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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我是祸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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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宛醒来时,发现自己和钟不璃躺在一起,外面好像是夜晚。沅宛虚弱的摸向钟不璃的额头,还是那么烫。
她挣扎的坐起来:“王爷……”
钟不璃闻声焖咳了几声,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惊喜的一翻身坐起来:“你醒了!”
钟不璃一把把她搂住:“守了你五日未合眼,没想到我刚睡了不到一刻钟你就醒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无比的激动,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那块磐石缓缓的放了下来。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一边咳一边说道:“躺下。”
沅宛看着他,月色照亮着钟不璃的脸,他好像又虚弱了不少,面色没有一丝血色:“王爷还发烧呢,臣妾怎么了?什么五日?”
钟不璃一把握住她的手:“还记得那天中午的事吗?”沅宛努力回想着,突然恍然大悟:“淑娴扑倒了皇上,我被皇上压倒在身底下,然后……”
沅宛没说完就抽嗒起来:“王爷,臣妾又让您失望了……宝宝又没了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钟不璃拍着她的后背:“是我对不起你,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反应那么慢。”
沅宛贴着他的脸:“那个白淑娴怎么样了?”
钟不璃捋着她的长发:“她冲撞了圣驾,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当场就被被杖毙了。”钟不璃说着又开始重咳起来。
沅宛管不了白淑娴的死法了,只是心疼着她的夫君和孩子:“王爷,臣妾知道你喜欢小孩,等过几天臣妾就让哥哥想办法……”
钟不璃捂住了她的嘴:“是我不对,我们不再要孩子了。宛宛,对不起,我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沅宛哭得更凶:“不,臣妾愿意为王爷再生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真的愿意,我不怕苦也不怕疼。”
钟不璃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不说了,不说了,我们的身体都很虚弱,睡觉吧。”沅宛在钟不璃的怀里抽泣了一夜。
她一次次回想着,在成都的那个小饭馆里,当知道她怀孕时钟不璃那掩饰不住的喜悦。在客栈里她滑胎时,钟不璃是那么的失望。
她是多么后悔前几年她喝了那么长时间的避子汤,要是能早点再给他生一个孩子该多好啊。
第二日早上殷书冥来看他们时,沅宛依然蜷缩在钟不璃的怀里,钟不璃好像晕倒了,沅宛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在哭。
看见殷书冥来了,沅宛赶走了所有的侍女。她紧紧抓住殷书冥的手:“哥哥,王爷又病重了,昨夜还咳血了,他到底怎么了?”
殷书冥微微笑了笑,拍拍她的纤纤素手:“你终于醒了。”
沅宛没有心情和他闲聊:“我问你呢,王爷他到底怎么了呀?”她急得又出了眼泪,连连摇着他的手。
殷书冥面前的这两个人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他视他们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他的心很紧:“王爷看到你流产了,他很伤心。我说过,这个病和心情很关系的很紧。”
沅宛哭得泪如雨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次次的害了他。哥哥,王爷还会好起来么?”
殷书冥拿出一个药碗递给她:“你先喝药,我会治好他的。”
沅宛把他的手捧在双手心里紧紧握住,仿佛这双手能让钟不璃立刻醒过来一样:“你一定要治好他。”
殷书冥点了点头:“嗯,你快喝了。”沅宛管不了什么苦不苦,一口气喝了下去。
殷书冥拿出一个冰袋,裹着一个毛巾放到钟不璃的额头上。钟不璃俊美的脸庞因为重病失去了光彩,脸上是死灰色。他的脸颊都红了,浑身上下都烫得很。
殷书冥看了看沅宛:“你去里面躺着,方便我给他看病。”
沅宛二话不说就爬到了里面,紧紧抱着钟不璃的胳膊:“我连累你多少回了,我一次次的让你受伤,一次次的害你,你为什么还对我好啊?
