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酒gl》忆笙璃

4、第四章（下）

　　休沐过后，还是和以往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我其实还想再过一次及笄，还想再休假一天，此话一出，师傅瞪了我一眼，详怒言：“小曦皮痒了？”

　　“没没没！”我吐了吐舌头，讨好的说道：“小曦说的都是玩笑话，师傅莫当真，我去唱词了！”说完，一呲溜地跑走，也不管师傅是什么脸色。

　　待我跑出来后，遇见师兄，朝他一笑，他也以礼回之。

　　“小师妹~”大师兄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上次那么着急把师兄赶走，可是要与他人幽会？”

　　此话一出，我立即红了脸，详怒言：“师兄说什么呢！这样传出去会毁了小曦的名声！”

　　却见师兄哈哈大笑道：“怕什么？你现在是男子身，应拿出该有的气概！”

　　我给了他一记白眼，说：“师兄你最近很闲啊！”

　　“非也非也！”没想到我那师兄竟摆出秀才的模样，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你师兄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

　　我嘴角隐隐抽动了一下，这人真不怕吹牛吹过头遭天打雷劈吗？！

　　我言：“师兄，你不怕师傅等下见不到你又该发火打人吗？”

　　“不怕！”回应我的是斩钉截铁的这二字。

　　“不过，小师妹~”师兄凑到我耳边言：“你真的没有去私会见情郎？”

　　我想，此刻我的脸一定如同院内种的梅果，一样的青。

　　“你胡说八道什么？”烦得紧了，我便朝他怒吼。

　　“好好好，师兄不胡说了！”师兄到底还是败下阵来，因为他知道如若我去告诉师父，他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轻哼一声，扭头不理他了。

　　而我那师兄怎肯善罢甘休？不把我逗笑他是不会收手的。

　　就见他一脸讨好的模样，狗腿子地走到我身边，附身言：“师妹莫生气，都是师兄的错！你要什么师兄都可以满足！”

　　我不理会。

　　“好师妹~”他语气多了几分软儒，带了几分委屈说：“师兄真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师兄呗！”

　　我依旧不理会。

　　“行吧！”师兄悻悻离去，还不忘言：“我真的太命苦了~师妹不要我了，呜呜呜师妹不要我了...”

　　我：“......”

　　话又说回来，思及刚才师兄所言，我的脑海里总能忆起那天街头上碰到的妙人儿。

　　她的朱唇，她的神色，或是不屑一顾的语气，我都不知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长叹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也不再多想，去练功唱词。

　　这戏是唱了一出又一出，菡萏早已失去色泽，微风拂过，总能卷起一层涟漪，我就这么唱着，唱秋别唱冬至，戏台之下，我不是李香君杜丽娘，只是寒曦...

　　到了年初，师傅和我还有大师兄，我们一家子坐在圆桌上，师傅难得买了一坛美酒和一桌子的好菜，香喷喷的烤鸭在桌上，惹得师兄垂涎三尺。

　　师傅一脸嫌弃的说道：“瞧你那样，真没个出息！”

　　被师傅这么一说，师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言：“爹，您今个怎么了？买这么多好吃的！”说完就要去夹一块鸡腿。

　　被师傅拿竹箸打手，师兄不解地看向师傅，就听师傅说：“瞧瞧！你瞧你那样，是一个师兄该有的样子吗？小曦都没动你就动！”说完怒瞪了师兄一眼，继续说道：“这可不是给你买的，是给小曦买的！”

　　听到师傅说这是为我买的，我受宠若惊，被师傅瞧见。

　　师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续而将师兄手里的那块鸡腿夹给我，说：“小曦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颔颈，是比几个月前要瘦了几分，可师傅很少买这些回来，说是瞧着会坏嗓子，唱戏最怕的就是嗓子不行，所以我理解师傅为何会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师兄在一边囔囔：“爹您就会偏心小曦，您都不疼我这个亲儿子！”

　　“去去去！”师傅摆了摆手，悠哉闲哉的说：“平日里没见你多勤奋，你要是有小曦一半努力，为父也高兴！”

　　师兄撇了撇嘴，大抵有些无言以对，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师傅对我，对我这个弃婴，都要比对师兄好，他对师兄是真严厉，对我多了几分宽容，在严父慈父中交替，但无论怎么，都不会改变他爱师兄，更爱我。

　　师傅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就看见我眼眶通红，想必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听师傅急忙问道：“小曦，咋哭了呢？”

　　“没...”我努力扯出一抹小，可嗓子依旧哽咽言：“师傅买了酒回来，都不开吗？小曦可是很想尝尝那美酒！”

　　师傅听言，恍然大悟，忙去抱酒上桌，拍拍泥块儿，酒香就从缝隙飘出。

　　我见师傅给自己倒上一碗，再是师兄，最后是我，他并未倒满，只说：“女孩子少饮点儿，对身子不好！”

　　我的眼帘早已被鲛珠沾湿，我连开口都有些费力，似是耗尽了平日里练功的力气：“师傅，徒儿谨记教诲！”

　　师傅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好，你记得就好，这以后也是如此，断不可被人灌醉了，否则...”

