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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安顿 ...

  •   上元年十月初一,京都入夜,繁华满街。

      苏火火从胡同巷子出来一直到夜幕降临,都在京城满大街转悠。但并不是无目的的闲逛,而是在摸清京城坊街分布。

      天水和九境很大不同的地方在于,晚过巳时,九境城街道上便除了打更老汉,很难再见到别的行人,许是因为九境城百姓习惯大多随意慵懒,到了夜里,几乎都是要熄灯入眠。

      而京城天水却是和九境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另一幅光景,它是个不夜城。且不说白日里大街小巷人潮汹涌,那到了晚上更是万人空巷。

      晴川河东面紧挨着皇宫大院,西面将京城最大的四坊也一并围了去,河上每隔千米便有一座长桥相连。长桥共有十二座,每一座都连接着一条古巷。简单来说,晴川河圈起来的地方更像一个十二指针的瓢形司南,十二座横跨在河面上的长桥则分别指向十二条街,代表十二个方位。

      到了每晚夜里,桥上便有大大小小的商贩开始吆喝,小玩吃食摊子尽数活络起来,天水的百姓也都喜爱聚集于此。

      苏火火仔细观察一番,发现四坊住着的几乎都是达官显贵,很少有平头百姓住在那里。

      除此之外,晴川河围绕的还有除了京西四坊之外的较为独立的地皮,就紧靠在晴川河边,水秀天灵。

      这处便是琼华居,也唤做国师府。

      苏火火看了一眼国师府的外院围墙,青墙黑瓦,古朴简单,庄严沉重,无趣又呆板,像个整日板着脸的老头一样,她爹就是那样。

      为免人疑心,苏火火找了紧挨着晴川河的一家客栈住下,寻了个三楼视野好的上等厢房,开窗时恰能将晴川河周围的景象看个一清二楚。莫要看晴川河歌舞升平一派祥和,暗地里不知多少暗哨分布。她放下包袱,将房间仔仔细细检查整理一番,就下了一楼大厅找掌柜的唠嗑。

      掌柜的是个胖大娘,正坐在柜台后面算账,她面容和善,一张嘴很会说话,见到苏火火样貌穿着不凡,心中稍微计较便有了数。

      苏火火坐在靠近柜台的桌面上,胖大娘吩咐小二给她上最好的西湖龙井茶,又上了一盘免费的瓜子,二人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瞧小姑娘不像是本地人人呀,来京城投奔亲戚呀?”胖大娘操着一口地道的天水口音,一边笑着,脸上脂粉一边簌簌往下落,手中算盘打得飞快。

      苏火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端着茶杯,笑眯眯地道:“大娘看我像哪里人?”

      胖大娘打算盘的手这才停了下来,她从柜台后面探出脑袋,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面前的少女。一身轻简的红衣红裙,一头秀丽如缎的青丝只用了支小巧秀气的团玉簪束起来,头上没有其他饰品,脸上也清爽干净未施粉黛,笑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能眯成一条缝。

      “京城的姑娘家我是知晓的,脸上脂粉绝对不能少,也极少有人穿这样鲜艳颜色的衣服,最多的也是鹅黄色呀水蓝色。”胖大娘又缩回脑袋,继续打着算盘说道:“你性子直爽,同我这生意人也能说上两句话,我瞧着姑娘像是从北边儿来的。”

      “大娘好眼力,怪不得这一条街走过来,就您家店中生意做兴隆。”苏火火对于合自己眼缘的人,向来是不吝惜夸赞之语的,况且她说的也都是实话。

      这一条街走下来,那些个什么“悦来客栈”、“常安客栈”,名字取地吉祥如意,可就是没有这家“晚安客栈”生意好,名字独特有新意,苏火火跨进这家客栈的店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冲着这个名字。

      “大娘为何要给客栈取名‘晚安’?”苏火火嗑着瓜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个词挺特别的。”

      这个词当然特别,因为这个词她只听一个人说起过。

      胖大娘笑道:“只是寻个晚间安乐的寓意,没有什么特别的。”

      苏火火见胖大娘这样回答,便不再追问下去,就又寻了个新的话题,“大娘啊,我是第一次上京城,很多地方都不太熟悉,您能同我说说您们这京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毕竟是天子脚下,肯定言行举止都要小心翼翼吧?”