你个傻瓜,我就是你的拖油瓶,我是祸害,你关心关心自己好不好啊?你已经不是那个独步天下的武林高手了,你受了好多次重伤啊。”
殷书冥看了看她:“你别哭了,哭他也不能醒过来。既然他是因为你病情加重的,你就为他付出一下。”
沅宛听了他的话连连点头:“好,我能为他做什么?”
殷书冥摸了摸她冰凉的双手:“你身上凉么?”沅宛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不凉。”
殷书冥叹了口气:“忘了你没出小月,身体不能着凉。算了,不为难你,不过你记着啊,你欠我个人情。”说着,他一层层脱下自己的紫衣袍。
沅宛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殷书冥已经脱得就剩最后一层寝衣了,他摇了摇头:“救你夫君的命。”说着冲她微微一笑,转头踏出了房门。
沅宛大喊了一声:“二叔你回来,不行!”
殷书冥没有回头,静静的躺在门口的雪地里,闭上双眼。
不知为何这几日他一闭眼就浮现出他们年少时的模样。
几个衣着华丽的少爷逼着殷书冥到了墙角:“殷书冥,你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你说说你怪胎,一天天就玩那些破草和肉虫子!你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给钟将军的儿子做了仆人?”
那几个少爷一起哈哈大笑,拿起杂草和泥巴朝他扔来。
那时的他还小,没有钱买毒蛊和毒药,也没有随身带针的习惯,只能捂着脸没有办法。
没想到泥巴还没扔到他的身上,一个米白锦缎衣裙的少年从墙头上飞下来挡在他的面前:“呦,你们几个好威风啊,敢往我身上丢泥巴。”
几个小子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跑,小钟不璃刚想一个箭步追过去,可是被后面那个瘦弱的紫衣少年拉住了:“主人,您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钟不璃点点头跨起他的胳膊:“好,他们就是嫉妒你的才华,不要往心里去。再说了,谁说你是我的仆人?书冥,等我长大了,一定收你做我的亲弟弟!”
殷书冥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融化了周边的雪花。
过了很久,他抖掉身上的雪花,换上了一件干爽的寝衣,寒气逼人的走到床前。
沅宛正在读书给钟不璃听,看见他回来了,声音戛然停止。
殷书冥的心痛了,要是刚刚躺在冰天雪地里的人是钟不璃,沅宛一定会不顾一切冲出去把他拉回来,甚至,她会肩并肩的和他躺在一起。
可是刚刚他躺在满地的冰晶里,她甚至都没有趴在窗边看他一眼,为他落一滴泪。
殷书冥懂了,在她心里,钟不璃永远是那个最珍贵、她最爱的人。至于他自己,她只把他当作比朋友更亲近一点的哥哥,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他满足了,至少,他在她的心中是有分量的。
殷书冥的睫毛和眉毛上结满了白霜,他微微一笑坐到床边看向沅宛:“我抱抱你的夫君,你不会吃醋吧?”
没等殷书冥接近,沅宛就能感受到殷书冥身上是多么冰冷:“我不许你再这样了!你要是再病倒了,王爷该怎么办啊?”
嗯,她并不是在为殷书冥的身体着想,她是担心她的夫君没人救。
殷书冥僵硬的笑着揭开被子,躺下抱起滚烫的钟不璃:“我可不是你那个傻乎乎的夫君,我自己有分寸。”
沅宛泪眼看着他们:“他有什么心事都愿意说给你听、有什么好事也第一个想着你、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你,你也这么关心他,那么你们两个在一起好了,我退出。”
殷书冥笑了两声:“是啊,不过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心里的人却是你。”沅宛没懂:“什么生死攸关的时候?”
殷书冥摸了摸钟不璃的额头:“你以后会明白的。”
一转眼,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钟不璃的病情一直在加重,殷书冥说这是肺部发炎了,没法很快的痊愈。
沅宛拉着他在王府里转悠,身后跟着六个排好队的侍女:“王爷,后花园里的迎春花开了,臣妾扶您去看看?”
