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 21 章 ...
-
林弋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舍不得,惴惴不安地拨打了楚心杰办公室的专属电话。
得到的答复,更让林弋心如死灰。“不好意思,楚总在放假。”
林弋,你到底还想得到多少羞辱?难道,还不够吗?
要割舍一段感情,一千个人会有不同的做法。林弋选择的是最简单的一种方式,不断的自我告戒,生命中不曾出现过一个人。
可上班的路上,不经意间看到相似的背影,心就会紧缩;街角边的茶餐厅中愉快的午餐历历在目;就连电梯里的小小电视屏中出现的一片海,都会让林弋酸涩。
自我暗示,根本不见效。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真的和时间的跨度是没有关系的。爱上一个人,就是那“滴答”一秒钟的事情而已,有个人就是你生命中的劫数。
林弋不知道自己能否摆脱?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弋深深地将头埋在枕头里,悄悄地抹去一滴泪。对自己说什么如果没有遇到这个人就好了这样的话,都是骗人的,纯粹是胡话。而要去忘记这个男人更是在自我欺骗。其实遇到这个人自己实在太过幸运。那些琐碎的快乐,那些细密的愉悦是刻在心上的,多少次为这份幸福暗自雀跃。过往的一切愈来愈清晰地回放着。
如果不是这个人,林弋的人生又怎么是完整的?
这个晚上,林弋梦到了李齐。当林弋醒来的时候,那个梦依旧清晰。
是一个午后,慵懒的阳光穿过窗棂,细细碎碎地洒在两个人的背脊上。那天,李齐告诉了林弋,他交了女朋友,要与她一同去四川支教。
林弋记得当时的自己完全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他震惊的是李齐有了喜欢的人,他有些受伤,和心头涌起受伤般的感觉。那时候,林弋以为这就是喜欢。
当看着李齐和他的女友站在一起的时候,林的内心发出的感慨,般配。
可与那个男人相识后,林弋再对比对李齐的感情,原来对李齐更多是对兄长般的依恋,而对楚心杰则是越来越厚重的爱意。
林弋不明白李齐为什么要放弃这块江海,而要奔赴另一个陌生的土地。如同,别人所说的,那个男人为了某人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林弋要跟随李齐的步伐,去探寻。他要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于那个男人的感情是留还是弃。
临走前,林弋只告知了杜雨。
他要去看人,具体是谁,他没有提及,杜雨也很默契地没有追问。
林弋关闭了手机,他希望没有任何人打扰他的心绪。
林弋乘坐了是午夜的班机。下了飞机,又坐着头班长途班车去了西县。那是个很小的县城,林弋在街边吃了当地的早饭。林弋被呛得眼睛都红红的,实在不习惯。
老板吃吃地笑了,没有任何取笑的成分,笑呵呵地给林弋端了碗开水,“小伙子,这是要去哪里?”
一看林弋的模样,这么秀气、英俊的人。就知道是其他的地方过来的。
林弋正一筹莫展,该如何到达杨庄。掏出纸条,“请问,这里怎么走?”
“杨庄的路不太好走。县城的公交车只到镇子上,之后要搭拖拉机才能到。你走路过去的话,起码得好几个钟头。”老板拿出别在腰间的手机,看了看。“唉呦,一天也只有两班车。小伙子,来来,我送你到车站。这班搭不到,就要到下午了。”
林弋终于赶在汽车发动前的一分钟到了。
林弋依在车门前,和老板挥手,“谢谢!”
男人扶着摩托车憨厚的笑着,摆着手,“没事!”
林弋坐在破旧的公交车里,空气中漂浮着各种味道,其中混杂着放在过道里的家禽和包裹。
“小伙子,这是去干吗?”卖票员主动地攀谈了起来。
“去杨庄。”这里的人特别的热情,林弋被这淳朴的民风所感染。
“奥!”卖票员冲着在角落里打盹地中年男人大声地喊道。“阿根!”
