山至少饿了上十年。”
霍青眠和狼王同时抬头。
闻寻雪作势扇了扇鼻前的空气：“方才割他喉咙时，闻见的血的味道。怎么说呢，太干净了，这可不像传说中每天要吃十头肥羊的雪域苍狼。”
“哎，好像很多雪域苍狼都是饿死的？”闻寻雪自顾自说话，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你说，如果这狼把我们吃了，以后再也没有猎物，是不是还是会饿死，真可怜啊，一只被饿死的雪地大凶之物。”
“……”霍青眠隐隐觉得闻寻雪又在设局，可是她并不确定，也不知道对方哪里知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好似曾经历过。
“哟，好了，能站起来了？”闻寻雪见霍青眠走至身旁，又听一声格外霸气的狼嚎，知晓已经结束治疗，便道，“那行吧，再比一次，你受伤了可别轻易召唤狼群，当心灵力使用过度，自己回天乏力。”
“你真的敢如此和我比？”在苍凉的风雪声中，狼王终于开口说话。
霍青眠微一愣，心道果然通人性。
闻寻雪啧一声，其实在这万山环抱的风雪场里，正面和未受伤的雪域苍狼比，谁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但眼下对方受伤，她又是自信的赌徒，遂应声：“不信就试试？”
狼王久久伫立，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他退后半步，开口道：“不必，你很厉害，也很聪明，我认输。”
闻寻雪扬起眉梢，雪域苍狼并不是不会服人，只是一定要确信那人比他强。
这是肉食者的天性。
“你刚才说的也都对，很多雪域苍狼都是被饿死的，我也的确有上十年没吃过东西。”
“所以呢？”闻寻雪说，如果雪域苍狼没有用，她不会浪费时间。
“我很想吃东西，但我出不去。”狼王说，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如果你们能让我出去，那我会带你们去找想见之人。”
“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霍青眠忽地诧异。
“掉进这里的，谁不是因为她？”狼王竟然笑起来，说不出的苦涩，“乌斯藏圣女，我知道她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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