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贱丫头的多重身份》雪雁琛

89、第四章 忽泰尔之死

　　赤那王帐果然不同于其他村落，这里人口众多，水草肥美，远远的便可瞧见大片的羊群，咩咩的在草甸上觅食，还有成群的马儿在牧人的指引下自由的奔腾，时而有飞鸟下落，在湿润的草丛间啄着虫子。
　　在王帐精心的安排下，很快和亲队伍剩余的百人已经安顿好了。既然一时间无法见到赤那汗，云儿将王帐的位置与自己记忆中的草原做着比较，感觉当日埋葬阿妈的地方就在附近。吃过午饭，柳如君看出了云儿有事，叮嘱她小心，辞别了柳如君，云儿换上了一身男装便离开了王帐，向着记忆中的位置而去。
　　在云儿离开后，王帐外一个矮胖汉子，一边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边啃着萝卜，感受到了身边来人，也不去看他，开口道：“慕容老哥，你可知刚刚过去那人是谁。”慕容蠡自然是看到了那一人一骑，道：“那不是如君公主的妹妹吗？还别说，这身儿戎族衣服穿上还真像咱草原的娃。”听到慕容蠡的话，多朵哈哈一笑，道：“这哪是像啊，分明就是。”慕容蠡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他，等待多朵的解释。多朵啃了一下手里的萝卜，大口的嚼着，小胡子在唇上有节奏的舞动着，道：“慕容老哥可还记得在天汉皇帝的秋猎上，那个独战狼群的丫头吗？”慕容蠡点了点头，那丫头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又岂能这么快忘了。多朵接着道：“这个柳如云就是那个丫头，人家现在和那平南王感情好着呢。老哥哥你想啊，如果这姑娘不是咱戎族的，她图啥不嫁给那个有权有势的王爷，非要跑到咱草原上受罪。还有啊，中原的丫头能有这么厉害吗？”说罢，多朵用小眼睛瞥着慕容蠡，也不管他是否理解了，用胳膊肘推了一下他，啃了口萝卜，优哉游哉道：“这趟出使太不容易了，找女人去咯。”慕容蠡留在原地仔细的想着刚刚多朵的话，点了点头，感觉好像是有道理。
　　果不其然，没走多久，云儿便瞧见了一个小山丘，山丘后面看到了一座坟，坟前云儿自己当年亲手摆下的石子依然呈品字形排列，认出这就是阿妈的坟，云儿小心的将坟上的杂草枯枝清除。随后跪在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阿妈，乌乐回来了。”就这么跪坐在慕容依妹的坟前，云儿向母亲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是怎么离开草原的，是怎么成了将军府的二小姐，又是怎么入宫成了浣衣所的掌事，怎么回到了草原，尤其是讲到自己在天汉重新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时，有了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了姐妹，竟是抑制不住的开心。但当其聊到第一次杀人，聊到戎族与天汉的战争时，脸上却是负满了悲伤，在见证黎阳城破时自己那个为什么的问题，或许现在自己已经有了答案，她向慕容依妹静静的诉说着，以及将自己的对草原局势的想法，自己的抱负一并说与母亲倾听。天色暗了，云儿也不理会，这一夜云儿就在母亲坟前静静的睡去，睡得是那样的香甜，直到初升的朝霞打在脸上，给人间带来暖意，云儿这才从梦中醒来。
　　只见一个少年骑在马上悠悠的向着赤那大帐行去，拜祭过母亲后，云儿显得很是放松。忽然，她瞧见了前方有一群骑兵，看那装束是屠也的部下，云儿疑惑，屠也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赤那汗的地盘上。小心的藏好身体，看着那群骑兵在自己身前骑过，眼神落在那为首的身上，云儿一个机灵，这也太巧了吧，是忽泰尔，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当年害的自己家破人亡，把母亲逼死的凶手，不去找到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眼中闪耀着复仇的怒火，云儿一路小心的跟着，寻找着下手的时机。
　　忽泰尔带着手下回到了他们临时搭建的营地，天色很快黑了下来，营地中支起了篝火。云儿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只见一群人有男有女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好不热闹，忽泰尔和一众官员端着酒杯在案几前推杯换盏，似在谈论着什么。云儿小心绕到了忽泰尔的身后，在草垛中藏好，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对着忽泰尔发出致命的一击。
　　埋伏好的云儿听清了他们的谈话，原来忽泰尔旁边的这些官员竟都是些赤那汗的都护，忽泰尔正在企图劝说他们归降屠也，在适当时候给赤那汗致命一击。戎族尚武，但地方治理仍需文治，文官系统从地方到中央依次为千户、都护和当户，千户顾名思义就是千顶帐子村落的长官，相当于中原的县长，都护手下管理的有万顶营帐，相当于一郡之长，当户则是位居中央，掌管着整个草原的文职系统，一般由四大家族的慕容家和夜家担任，每级职称有左右之分，比如左当户、右当户，左都护、右都护，以左为尊。营地中的这些官员作为都护，是整个草原管理系统的中间环节，上对当户负责，下可牵制千户，忽泰尔选择这些人为目标，确是抓住了关键。
　　酒过三巡，隐藏在黑暗中的云儿终于瞅准了一个时机，瞄准，只听“嗖”的一声，利箭破空，从忽泰尔的脊后直穿咽喉，忽泰尔来不及思考背后的这支冷箭为何人所为，双眼瞪得滚圆，鲜血瞬间浸染了整个脖颈，头一歪直直的砸在了身前案几上，当场毙命！
　　“有刺客~”“有刺客~”随着那声破空的羽箭出现，整个营帐瞬间乱做一团，抓刺客的声音不绝于耳。云儿脸上丝毫未露慌色，确认了忽泰尔的死亡，跨上坐骑便按照预定的路线离去，却不料还是被一小队发现了行踪，追了上来。后有追兵，顾不得其它，慌不择路，向前一路狂奔，“嗖嗖嗖嗖”后有箭矢不停的向自己射来，说时迟那时快，云儿集中十二分的精力，在马上翻转侧立，凭借自己惊人的耳力和高超的骑术一一闪躲，不知奔了多久，感觉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少，大部分被甩丢了，云儿长舒一口气，但是握着缰绳的双手丝毫未有放松。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刺痛，糟了，中箭了，云儿再次一夹马腹，马儿非也似的奔了出去，却不料没走两步，马儿突然扬起前蹄，一个翻滚，竟是将背上的云儿跌了下来，马儿的后踢竟是中了一箭。云儿顺势在地上翻了两下确保不被摔伤，刚要站起却不料一把长枪已然插在自己胸前。
　　不知为何，长枪竟是突然顿住，未有刺进云儿的胸口。生死存亡之际，云儿顾不得其他，再次侧翻堪堪躲避枪芒，翻身跃上刚缓过劲儿来的马儿背上，这才抬眼看清拦下自己那人。只见那人眉目分明，气宇轩昂，脸上竟是比记忆中多了些刚毅，长枪在握愈显雄姿，云儿认出了来人，不由得呆立当场，显然那人亦是早就认出了云儿，同样呆立在原地。听到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云儿和她的坐骑，开口道：“还能跑吗？”声音听不出丝毫喜怒。感受到身下马儿逐渐均匀的呼吸，云儿点了点头，一夹马腹在追兵赶来之前融入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