钟不璃笑眼看着她:“爱妃,我病了三个月了,你辛苦了。”
沅宛摸着他的脸:“知道心疼我,你倒是快点好起来啊!臣妾还想看到那个站在阳光下开怀大笑,沙场上潇洒舞剑的王爷。”
钟不璃苦笑着:“争取。”
沅宛的笑容消失了:“什么叫争取啊,王爷要一定。” 说着说着,他们就走到了后花园。
那里阳光正好,微风徐徐,一阵欢笑声传来,他们顺着笑声望过去。
只见桃夭拉着子充在做游戏,凌尘在后面追着他们,子充大叫着抓紧桃夭的手。
钟不璃站在那里看着,沅宛微微笑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们,臣妾又想起我们还是三口之家时的样子了。”
钟不璃把手放到她的脸上:“爱妃喜欢我们三口之家时的日子?”
沅宛微微地点了点头:“嗯,臣妾最喜欢王爷还是武德将军的时候,也就是子都两三岁的那段时光。
当时王爷还是个骄傲潇洒的小将,你每每下朝的时候,我们就在后面的假山附近陪孩子做游戏,有时候你还让他骑在你的脖子上,背着他满院子跑……
那时也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王爷的笑还是那样的轻松、舒心。”
钟不璃低头看着他们黑红的锦缎华服,看起来那么至高无上,那么令人敬仰,可是,这不是他们喜欢的样子。
钟不璃拉起沅宛的手,摘掉她手上冰凉的金属护甲随手扔在草丛里,紧紧地握着她微凉的手:“宛宛,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到当初你喜欢的模样。”
沅宛惊异的抬起头看着他,伸手摸着他的额头:“王爷没有发烧啊,您说什么呢?”
钟不璃又凄厉的笑了两声:“没有,我很清醒,只不过说说我的心愿罢了。”沅宛好像被他吓到了,看着他不敢说话。
这时,子充看到了他们,握了握桃夭的手:“婶婶你看,父王和母妃来了!”
三个人一起回头,看到阳光下牵着手的两个人。钟不璃搂了搂沅宛:“我们被发现了。”
沅宛缓过神来:“王爷要回去躺一会么?”
钟不璃牵着她朝子充他们走:“不要,不想躺着了,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三个人走近了,和他们抱拳施礼:“王爷。”钟不璃摇摇头:“下回看见我不要多礼。”
子充走到钟不璃和沅宛的中间拉着他们两个人的手:“父王,母妃,小叔和婶婶陪我做游戏呢,你们要不要也来玩啊?”
钟不璃略有深意的摸了摸子充的头:“父王不舒服,不能陪你玩了,以后要做游戏就找你小叔和婶婶吧。”
沅宛走过去拉起桃夭的手:“你们两个岁数都不小了,不考虑先要个孩子?”
凌尘看向桃夭:“好啊,你给我生个小凌尘吧,小桃夭也行。”
桃夭嫌弃的瞥了凌尘一样:“玩玩别人的还行,但是想让我生孩子,做梦一样。”
凌尘耸了耸肩:“我都服了她了,真的,我实在是没招。”
钟不璃会心一笑:“也就只有她能治你了。对了,这几天子都表现得怎么样?”
凌尘同他们往景色优美的花园里走:“子都很有天赋,什么东西一教就会,而且他很上进,都不用我操心,要是有什么东西没有掌握决不罢休,在后院一练就是一天。”
钟不璃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还好,我的身体估计是不能亲自给他指点了,就麻烦你了。
子充还小,而且胆子还小,我觉得他不适合习武。不过他非常机灵,或许他以后能喜欢入翰林院,或者,去经商?
算了,等他长大点再看看他自己喜欢做些什么吧。”
凌尘笑着摇头:“麻烦什么,教子都知识我也很有成就感。”
一行人在生机盎然的后花园一聊就是一个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