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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赵芷沐(二) ...

  •   苏恒驰的车有定位系统,他手机关机,那位姑娘手机也关机了,想找到他也不是难事,赵芷沐并不想把事情闹到长辈那里去。

      潘浩东说苏恒驰一下班就去了美术馆,最近这两月都有固定时间去美术馆,赵芷沐原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想了解多些艺术,方便有共同语言。

      没想到的是,美术馆里有他心爱的玩具。

      事情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赵芷沐也就按捺住自己,她是大家闺秀,她要优雅大方,她不能像市井之徒那样撒泼打滚。

      赵芷沐冷静下来,让潘浩东查一下酒店记录,潘浩东很是为难,他是苏恒驰的特助,并不能干涉苏恒驰的私生活。

      不敢查苏恒驰,那就查美术馆那个姑娘。不用潘浩东动手,她自己也能找出端倪。

      袁乐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凌晨了,钥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弄丢,她翻了好久的包包都找不到,楼道的感应灯暗了下去,黑漆漆一片。她怕黑,于是小声地拍着门,不知道妈妈睡着了没有。

      拍了好久也没反应,家里没人似的,袁乐云又怕又慌,手机开了机就给妈妈打电话。

      袁志伟晕倒了,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叫了救护车来,然后直接送到医院去。

      是高血压的并发症,加上心情郁结难解,所以一时失晕倒地不起。

      袁乐云和妈妈日夜轮班守着爸爸,家里的积蓄剩得不多,林婷这几十年当惯了家庭主妇,出了社会什么生存技能都不懂,三口之家的劳动力只剩下袁乐云一个。

      她没有辞掉美术馆的工作,赵芷沐找到她是很容易的事。

      还是那个贵宾室,袁乐云给她倒了杯温水,方便她一个暴怒朝自己泼水的时候,只会弄湿而不会弄脏衣服。

      但是赵芷沐没有,她的素养很好,笑容的弧度也恰到好处,她问:“你陪阿驰多久了?”

      客气得像问今天的天气如何。

      赵芷沐本来不屑来一趟美术馆见她的,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像微风轻轻送来一颗妒忌的种子,倏地在心底生根发芽。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眼前这个女人。

      “我们玩玩而已。”袁乐云眉眼带笑,云淡风轻的说:“不过是他图我年轻,我图他有钱,大家各取所需。”

      赵芷沐没想到她能说得如此直白,一下子顿住,不知该说什么反驳。

      “赵小姐请回吧,我保证不主动和苏恒驰联系就是了。”

      “不主动?”赵芷沐反问。

      袁乐云耸肩:“那他要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啊,我能躲到哪里去。”

      这句话就很恶心了,她看到赵芷沐的眼神嘣出了怒意,继续开口,淡淡地说。

      “我家里人生病了,我想搬离这里,带爸爸到别处去养病,就是房子不好出手,没有现钱,你知道的,有人不想我家好过,怪我家公司被苏氏收购走,顺带收走海洋公园的股份。”

      是墨程那边在搞鬼,赵芷沐明白了。

      “为什么不和阿驰说?”

      “他不是一定要娶你的吗?你出手,我卖了房子就离开这里,皆大欢喜。”

      “噢?!”赵芷沐也不笨,“那我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们搞在一起算了,反正和他结婚的人一定是我,我何必搞这一出来惹他嫌。”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就不会来找我了。”

      袁乐云说中了她的心事。

      是啊,她很在乎,非常在乎,刚刚说的那些,不过是牙尖嘴利而已,她怎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袁乐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仰头笑了笑,极快地抬手抹去眼角的泪。

      “赵小姐,你今天来找我,我也就掏心窝和你说一句,我父母年纪都大了,经不起折腾,特别是对我,他们淌过一次浑水之后,就只想我普普通通的过好日子。”

      她不再是那个咋咋呼呼莽撞的小姑娘,被爸爸妈妈保护了那么久,也该长大,好好保护爸爸妈妈了。

      袁志伟躺在医院里,心神不定,他已经停用了手机,从前被讨债人催得紧要,对手机有了阴影,然而醒了许久,都不见妻女在旁,心里慌得厉害,拔了针管从床上起来。

      “阿婷!云云!”

      讨债人的手段他领教过,凶狠毒辣不留情面,万万不敢想象更多,他越来越慌,重复喊着妻女的名字,惊慌失措的在走廊上乱走。

      忽地,衣袖被一股轻力拉着。袁志伟满头大汗地回过头,心里的紧张终于平稳了许多。

      袁乐云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抑,她好难过,说不出的难过。她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缺了一大块,空空荡荡的。

      是寒冬时节,细细薄薄的雨夹雪从天空中飘跌下来,一辆黑色的轿车缓慢地停稳在老宅子门口,管家已等候多时,连忙撑开一把黑伞,三两步走过来为车中人打开车门。

      “不用了。”苏恒驰淡淡地说,拨开管家为他撑伞的手,信步走进屋子里。

      全家人都在,奶奶,他父亲,还有二叔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回来。

      今日农历初一,苏老太太定下来每月回家吃饭的日子,苏恒驰进屋便脱了大衣,家里的佣人赵姐上前来帮他把衣服挂好,温声提醒他该去吃饭了。

      晚饭吃到一半,苏恒驰的父亲苏正邦忽地开声道:“阿驰,你该和芷沐订婚了。”

      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苏恒驰放下筷子,沉默不语,在他对面有道略带嘲讽的声音:“订婚?阿驰你想好了吗?”

