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之路都是坑》一枚螺丝钉

8、第八章 人呐

　　第二天早上，拉米是被一股寒意冷醒的，还没睁眼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然后感受到贴着潼恩的胸前似乎有水往下流，盖着的棉被也有了湿意，厚重了不少。
　　拉米愣了一下，偷偷拉开棉被一角，发现外面在下着不小的雨，雨打在周边堆放的家具上“嗒嗒嗒——”的很是嘈杂。
　　突然拉米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看着潼恩那因为雨水黑色短发紧贴在头上，昨晚炮火沾上的烟灰还粘在头发和脸上。
　　拉米一边哭出声，一边出力想将棉被盖到潼恩的头上，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因雨水浸湿而显得厚重几倍的棉被，扯了几下放弃了棉被，又想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解下来，但发觉自己够不到军大衣打结的地方。
　　接着又笨拙地想从潼恩怀里钻出来抱着潼恩的头给她挡雨，最后绝望的发现自己被绑在潼恩身上，够不到潼恩的头顶上。
　　当拉米发现棉被在自己折腾的时候滑落了下来，使两人的身形在雨中暴露更多的时候，无助而绝望地抱着滚烫的潼恩大哭出声。
　　“潼恩姐姐——对不起——呜呜呜——”
　　“是拉米太没用了——哇啊啊啊——”
　　“哥哥——你在哪里啊——爸爸妈妈——拉米好想你们——”
　　“哇啊啊啊——”
　　而回应拉米的只有越下越大的雨滴咂落在她们两的身上，和着潼恩身上怎么都去不了的血腥味，让拉米最后一根弦也崩了。
　　借着潼恩昏迷前的治疗和体力试剂，让拉米恢复了点力气，哭喊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在雨势渐小的时候更是明显，而这孩童的哭喊声被认为是求救声便有大人拿了雨伞寻着声音过来。
　　***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血？赶紧下楼叫巡逻的军队过来，还有医生。”
　　“声音是这里发出来的，里面有小孩子，愣着干什么，赶紧来帮忙移开这些杂物啊。”
　　“小朋友别害怕啊，现在没事了，很安全的。”
　　“菜大婶，你们楼顶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小孩子？”
　　“我冤枉啊，我们很久没上楼顶了，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楼顶有人——”
　　“等见到小孩子了再说吧，希望这出血量不是小孩子的，这哭声也变弱了，要是雨再下大点还真没注意有人哭。”
　　听着杂物外面传来的各种大人声音，拉米抽抽噎噎地有些迷茫，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得的病，便死命地趴在潼恩的怀里，紧紧抓住潼恩身上有些破烂的病服，不让自己的样子被发现，至于那个丑丑的黑色背心由于太松了，拉米直接忽略了。
　　等到杂物移开，围观的众人惊讶的发现这里有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刚成年比较瘦弱的男孩，另一个则是看不清样子被抱在怀里的小孩子，两个人似乎是被布条一类的东西拦腰绑在一起，身边有棉被，还有水、罐头。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在楼顶露营吗？那又为什么绑着？而且那个大男孩穿的还是医院的病服。
　　人群沉默了一会，有人便壮着胆子试探着接近，想查看一下那个大男孩是不是出事了，所以小孩子才会哭，“你们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的，我们可以帮助你们，小朋友，能告诉叔叔为什么哭吗？你身边的是你哥哥吗？能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随着声音的响起，拉米的心跳越发地快了起来，拔高音调颤抖地回话，“不用你们帮忙，你们快走开，我们呆一会就好，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的，不要过来，啊——”到最后以一声尖叫代表着拉米惧怕的心境。
　　之前那个大人的脚步声再度接近，拉米全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牙齿下意识地上下打着颤，“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嘶哑的声音拔尖了起来，那个大人只能站在原地踌躇了几下。
　　突然出现了一个轻柔的女声，“这位小朋友，我们没有恶意的，你看你的大哥哥还没有醒是不是生病了，我们是医生，可以帮你哥哥医病，可以让你的哥哥醒过来，你看好不好？”
　　像是被轻柔的女声吸引了注意力，让拉米想起了自家妈妈，差点又要哭了起来，最后还是忍住了，想了想自家哥哥说的医生就是为了救人而存在的话，拉米的心便开始动摇了起来。
　　接着，那道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距离越来越靠近，“那让我们解开你们身上的布条，好好检查一下可以吗？你哥哥流了很多血呢？再不治疗就会失血过多，然后……”
