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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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却在这个时候急促的响了起来。
——“喂……对，我是，什么？？？”
——“你说什么？车祸？”莫蓝吞了口口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怎么样？严重么，对！是叫王曼清。”
——“她……是我妈，是我亲妈。”
——“什么？”莫蓝突然站了起来，电话那头仿佛还在说着什么，莫蓝却一个字儿都没听清，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只无意识的喃喃一句话：“死了，她死了，她居然就这么死了，突然就没了，那么快。我刚刚还跟她一起去喝咖啡，她还给我放糖来着，我还跟她说，我会叫她妈妈，她就是我妈啊！她不是我妈，谁是呢？可我还没来得及管她叫妈妈呢，她就死了……”
邓玲玲忙上前拉莫蓝，试图换回她的意识，却见她仍是呆呆的坐在原地：“我还没来得及管她叫妈妈。我还没来得及跟她撒娇，她就没了，怎么办？玲玲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啊？”
邓玲玲也慌了：“莫蓝，别这样咱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哈？”
莫蓝目光已经呆滞了，嘴里只反复的叨咕道：“我还没管她叫妈妈呢，我还没亲口管她叫妈妈呢，怎么办啊，玲玲，呜呜呜，你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还没来得及管她叫妈妈啊！这么多年来我才知道她的好，还没来得及对她好，你说，她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莫蓝只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就再没了知觉。
莫蓝觉得，这几天是她有生以来最难挨的几天。她都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每次回想的时候，就觉得似乎是在做梦般的不真实。
其实，莫蓝的心里一直难受着，因为自己迟迟没有开口叫出的那句妈妈，也因为自己一直没有主动地向她走出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
除了知道消息那天哭的一次外，莫蓝就再没哭过，想哭的时候就觉得眼睛莫名的发干，不是不想哭，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
殡仪馆里，王曼清就那么躺在那里，静静的躺着，面目慈祥又安定。
周围不知道什么人在哭，哭的声音此起彼伏。莫蓝就那么直勾勾的站着，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看着犹如熟睡的王阿姨，莫蓝只是在想，记忆中的她好像从来没这么静静的休息过，好像总是在忙，忙着公司，忙着应酬，忙得都没有时间陪自己玩儿。
和遗体告别的时候，众人的哭喊进入了高潮，莫蓝的眼睛也红了，可仍是没哭出声来，不知道在外人眼里看来，自己这个女儿是不是很冷血。或许，最英明的决定应该是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哪怕是装，也要装得哭得很伤心很伤心才符合世人的逻辑吧？
可莫蓝是真的不想装相给外人看，尽管自己是真的很伤心。却只能木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无能为力。
遗体告别后，家属被带到一个小屋，金黄色的布袋装着着王阿姨煅烧后的骨灰，莫蓝痴痴地盯着崭黄的袋子无法移开视线，那么铮铮的人，那么雷厉风行的人，眼下就成了一堆骨头。
往骨灰盒里装的时候，盒子似乎有些小，有的骨头煅烧后还是有些大，并没成灰，莫蓝看着王叔叔把袋子放到盒子里，手上还用力的往下压，心里就仿佛也被挤压似的，疼的厉害，呼吸仿佛都艰难起来，忙开口道：“你轻一点儿，别弄疼了她……”话才出口，众人便齐齐的转过了头，看的她莫名其妙，嘴巴动了动，眼睛忽然酸涩的发胀，还是莫爸爸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静些。莫蓝红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王叔叔把最后支在外面的一角狠狠的塞了进去……
这是不是叫做：尘埃落定。
盖子合上的那一刹那，莫蓝的眼泪也终于淌了下来。
丧事办完后，莫蓝便执意回学校，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多待，家里有太多她的气息，想到她，莫蓝的心里就异常的难受。
莫爸爸经过这几天的事情，身体愈发的差了，神色也大不如前，知道莫蓝想返校也没表示反对，只是习惯性的抚摸着她的头，仰天长长的叹气，似乎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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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的时候，大伙儿都没怎么说话，看着莫蓝右胳膊箍着的黑布，大伙儿同情的看着她。莫蓝也懒得张嘴，径自的爬上了床，眼下的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下，最近两天看到太多人演戏，看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那些曾经诽谤过王曼清的人，曾经和王曼清不睦的人，在葬礼上哭的异常响亮，莫蓝冷眼旁观这些人，真想上去抽他们。可最终握紧的拳头仍是放下了。
