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酒gl》忆笙璃

40、梦中是客（下）

　　“可这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性质啊！”我脱口而出道：“那阮大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怎能将苒苒姑娘和他相提并论呢！”

　　我几乎是不过脑，心里气结，同时又有一股烦闷涌上心头，惹得我好生不快！

　　师兄先是一愣，随即摇头浅笑道：“我并未将苒苒姑娘与那阮大铖相提并论，只是为你支招罢了！”

　　“哦。”我垂下脑袋，思及刚才师兄的一番好意，而我意气用事，相比刚才定是伤心难过吧。

　　“唉～”良久我听闻一声叹息，就见师兄仰头望天，喃喃道：“你说这是不是虐缘？”

　　“嗯？”我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师兄，就见他转过头来，用幽幽的目光看着我，好似要在我身上看出个洞来。

　　“你和那个苒苒姑娘，有些不一样。”师兄缓缓吐出这么一句，我似懂非懂。

　　“什么意思？”我将垂下来的青丝抚至耳边，心想我还是很聪明好学的嘛！不懂就问。

　　师兄摇摇头，啧啧笑道：“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我有些不耐烦，这人怎么老喜欢话说到一半就不讲了！

　　“快说！”我装作生气的模样，脸上竟显不耐烦。

　　“你难道没有察觉，苒苒姑娘于你不一样，你也于她不一样。”师兄犹豫了一会儿，终究将此话说出，而我却愣在原地。

　　师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是我的表现过于惊讶，师兄瞄了我一眼，咂了咂嘴，说是：“你们两个人总是眉来眼去，眼神传意，似乎只要她一个动作你便能明白，而你的反应，竟也不似以往那般冷漠，似是充满了耐心，不像你，真的不像你！”师兄这一番话，一拍三叹，其中又有三思，我以为他唱戏呢。

　　“不可能！”我急忙否认：“我与苒苒姑娘清清白白的，师兄你这话真的有毁姑娘家的清誉！”我跺脚，有些难受生气，气的眼泪水就要掉下来了。

　　然而师兄无动于衷，神色与刚才并无不同，甚至有种“我早就看破了一直没说”的意味在里头。

　　“你看看你的反应。”师兄叹气道：“明显很在意她嘛。”

　　“这是肯定啊！”我急忙言：“她毕竟帮过我，我肯定会这么......”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了，我这是在意她？在意苒苒？

　　“师傅肯定不会同意你与宫中之人有过多来往的。”师兄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说：“何况你们的身份......”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他的意思，对！很尴尬！一个是卑贱的女戏子，一个是得宠的宫女，而且我俩都是女儿身，那些在京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哪个没养男宠？偏偏就我们......

　　“你趁早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师兄叹气：“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师兄表示理解，可世间不允许你们这种情爱出现，所以师妹......”

　　我早已泪流满面，嗓子好似被人掐住，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然师兄见着了并不扶我，而是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好好哭会吧！哭完了差不多就能冷静下来了。”说完，拂袖而去，茫茫天地间只余我一人。

　　鲛珠落入口中，没有珍珠般的光滑，只有无尽的苦涩，我在想今后此生还能遇到如苒苒姑娘那般干净无邪的人么？

　　答案是不能了，因为这世间只有一个姑娘，她叫唐苒苒，清秀眼眸间哪有第二人能有如此摄魂之力？

　　其实师兄走后，我并未大哭，而是冷静了不少，规矩是人定的，但人是活的，而规矩总不能一直如此刻板吧？

　　我又抽泣了一会儿，胡乱地摸了一把脸，脸上的泪水痕迹早已干了，眼睛有些疼，今天哭了不少场，说不累是假的，又没吃东西，想起身却是因跪了太久的缘故，没站稳又倒了下去，以至于后面怎的浑浑噩噩的回房休憩，我是不太记得了。

　　我一躺在熟悉的塌上，不多时便入梦了，梦中我躺在船舱里，只觉得外头有些吵，伸出脑袋看了一下，是水榭楼台啊。

　　“唔。”睡梦中的我不满意撇撇嘴，小声抗议道：“外面在做什么啊！都吵到我了！”说完捂着耳朵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醒醒啦！小曦～”耳畔响起一道温柔动听的声音，我觉得有些耳熟，睡眼朦胧中我只见一熟悉的芳影，一直魂牵梦绕在心头。

　　“小曦？”我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内心一些困惑：我与这个人认识？

　　待我视线逐渐清晰后，才看清眼前之人，不禁瞪大双眸唤之：“苒苒？”

　　“嘘～”她将食指竖起，放至我唇缘，一脸淡笑言：“先别说话，好戏还在后头。”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她却一直将笑挂至唇角，有些瘆人，那一刻我感觉离她好远，是心与心的距离。

　　也不知小舟漂泊了多久，我脑子一空，盯着唐苒苒的侧颜，本有千言万语，但又无从说起。

　　“到了。”唐苒苒淡淡的说道，不等我说些什么，直拉起我的手出舱了。

　　我被她小心翼翼的牵出来，手心的触感是真实的，一时间我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唐苒苒挽起一个百合髻，身着淡粉色的曲裾，并无任何宝珠装饰，素雅的脸蛋，更能让人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