　　像是买了个关子，自称医生的女士立马发现那个小孩子下意识伸出手在大男孩的鼻子下试探了一翻，然后摸了一下大男孩的脸颊，半响，沙哑着声音哽咽不已地传来，“我可以相信你吗？医生？我可以相信医生吗？”
　　见小孩子动摇了，女医生跟围观的人打了眼色，做了手势让医护人员准备急救用品，一边走过来蹲在拉米她们旁边，轻声道，“当然可以相信我们，我们可是医生啊。”
　　小孩子没有回应，脸还是埋在大孩子的胸前，像是默许的情况，于是女医生便伸手放在潼恩的大动脉上，感受到着那微弱的生命力，又摸了摸额头，发现体温起码达到高烧的状态。
　　女医生把挡在前面的棉被挪开，才发现这个瘦弱的大男孩居然没有穿鞋子（医院那拖鞋早就在逃的时候弄丢了），有点娇小的脚祼露在外，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呼出声。
　　原来那双脚沾满了污泥和发现大小不一的烫伤，有好几个小伤口甚至有些烧焦的痕迹，并且有碎石杂物粘在上面。
　　拉米听了惊呼声，着急地转头向潼恩的脚看去，还没来得及被伤势惊住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尖叫给吓住了：“铂铅病啊——”
　　随着这一声落下，围观的众人也发现了拉米转过个的脸上那死白的白斑，顿时众人惊慌地叫起来，还有人拿起顺手的物件朝拉米她们砸过来。
　　家具的废桌椅，钥匙，雨伞。
　　没反应过来的拉米便被钥匙划伤了脸颊，而潼恩也被废桌椅砸伤了额角，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
　　砸完之后，人群全部死命往楼顶唯一的门挤去，生怕自己走慢一步就会感染上导致邻国弗雷凡斯灭国的传染病——“铂铅病”。
　　拉米顶着半边正在流着血的脸，呆呆地看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一脸惊恐嫌恶地看着她们，一边也往门那边挤去。
　　“这里有铂铅病啊，楼下的快点报告巡逻军，快点上报世界政府，怎么会有遗漏的人员跑出那个国家——”
　　“世界政府干什么吃的？昨天的报道还敢说没人逃出来——”
　　“大家快跑啊，这里有铂铅病人啊——”
　　“那个女医生刚刚碰到那个病人了，快离那个女医生远点——”
　　人群中有个人拿着蜗牛相机，一边往门挤，一边胡乱地往这边拍了几下，也不敢靠近，但是脸上是扭曲的神色，毕竟本是开心地想着有大新闻《震惊！已灭国的白色城镇居然还有”铂铅病“幸存者》，却又担心地想着自己刚刚靠近了几步，没有碰到人，应该不会被传染吧。
　　拉米木着脸，一脸死寂得看着刚刚说着可以被信任的女医生被惊恐的人群用雨伞粗鲁地推倒在地上。
　　那女医生骂骂咧咧地转过头找东西向拉米她们砸了过来，等东西咂完了不解气地又骂了几句。
　　过了一会楼顶上便没了其他人影，也没了声音，安静的可怕。
　　拉米慢慢地倒在潼恩的怀里，半睁着无神的双眸，无意识地蹭了蹭。
　　为什么天明明是亮的，却感觉比黑夜还要可怕？
　　为什么明明是滚烫的体温，却感觉到了比冬天还寒的冷意？
　　爸爸妈妈，为什么医生会不一样？医生不是应该救人的吗？
　　哥哥，拉米又闯祸了，拉米想抱抱，哥哥，可以原谅拉米吗？
　　潼恩姐姐，对不起，是拉米的错，如果没有拉米的存在，姐姐现在肯定不会这么狼狈。
　　姐姐，你什么时候醒，拉米好怕。
　　****
　　过了好久，楼下传来了整体划一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了开来：“据塞莉医生的确诊，这栋楼楼顶有铂铅病人两名，以防会有传染的可能，现在按国王加急口令，立刻将这栋楼进行击毁，务必确认没有活口。”
　　“是，服从命令。”
　　“炮手和炮弹准备好，听口令——”
　　“放——”
　　随着一声令下，四面的炮火便向楼房投放过来，轰隆的爆炸声传来，楼房一阵摇晃。
　　而被类似于开战的声音刺激到的潼恩，强制解除了沉睡状态，本能地从空间里取出手榴弹，下意识地咬开保险，用力向前一扔，刚好从楼顶快掉落到地面的时候炸开。
　　围观的人群惊恐的散开，刚刚炸开的地方是军队炮手的位置，现在已经成为残缺的尸体。
　　“继续放！！！不要停！！！对方有武器！！！”
　　随着扬声器传来的命令，爆炸声更密集，楼房破损已经不稳，开始向一边倾斜。
　　潼恩下意识地护着怀里的人，强撑着把身体往倾斜的地方倒去，被爆炸引起的碎石和楼顶的杂物纷纷砸在潼恩的身上，强烈的刺痛感和爆炸声让潼恩稍微回过神来。
　　来不及确认现在怎么回事，只能拼命喝着体力药剂和精神补充药剂，取出匕首，死命在自己的大腿上避开要害插了两下，强迫自己的腿部肌肉神经给出反应，然后一手用力撑着倾斜的墙面，颤微微地站了起来。
　　快速四周看了一圈，只有空中最安全，衡量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只能选交通工具代行。
　　快速取出布尔玛给的出行必备胶囊，拿出一号向墙上砸去，“呯——”的一阵烟散开，潼恩抱着拉米快速钻进飞行器里，关上防风盖，开启启动键便向天空掠去。
　　下一秒，楼房被击毁倒塌，炮火仍然炮击持续半个小时才停止，过后搜查，没有发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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