      “阿霖。”奶奶出声,“你刚从美国回来,别添乱。”

      “我听闻大哥在外莺莺燕燕不断,可别负了芷沐。”

      苏恒驰抬眸,冷冷的睫毛上扬,吐出两个字:“不会。”

      这顿饭苏恒驰很快就吃不下去了,苏正邦把订婚日子摆在他面前,让他好好准备一下。

      订完婚,海洋公园的项目才可以进行下去。

      想比他的沉默,二叔一家倒是冷眼旁观,堂弟苏恒霖冷笑地说了一声恭喜。

      苏氏集团收购袁志伟的公司,债务重组,相当于拥有了小部分海洋公园的开发股份,苏恒驰慢慢收网,趁着程墨集团股票低迷,把其余小企业有份投资海洋公园的股票都买下来,打了一场旗鼓相当的仗。

      接下来是看谁的时间耗得久。

      只差临门一脚,赵家便是那一脚,水利系统在赵芷沐的舅舅手中拿捏,拉拢赵家是极重要的事。

      赵家的独女赵芷沐,美国知名艺术学校毕业,珠宝设计,今年二十二岁,结婚太早,赵家只同意先订婚。

      赵芷沐以为苏恒驰也是高兴的,他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旁人一声声的恭喜传进耳中,灯红酒绿的包厢里,听闻他们要订婚的消息,李辽亮当晚就豪气十足地包下整个S会所,为他们庆祝。

      旁人来敬酒,苏恒驰惯性地伸出手来接,闷头替她喝掉。

      李辽亮捂着胸口夸张地说:“天呐天呐!嫂子你太幸福了!”

      苏恒驰今晚多喝了几杯酒,搂着她的肩膀,在众人面前谈笑自若:“我的未婚妻,是赵芷沐啊。”

      他以往,从没承认过她是他的女朋友,都是任由她在他身旁打转,他永远是若即若离态度冷淡。

      而今晚,如此朗朗大方,光明正大地说出她的名字,说出未婚妻的称谓。就好似本就是这样,能在他身旁站立的是她,一直都是她。

      曲终人散,音乐声停了下来,关了五颜六色的旋灯,包厢里昏暗一片,大量的酒瓶和烟头堆在大理石地面,乱七八糟的。苏恒驰走在人群的最后面,有人回头唤他,他恍若未闻,行尸走肉般。

      他一直牵着赵芷沐的手,这刻松掉了,泄气般倒在猩红色的沙发上,他用手臂挡着眼睛,好像说了一句话。

      赵芷沐听不到,于是凑近了点,拿下他手臂,柔声细问他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苏恒驰摇头,他的眼睛很亮,潋滟似有薄雾,在昏暗中恍惚不已。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她?这个她居然还在他心中。

      赵芷沐一身的骄傲零落破碎,寒冰似的冻住全身,怒意腾腾的冲上头顶,到底是失了智,忘了礼仪,忘了父母教导的修养,她的声音尖而厉,在空旷的包厢间回响。

      “你为什么要订婚?”

      到底为什么?赵芷沐比他更明白,她的脸刷白一片,脑子里的混乱一个一个从嘴里蹦出来。

      “因为你是苏家的长房长子,因为是我追的你,因为是我喜欢你,因为苏氏刚好需要我家的资源,所以你就接受着,这样子对吗?

      你和谁订婚都行,你只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粉饰你的太平。

      你心里有谁?重要吗?你又不能和她在一起,所以你娶谁不是娶,刚好是我闯进来,活该是我倒霉而已!”

      赵芷沐眼里噙着泪水,胸膛起伏,一番话说完,始终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从来不是那种娇滴滴爱哭爱闹的女子,只是遇着了他,便一瞬间溃不成军。

      不知道是谁把门轻轻给关上了,苏恒驰久久不出声,赵芷沐受不了这窒息的沉默,绝望而痛苦地大喊:“你说话!骗骗我也好,就像今晚那样骗我啊!”

      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无声蜿蜒,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落到这般荒唐的地步。

      苏恒驰避开她的脸,似是不忍看她,酒醒了半分,却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来。

      又酸又涩的咖啡在舌尖转了一圈,他毫不留情地吐掉,第三十九次说难喝。

      而那个女人毫无悔意之色,还大胆地评论他办公室的设计,他说她泡的咖啡难喝,她就说他办公室的设计难看,缺幅画,油画。

      而后竟认认真真的和他说起油画史,说油画慢慢就发展成给有钱人家当装饰用,你这么有钱,怎么办公室都没有挂上一点东西啊。

      他被她荒谬的理论给气着了,像小学生一样怒然反驳道,家里挂了一整墙的真迹,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看看!心里窃笑想着最好你跟我回家看看,看能不能堵住你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她脸一扬,骄傲地说我才不随便去你家,我家也有好多画,还是袁家独女袁乐云真迹!

      说着就要打开相册给他炫耀,说她上大学临摹的第一幅油画,老师都夸她是天才,这幅画还有个典故的啊,你知不知道。

      他知道那幅油画,也看过那段古希腊故事。

      迪奥尼修斯国王请他的大臣达摩克利斯赴宴,命其坐在用一根马鬃悬挂的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下,马鬃随时有可能断裂,利剑随时有可能掉下来。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苏氏集团的荣耀在他身上,不过是达摩克利斯之剑。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再次感谢有在看的小伙伴们。
    谢谢~
    或许这本不够好,我会更加更加努力写好下一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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