“干吗?”原本休息的男人被打搅到了口气不善。
“不能叫你啊!”卖票员颠颠颤颤地走到男人的面前,车子一直在颠簸中。“和你说正紧事。”说着,推了男人一把。“呆会你拉这个小伙子到杨庄。”买票员指了指林弋。
男人的眼睛从买票员身上,移到了林弋的脸上。
林弋对男人尴尬地点了点头。
男人立即堆起一脸的笑容,“小伙子,呆会跟着我就行了。”
起伏的山峦在林弋眼中是满眼的绿色。
林弋第一次坐拖拉机。
林弋觉得自己的屁股没有实打实地坐在位子上过,耳畔边是发动机的杂音。
林弋紧紧抓着座位边的扶手,费力地听着边上说话的人。
“去杨庄干吗呢?”拖拉机在起伏不平的山路上前行。男人扶着车把,好奇地问道。
“看朋友。”林弋敞开嗓子喊道。
拖拉机终于在一条小路边停了下来。
“沿着这条道走就是杨庄了。”男人指了指蜿蜒曲折的小路,杨庄是散落在一个山脚边的村庄。
已是中午时分,炊烟袅袅。
伴着没有消散的云雾,林弋如同走在仙境中。
谁都没有想到这里曾经的灾难,这里埋葬了他最好的挚友。
这个村庄最像样的建筑就是一所小学。李齐在这个简陋的地方呆了2年,最后连生命都交付给了这里。
这么秀美、幽静群山环抱的地方怎么会发生可怕的山体滑坡,而最后连李齐的尸首都一并埋葬了,林弋觉得不可思议。
林弋绕着校园的围墙走着,此刻的校园寂静无比。可以想象,一墙之隔的里面是孩子们的嬉戏声和欢笑声。他们还会记得一位叫李齐的老师吗?
“哥哥,你在干吗?”身后有个稚嫩的童音。
林弋停顿了脚步,转身看着。
小孩的衣着很朴素,已经掉色的体恤衫挂在身上,明显瘦了一截的短裤,赤脚蹬着一双塑料凉鞋,一双晶晶亮的眼睛嵌在圆脸上。
“小朋友,请问这里有位叫李齐的老师吗?”林弋蹲下身,牵起孩子的小手。
“李老师啊,我带你去。”
小孩拉起林弋的手,走了起来。
林弋站在祠堂前。
“李老师就在里面。”小孩自顾自地跨过门槛。
幽暗的祠堂里,李齐的灵位被醒目地安放在上首。
“李老师一直告诉我们,男孩子流血不流泪。”小孩点燃起一旁的香烛,插在李齐的灵位前。“只要想李老师了,我们就到这里来看看他。心里有会很开心。”
烟雾缭绕间,仿佛可以看到李齐的音容笑貌。
“哥哥是李老师的朋友吗?”孩子歪着头好奇地问。
“对啊!”
“小苗,就知道你在这里!”伴着一个柔和的声音,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啊!你是。。。林弋吧!”
林弋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人,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你来看李齐啊!”女人看着李齐的灵位眼神温柔似水。
林弋的脑中灵光一现,“啊,是郑慧!”李齐的女友。
她还留在这里。
“你来看他,他一定很开心。他在的时候总提到你,真是令人羡慕。”郑慧掏出手帕擦了擦李齐的灵位。
郑慧提起林弋的行李,“先吃饭吧!”
郑慧一直借住在小苗家。
当小苗的妈妈听说林弋是李齐的朋友时,这个质朴的妇女手忙脚乱了起来。要去杀院子里唯一的一只下蛋的老母鸡。
林弋连忙阻止。
最后,小苗的妈妈拗不过林弋,可还是执意地炒了盘鸡蛋,嘴里禁不住地抱歉,“乡下没什么吃的。”
菜色很简单。炒土豆,腌豆角。
林弋看着简陋的平房,不由地心暖暖的。这鸡蛋平日是舍不得拿出来吃的吧!
