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酒gl》忆笙璃

50、磐石之固（下）

　　彼时我也说了同样的话，只是这一切或许是假的，所以我尽量与唐苒苒平视，以掩盖我的心虚。

　　其实，我并不是真情实意的与她结金兰，而是日后这可能会成为我的免死牌。

　　“所以，接下来呢？”唐苒苒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仍是一脸天真的问我：“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自然是饮酒。”我轻笑一声：“不然何苦让你去取两碗酒过来？”

　　“对哦！”唐苒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语气颇有些抱怨：“寒曦你知道不知道，这两碗酒端过来可累死我了。”

　　听闻后我微微摇头：“有这么累？”

　　“那当然了！”唐苒苒撇嘴言：“为了不让这两碗酒洒出来，可把我的手腕弄疼了，现在还红彤彤的一片！。”说完伸出两只手腕，我低头一见，到没她说的那么严重，确实有点儿红。

　　“疼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两字。

　　唐苒苒见我这么一问，先是有点发愣，随后又委屈巴巴的说道：“可疼了，寒曦～”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问：“那怎么办？”

　　唐苒苒居然有那么一刻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随后傻笑道：“你帮我揉揉就不疼了！”

　　我十分无奈的看着她说：“你啊，行吧！反正现在也是我妹妹。”

　　“我们是姐妹！”听到我这么一说，唐苒苒瞬间拉垮了脸，不开心的说：“哪是你的妹妹！我们明明是同一天！”

　　我拉过她的手，于手腕处轻揉：“可是先有姐姐才有妹妹，所以便有了姐妹一词，我处事比你周全一点，所以我做姐姐再好不过了。”

　　我抬眼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不想要一个姐姐来宠爱你吗？”

　　“我......”唐苒苒欲言又止，最后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良久，屋内静静的，连微风悄悄的把雕窗打开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却没有一个想将这份安宁打破。

　　我继续轻揉着唐苒苒的手腕，而唐苒苒一直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曦。”终究还是唐苒苒先开口问我：“你怕离开吗？”

　　“离开？”我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唐苒苒咬紧朱唇，但是没过多久又松开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这个问题。”我低头，尽量不让唐苒苒看见我眼中流露出的复杂情感。

　　其实，我是怕的，人言“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哪怕身处无间地狱，为了师傅他们，我也要活下去。

　　于是，我故作轻松的回答：“怕啊！为什么不怕呢？”

　　我反而将这个问题抛还给了她。

　　然而过了许久唐苒苒都没有回答我，就在我以为我听不到答案时，唐苒苒却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答道：“这个问题本身就有歧义。”

　　“为何？”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因为......”唐苒苒停顿了一会儿，抬头一脸微笑的对我说：“我们只是一介草民，怕离开太正常了，就算这个世道容不下我们，我们却依旧愿意留下。”

　　“但是那些边关的士兵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为了大义而舍去性命，为了整个国，而永远的离开这个世间。”唐苒苒说得如此一本正经，竟让我产生此刻她要离开的幻觉。

　　“苒苒说得没错。”我手一顿，随后将她的手放开，而唐苒苒也乖巧的抽了回去。

　　“但是国这个字。”我想了想，随后在地上比划了一下：“国应该是这么写的吧？”

　　抬眼见唐苒苒挑眉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本就不识字，能写就......就还行吧！”

　　“是还行呀！”唐苒苒点头，给予了我肯定。

　　得到了唐苒苒的肯定，我有些信心了，继续说道：“把國这个字拆开，这个大‘口’便是围墙，而围墙里面却有一个‘或’字，把或拆开来，可以有‘人’、‘一’、‘戈’这三字。”

　　我又见抬眼看了看唐苒苒，而后者却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寒曦继续说呀！”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这个‘一’代表我们唐国的边疆，这个小‘口’代表唐国所有的子民，而这个‘戈’字，便是那些身处边疆拿着兵器为我们整个唐国奋斗的战士。”

　　“所以。”我耸肩道：“这才是国的真正意思！”

　　话落，便听闻阵阵鼓掌声，唐苒苒抚掌大笑：“想不到寒曦你这么有见解！”

　　“没有了。”我摇头：“草民寒曦只是俗人一个。”

　　“每个人所会的都不一样。”唐苒苒突然凑过来，我一个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她的朱唇蠕动，好像要说什么。

　　“寒曦应该听过孔子说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唐苒苒靠的这么近，我脸突然一热，连带着说话也有点儿结巴：“我...我听说过孔子，只是......”