人都已经没了，还有什么事情好计较的呢？
安静的躺在床上，却不知道为什么睡意全无，只是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耳边仿佛又响起她淡淡的声音：“蓝蓝，怎么了？”
莫蓝想着想着，终于忍不住在被子里哭了。
自己一直以为王曼清对自己是不好的，不像电视里的后妈那么热情，殊不知，她不冷不热的关怀却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而自己居然一直不明白，最亲的亲情往往都不需要刻意的造作，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恰恰是最难能可贵的爱。
只是，自己明白的，太晚。
莫蓝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寝室里有人，她不敢哭出声，只是任眼泪恣意的躺着，枕边的小熊居然也是王阿姨给买的。
莫蓝把小熊抱在怀里，真暖啊！
以前王阿姨买来的时候，自己还嫌没有珍妮的熊大，为这事恼了她好几天。王阿姨什么都没说，后来又给莫蓝买了个大大的熊。只可惜莫蓝睡觉原本就不老实，更何况每天和那么大的娃娃熊挤呢？每天早晨莫蓝起床的时候都能在地上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踢下床的大熊，而小熊这么多年居然一直安安静静陪在自己身边，每一个夜晚都在自己的怀里躺着，给自己温暖。
——人们往往都不是真正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最最需要的，而真正需要的，却往往是我们最不屑要的。
王阿姨啊王阿姨，你就是我的妈妈啊！可为什么我知道的这么晚，为什么当我才想要好好对你的时候，你就不在了呢？
不知道哭了多久，莫蓝才终于沉沉的进入了梦想，怀里因为抱着小熊的缘故，竟是异常的温暖。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莫蓝觉得口渴，看看表，四点半，正是打开水的时间。
穿好衣服，拎起暖壶，感觉出壶里的重量时，莫蓝楞了。
这个重量，有水。
而且是满的。
拔掉塞子，却惊讶的发现暖壶里还往外冒着热气……
显然是才刚打不久的。
莫蓝放下了壶，心里却忽然觉得仿佛有暖流滑过，原本空空的心仿佛在一瞬间竟然充实了许多。
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天，这几天莫蓝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也愈发的懒散，成天宅在寝室。大四的课大多是选修，一些管的不严查课不严的课，莫蓝能不去就不去了。可有个别老师的课仍是不得不上。
周一有一门有机波谱解析的课，莫蓝踩着点儿游魂似的进了教室，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就继续发呆，直到上课铃响了许久，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那个胡子拉碴的胡老，莫蓝只稍微楞了下，还以为是院里别的老师来代课，才刚要趴下，脑袋便挨了一记，回头却见到了程宇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身后。
莫蓝忍不住皱眉，却没心思答理他，瞪了他一眼便又转回了头。
可身后的人显然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莫蓝，而是伸出他纤长的手指频繁的朝莫蓝的后背戳去。
一下，两下，三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莫蓝怒了，压低声音吼道：“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上课了，恩？”
听了莫蓝的话，程宇飞显然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脸上表情很奇怪，就像是拼盘儿似地五颜六色，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终于，他轻微咳嗽了下，指着前面的老师，认真的问：“他讲的，你能听清？”
这时，似乎是配合了程宇飞的话，上面的老师开口道：“戏剧流行到现在，牡丹亭……”
莫蓝这才仿佛明白了什么。
戏剧？牡丹亭？
“这个课不是有机波谱分析？”莫蓝吃了一惊。有机波谱的老师自己都说过自己变态，逃了他的课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儿。
程宇飞慢慢的诱导道：“你要上的是有机波谱分析？”
“恩。”
“很好。”程宇飞忽然打开了书，把夹在书里打印出来的课程表展开，示意给莫蓝看：“看清楚了，这节课是周一，中国戏剧艺术鉴赏，张洪涛，晚课，博文105……”
“博文105？？？”莫蓝惊了：“不是106么？”
程宇飞收起了书，一本正经的上下打量着莫蓝，肯定的点点头道：“莫同学，如果你不是为了追我而进的这个教室的话，那么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
“什么？”莫蓝慌乱的收拾东西，这才回头看一脸笑意的程宇飞。
但见程宇飞脸上噙着淡淡的笑，口气居然十分的正经，道：“你走错教室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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