　　“小心一点！”唐苒苒踏至岸边，站稳后仍不放开我的手，把我当做孩童一样，生怕我摔倒。

　　“苒苒？”我有些好怕，入眼的是我刚才随意一瞥的楼台，此刻被烟雾所笼罩，看上去有些诡异。

　　“不是说了让你别说话吗？”语气温柔得出水，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来～”她主动伸手，牵我的左手，将我拉往楼台。

　　“诶！”待我回神后，有些惊慌失措道：“苒苒，你怎么了？”

　　“没什么！”依旧是柔柔的语气，我死死地盯住她言：“你不是唐苒苒！”

　　是了，我现在才想起清晨我与她发生不快，然后分道扬镳，怎么这会她在我身边，再傻也明白我是进了梦乡。

　　“寒曦你知道吗？”不知何时，梦中唐苒苒开口，语气里藏有一丝悲哀。

　　“知道什么？”我警惕的看着她，只是没过多久，我便被后面的喧闹声给吸引住了。

　　环顾一下四周，这应该是王宫中的某一宫殿，香炉不知点了什么熏香，竟有些好闻，周围都被火烛照耀着，有微风抚过，令其摇曳不定，一张朴素无常的桌子放在前头，有一人托腮假寐，看他穿着打扮，应是很有地位的吧？

　　“陛下！”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军，周身都是杀气，脸上的血污还在，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毕恭毕敬道：“属下已将事办好了！”

　　“嗯！”坐在王位上的人，睁开了桃花眼，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反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想将军应该知道！”说话时，手里的奏折“啪”的一声，放在桌上了。

　　“属下自是知道！”将军毫无畏惧地看着眼前之人。

　　“下去吧！”而王位上的人只是又拿起了一本奏折。

　　不多时，大殿又只余那个看上去约莫知命之年的男子，他发间已有几根白丝，面上的褶皱亲眼可见，身子有些微微前屈，却丝毫不在意。

　　“唉～”他叹了一声，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喃喃自语：“对不住，可我别无他法了。”

　　从刚才的对话，我已听出来他应该是王上吧，这儿也是属于他的宫殿吧？只是这个宫殿不算奢华，可以说的上很朴素。

　　画面一转，我还没回过神，人便在一个庭院里，身边不变的，是一脸淡然的唐苒苒。

　　庭院内有个小池塘，上面有几朵水芙蓉轻轻浮在水面上，这一刻竟十分安宁，我不禁微微一笑。

　　“有脚步声！”只我还没笑多久，身侧的“唐苒苒”便如此说道。

　　很快，我便看到有人直接破门而入，寻声而望，不正是刚才的那个将军么？

　　只见那将军正容亢色，严厉道：“将这院中的所有人都带过来。”

　　“是！”一干将士听命，不多时便有所行动了，院内原本的宁静被打破了，我有些不满。

　　“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些年轻有力的吉士，甚至还有活泼乖巧的孩童，此时皆被五花大绑按住在地面上动弹不得，脸上布满恐惧。

　　“你杀了我吧！求你放过他们！”老者不断的磕头，额头上很快就见了血，可那个将军冷冰冰看着他们，无动于衷。

　　“师傅，要死一起死。”其中一个吉士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将军，呸了一声言：“我等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待他说完这句话，我亲眼见旁边一个士兵用他的长矛，刺穿了那个吉士。

　　“不！”我大喊：“不要。”

　　“他们看不见我们的！”身侧的“唐苒苒”说：“感觉无力吗？这就是当年名扬天下的梨园，你师公的戏班子啊！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啊！寒曦你可要记住了！”

　　“不！不！”我身子狠狠抽动，任我怎么呼喊，眼前的人挨个挨个的倒下，长矛穿过他们的身子时，哭喊声不停，全是死不瞑目！

　　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淡淡的明月挂在上头，空气中还弥漫这血腥味，我有些想吐。

　　“你们满意了吗？”老者像是失去了魂魄，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将军抽过身侧士兵的利剑，“噗”的一声，我闭上双眸，不敢去看那些了。

　　待我睁开双眼时，有几滴泪水流出，呵呵！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小曦？”我听见有人唤我，但我知道那是谁，哪怕是身处梦中，也很清晰。

　　“师兄？”我猛地睁开双眸，感觉脸上湿湿的，原来我在现实也流泪了啊。

　　“怎么了？”师兄温柔的看着我说：“怎么哭了？做噩梦？”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扑上去抱住师兄，头埋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

　　师兄一只手端着什么，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安慰言：“乖～不哭了。”

　　“师兄，唐苒苒...我...”我话说的语无伦次，只想将梦中的恐惧娓娓道来。

　　只是听闻“啪”的一声，碗里的粥也随之撒在地面上，散发出清香的味道。

　　“你说什么？”师兄将玩从怀里拉出，急忙的问道：“苒苒姑娘也姓唐？”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预计40万吧？（可能）然后七月底完结，都是预计啦，然后写完后，我会一次性！修改文（不修改文的内容）增加一点环境，动作，语气描写，谢谢你们的支持，以后文章都会有标题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