      “哪儿啊,没有的事儿。这里虽说是京城,到底还是普通百姓多,百姓聚集的地方呢,市井烟火味道就重,这打家劫舍不好说,小偷小摸那是常有的事。”胖大娘许是打完算盘,将它往桌上一搁,特意提醒她道,“像你这样一个人从外地过来,住着客栈,很容易就被盯上的,你可得万事小心了。”

      苏火火心里诧异,这胖大娘还真是神预言,这不,白日里她就被一个小叫花子给偷了钱袋。

      “看样子,小姑娘似已经遇见过了,”胖大娘细缝一样的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这京城呀,不比别处,这里是一个很狡猾的地方。”

      苏火火心中一震,总觉得她这句话意有所指,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没什么问题,只是一句浅显简单的牢骚话,便向胖大娘致谢,“多谢大娘叮嘱,我会多加小心的。大娘……我还有一个疑惑。”

      胖大娘豪爽道:“你问便是,但凡我知道的,定是会告诉你的。”

      苏火火笑道:“我听说北渊国有个很厉害的人物,北渊百姓都很尊敬爱戴他。”

      胖大娘愣了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个面善的小姑娘会突然问起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这……你说的可是国师大人?”

      苏火火往嘴里扔了颗瓜子,看向胖大娘时眉眼弯弯,“是呀,我听说国师大人丰神俊朗仪表堂堂,而且铁面无私治国有方,陛下很是器重呢。不瞒您说,我来京城,就是倾慕国师大人,特意为国师大人而来。”

      说实话,苏火火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胃中是恨难受的,亲口夸赞仇人,苏火火觉得自己的忍受力又强大许多。

      胖大娘手一挥,笑道,“这都是坊间百姓的传言,真正见过他模样的人可不多,不过有一点却是奇怪的紧,国师大人年廿二,却是从未听说过同哪位姑娘小姐走得近,要知道到了他这般年纪的公子,大多都娶亲了。”

      年廿二?那不是还挺年轻的吗?苏火火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胖大娘解释道:“京中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们,成家一般都是极早的,一般来说公子二十娶妻,小姐十六七岁左右嫁人,是最正常的年纪,若是再晚一点,免不了家族中长辈催促,你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这官家联姻,多是为家族利益,很少有男女两情相悦的。”

      苏火火点点头,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为何这位国师大人还未成家呢?”

      胖大娘思索片刻,压低了声音道:“坊间传言是因为不近女色,也有的说他家中无父无母,没有长辈敦促。哎,你怕是还不知晓呢,这国师大人来历可是神秘地紧。两年前来到北渊国,突然就被封了国师,因此朝中官员和许多百姓,都是有些不满的,不过这两年国师处理政务却是屡屡得到嘉奖,雷霆手腕,大公无私,因此对他的偏见也渐渐地少了。”

      “墨听潮……”苏火火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三字,复又问那胖大娘,“国师大人现在人可是在琼华居中?”

      “这我可就不知喽,官家事我们百姓也就当个饭后闲话聊一聊说一说,真正却是不敢去详细打听的。”