　　“只是什么？嗯？”唐苒苒却依旧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温润的气息打在我周身，有些瘙痒。

　　我别过头去：“只是你先别靠得这么近！！！我...我不好说话啊！”

　　“这样子啊！”我突然感觉眼前视线一片光明，回过头来却见唐苒苒摆正好原来的姿态。

　　“只是我没有听过这句话了！”趁着现在脸有些微醺，掩饰自己的没文化。

　　“这也正常！”唐苒苒点头：“反正寒曦你靠唱戏就饿不死的！”

　　我于心中默默的哭泣道：“这话怎么听得我有些郁闷。”

　　“那寒曦你是怎么看戏折子的？”唐苒苒一脸好奇的看向我说：“刚才见你看戏折子很认真，该不会？”说完一脸贼笑道：“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才不是？”我轻拍她的脑袋，淡淡的说：“我是不识字，我不是说过我是听师傅唱着唱着就会了么？所以我刚才看戏折子是想着能不能用以往之前所念的来辨别这些字。”

　　“那你辨别出来了么？”唐苒苒不依不饶的问我。

　　“当然没有！”我有些垂头丧气：“好像和平日里的不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唐苒苒轻笑一声，反过来捏了捏我的脸说：“如果要按戏折子上面的唱完，你们怕是唱三天三夜也唱不完。”

　　“嗯？”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睁大双眸望着唐苒苒，求她给我解答。

　　唐苒苒自然不会刁难我，直接开门见山：“《桃花扇》这戏共有四十出，而你们这一唱，只用了三炷香，所以有人改改写写呀！才把这四十出的戏改成了五六出。”

　　“原来如此！”这回我是真的明白了，由衷感谢唐苒苒：“苒苒你懂的可真是多啊！”

　　“那是自然！”她顺着我的话接过去：“我可是什么书都看，四书五经也看，市井俗物也看！”

　　“但你是怎么识字的？”我充满了一丝好奇，这听上去，唐苒苒也不像有人教过。

　　“看的多了，自然就认识了！”她看样子有些疲倦了，捂嘴打了一个哈切。

　　“可你之前不是在别处做事吗？应该不会比在长公主身边做事轻松啊！”我疑惑不解，却见唐苒苒随即愣住了。

　　“这个啊。”唐苒苒转动了一下眼球，然后挠头不好意思的说：“之前在哪儿做事的地方很轻松的！反而在长公主身边干活有些累。”

　　我将疑惑埋藏于心底：“是这样子啊！”

　　“对对对！”唐苒苒疯狂点头，像我诉苦：“在长公主身边什么都干不了，每天干站在哪儿听她弹琴，或是练字作画。”

　　“那也不错啊！”我挑眉：“这活儿挺轻松的啊！”

　　“不轻松，一点也不轻松！”唐苒苒摇头苦笑：“差不多半天的时间都得站在哪儿，坐都不能坐。”

　　我听完后若有所思，随后不解的追问：“但是凭我的感觉，长公主应该对你很好的样子？”

　　“她对我好是因为......”唐苒苒像是想起了什么，而后闭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是因为什么？”我也学她一样不依不饶。

　　“总之原因很多了！”唐苒苒的眼中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有些人对你好，不是单纯的欣赏你，而是有一定的目的，这个目的不单纯，可能随时会让你丧命。”唐苒苒语重心长的说出这番话，其实我懂，她在宫中要考虑的远比我多，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人下毒手。

　　“还有......”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说：：“咱们也该起来了吧？”

　　“啊......”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还是跪着的。

　　于是迅速起身道：“起来吧！起来吧！”

　　“哎呀～”唐苒苒娇气道：“跪麻了，跪麻了！寒曦你不累啊，跪了这么久都没知觉么？”

　　“可能我太投入了吧！”我抚额，深感抱歉：“对不起呀苒苒，你还好吗？”

　　“我很不好！”唐苒苒说完便一直揉着膝盖，无不抱怨：“腿要废了，不能要了。”

　　我轻笑一声，屈身帮她揉揉：“怎么会废呢！”

　　“那我可不管～”唐苒苒坏笑的看着我说：“要是我腿不能走动，那寒曦可得照顾我一辈子！”

　　我手一顿，照顾一辈子么？

　　“可以！”我点头，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

　　“不过寒曦啊......”我头顶上的声音一直都没都没有停过，倒也不是聒噪，反而有点让人心旷神怡。

　　“你有什么愿望吗？”唐苒苒凝视我，我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

　　“愿望？”我喃喃自语。

　　然而就在这时我脑子里却有了一个念头。

　　“不如你教我认字，这一边认字，我一边跟你讲解桃花扇的意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