林弋将大大的一块鸡蛋,夹到了小苗的碗里。小苗拿着碗,躲闪着,可眼光中又流露着渴望。
“吃吧!”林弋摸了摸小苗的头。
小苗的妈妈点点头,小苗才怏怏地吃了起来。
饭后,郑慧带着林弋在村里闲逛。
与扛着锄头村民错身,他们都会很尊敬地喊着,“郑老师好!”
“他们特别尊重老师,这边的人也都明白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只是这里的条件你也看到了,愿意留在这里的人实在太少。”郑慧一一地微笑点头。
夏日清凉的风吹拂着。似有似无的泉水叮咚声,林中小鸟喳喳叫着。
如果是休闲度假的话,谁都乐意在这里呆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只是都市里的人们又怎么耐得住夜晚的安静与寂寞,专心的传道授业呢?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她留恋的是这里的孩子还是李齐。
“会的吧!”郑慧的口气不确定。“当初留下来是想完成他没有做完的事情。现在,更多的是爱上了这个地方,爱上了这边的人。对于他的感情已经慢慢地转换成了一种亲人般的感觉。不是说对他的爱在淡化,而是一种升华吧!”
林弋诧异于自己遇到的女孩,身上都存在一种精神,对生活的热爱。生活固然给予了她们沉重的打击,可她们都很执着的不放弃。
之后的几天,是林弋最安闲的时光。
伴着公鸡的啼鸣睁开双眼。
吃着微甜的玉米粥,随后一个人寻一处坐着。眺目四望,感觉心灵特别的充盈。
太阳穿过粗大的枝桠,斑驳地照射在林弋的是身上。林弋眯着眼睛,仰望天空。天湛蓝湛蓝,一切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林中有许多不知名的红色野果。林弋随手摘了一颗,也没什么顾忌,直接放进了嘴里。味蕾最先品尝到的是酸,等适应地之后便是纯纯的甜,这股甜会慢慢地由口中散开,蔓延至全身。
头枕在掌心里,躺在软软的草地上,野花随意地点缀着。
采一朵放在鼻尖,小花微微地散发中幽香。不甜腻,而清新。
小苗带着林弋去山下的溪边抓鱼。
林弋蜷着裤管,赤脚跳进了清澈的河水中,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孩童时代。无拘无束畅快的欢笑着,也幼稚地掬着水报复突袭他的小苗。
那欢笑,传得好远好远。
引得更多的孩子过来,玩成了一团。
到最后,鱼也没抓到,个个浑身湿淋淋的。
和孩子们都混熟了,一起去抓野兔。
小家伙们个个是能手,发现了兔子的窝就点了茅草在洞口熏兔子。受不了的兔子拼了命地逃出来,正好被逮个正着。
已经有孩子拾了几根木柴,搭了个简易的支架。也不知道哪个孩子从家里偷了把盐抹在剥了皮的兔子上。
很快,香味四溢。林弋几乎听到了孩子吞口水的声音。
可还是有礼貌的将最大的一条兔腿给了林弋。
林弋撕了一块吃。
随后,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林弋能够体会李齐的心情了。
固然这边穷苦,而给予人内心深处的满足是浓重的。会遗忘争斗,会看淡得失,而所谓的痛楚也会慢慢地消散、愈合。
林弋醍醐灌顶,为什么他会痛苦?他只是想逃避伤害,而没有想到幸福是需要依靠自己争取的。没有勇敢的面对,固然不会失去什么,可会错失什么吧!
也只有经历的伤痛才能让人长大,痛苦何尝不是一种可贵的收获。
林弋提着小苗的妈妈坚持要他带上的山里的干货踏上了归程。
相对于先前的心情,林弋平和了许多。明白了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一切变得很简单。
林弋给自己留了点路费,剩下的所有钱悄悄地都留在了借宿的小苗家。
林弋对于自己的打扰,不知道该如何报答。现金无法表达内心的感谢,而也唯有金钱能够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感动。
回去的时候,林弋乘坐的是火车。
坐在车窗前,可以更深的领略这个城市的美丽。
他希望这份美好继续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