　　“不会的！”我摇摇头，忙言：“小曦不会的，如若有违，天打雷劈！”

　　师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拍拍我的脑袋，反复的呢喃道：“小曦真的长大了！”

　　我淡笑道：“师傅，小曦长大了，要陪在您老人家身边，可不许嫌小曦烦哦！”

　　师傅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小妮子，我何时嫌弃过你？小时候你要吃糖葫芦，为师哪次没买过给你？都怕你大师兄给馋到了！”

　　“爹~~~”听到师傅这么说他，想必他如今的眼神必是哀怨不解，咋啥事都要和他有关系？

　　我不禁发出“噗嗤”一声，捂嘴偷笑，师兄继续啃着鸡肉，转身不理我们了。

　　我看着面前的半碗酒，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将其放在我两手之上，我起身，对着师傅所坐之位，缓缓屈膝下跪言：“师傅...”

　　“小曦自打出生起，是而不幸，是而有幸，不幸被弃，有幸师傅传道授业，这半碗酒，小曦应当敬师，十五年的养育之恩，我寒曦，铭记于心，断不会做出背祖忘宗之事！”

　　声如洪钟，字字真情，我眼见师傅终于忍不得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沙哑的说：“傻孩子，快起来用膳，这好好的说那些话做甚！”

　　我被师傅扶起，见他接过我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末了还舔了舔嘴唇说：“这酒，真香醇！”

　　那日于寻常人而言，不过是最普通的家常饭，可这与其他不同，含义不一样。

　　第二日，也是年关，过了今日，又是新的一年了，这今日要唱的戏，由折子传下来看，所以唱的便是《桃花扇》。

　　开幕第一出，戏楼上和以往一样，座无空虚，花苑的名气摆在哪儿，远近闻名不为别的，来瞧一瞧倒也不亏！”

　　我彼时看着师傅扮演老赞礼，上台先唱说了一番，开腔全戏楼无不纷纷侧目，或是正襟危坐，反正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我师傅，我心里郁闷，我什么时候能有师傅这么厉害？

　　待师傅唱完，就轮到大师兄和同门两个师兄一起上台，扮演侯方域他们叁。

　　还未到我上台，我在台下，便往女台那边看去，说来也巧，一帮女眷中，我竟看到了当日街头上，那个明明被劫财却喊劫色的唐姑娘，此时与众人一起观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唤了一位不用上台的小师弟，附耳言：“你去给那姑娘送些瓜子茶水去！”说完手指指向了姑娘。

　　小师弟定是不解，但也没说什么，很快就将瓜子茶水送了过去，我看那姑娘微微点头，动了动朱唇，我想她必是言谢。

　　很快，就到了我与众师弟上台，我们手持画布，微微摇动，画布则随着我们手动而动，在台上甚是好看。

　　我们则用女子三寸金莲走，尽量风姿卓越，左手时不时的摆出去又收回来，唱道：“将筝弦紧系，把笙囊巧制！”

　　我这回扮演的还是李香君。

　　锣鼓声敲过三巡，先由小旦李贞丽上前，与那杨文骢交谈，暂时无我事，我便瞧见女台上那姑娘眼色迷离，随时都要睡去。

　　我长叹一声，心里想罢了罢了。

　　戏总该是好的，不好的只有全场都听得如痴如醉，只有那唐姑娘除了开头看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戏终于落幕了，唱了整整三炷香，台下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我依然瞧见那身影，托着腮在哪打盹。

　　师兄走过来，见我眼神一直盯着某处，便也放眼望去，随后不解道：“师妹，干嘛呢？都失了魂！”

　　我拉回目光，对师兄说：“那姑娘都睡着了，咱们也要关门了，师兄你去叫醒她！”

　　“为什么是我？”师兄疑惑的问道：“小曦你去更为合适！”

　　我摇摇头：“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这抹了妆，安能辨我是雌雄？”

　　师兄低头想了一会儿，也觉得我说的有理，便去唤醒唐姑娘去了。

　　而我一直在下面看着，就见唐姑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随后逃之夭夭。

　　师兄归来后，摸了摸鼻梁对我说：“师妹，我有那么可怕么？”语气有了几分委屈。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随后笑了出来，盯着师兄狐疑的目光，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