      苏火火一想也是,那厮再怎么说也是个国师,行踪定然是旁人打听不到的,只是不知那人从九境城拿了人之后,有没有径直回到京城。

      眼瞧着已经不早了,柜台上燃着的灯油都去了一半,苏火火打了个呵欠,就同胖大娘告别上楼去歇息去了。

      苏火火洗了把脸,困意去了些,就要睡下,可外面的灯火和月光就着窗缝投进房间,彻底驱散了苏火火脑中仅剩的困意。她干脆坐起来,没有点灯,然后打开窗户去看外面的景象。

      京城真是想象不到的热闹非凡,苏火火朝河面上望去,能看见大大小小的河灯在河面上沉沉浮浮。

      ……

      九境城中住的大多不是普通人,就像苏家,苏火火祖上一千八百八十八代其实是狐族,只不过到了她这一代,体内狐族血脉已经所剩无几。

      苏火火盯着窗外喧闹的景象,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叶青,离开的时候见了一面,他情况很不好,过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爹娘,是不是在为她再一次逃走而大发雷霆。还有明月,有没有被爹娘责罚。还有那只又懒又肥成天睡觉的狸猫,这么久也不知瘦点了没……

      她叹了一口气,生平头一次升起思故乡的情怀来,她记得有个人对她说过,说什么一个人独居客乡之时,连瞧月亮都甚想流泪,她当时还狠狠嘲笑了那人一番,可到头来却将要在自己身上应验了这句话。

      苏火火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自己造作不已,她想了想,决定去晴川河边散散步。

      晴川河夜景果然名不虚传,每一个小摊上都点了一盏灯,河面的河灯也明明灭灭,导致本应黑漆漆的晴川河亮若白昼。

      苏火火心中烦得紧,不愿去人多的地方,便往那人稍稍少一点的小树林子里走去。树林子人迹罕至,因此比别处暗许多,再加上树枝的阻隔,月光也很难透进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觉得有些凉意,她便要掉头回去,余光一瞥,见到前方有个模模糊糊的白影。

      什么东西?京城还有鬼影子?苏火火年纪不大,胆子却挺大,好看神鬼话本怪谈传说,因此丝毫不怕这些东西,反倒勾起她强烈的好奇心。

      她放缓了脚步凑拢过去,一阵不知打哪儿来的风带来一片叶子,将将在她眼前打着旋儿。

      “去去去!”苏火火伸手朝空中挥舞两下,终于将那惹人嫌的叶子驱走,再回神定睛看去时,那白影子却不见了。

      苏火火挠了挠脑袋,有些扫兴。

      一转身,赫然见到一个白影如僵尸一般直直杵在自己眼前!

      “啊!”

      苏火火心中一跳,心脏似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吓得当即捂住眼大叫一声。

      叫喊声过去,半晌没有反应,她才小心翼翼将手拿开,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白衣公子,背对着她,就站在离她数米距离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苏火火本就心中烦躁不已,这么被人突如其来一吓,立马就要爆发,瞪着眼朝那人大声喊道,“喂!前面那人你哪位啊?大半夜不睡觉在这扮鬼有意思吗?知不知道人吓人吓……?”

      话还没说完,那白衣公子便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瞧着冲他发火的红衣少女。

      苏火火在那人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剩下的话就像鱼骨头一般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虽说周围很暗,但刚巧那人站着的地方,有一小团火光照进来,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

      老天爷啊,这分明就是在整她吧!这人不是在杨镇吗?怎会出现在京城?怎会出现在晴川河畔?怎会出现在这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小树林子?这简直比鬼还可怕啊!

      果然平时亏心事要少做,不然真有人像鬼一样缠着你!

      苏火火悄悄深呼吸一口,压下心中不安,搓了搓手,笑了两声,“哈哈,原来是你啊,呃……还真是巧地紧,我……我刚刚被你吓到了,所以凶了你,呃……还请见谅。”

      “是吗?”

      声音清冷,如冰玉相击,分外好听,如小锤,敲打在苏火火的心头。

      咚。咚。咚。

      发出一阵悠长而缠绵的回音来。

      苏火火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敢抬头去直视那人的脸。

      她怎敢去直视啊!她曾对着那张脸说过那样的荤话,做过那样的荤事!而且此人,明显不是聋哑残!苏火火只但愿他早已忘了自己的声音,否则她脸要丢尽了!

      墨听潮见少女垂着脑袋,一双小手搅在胸前,甚是紧张的样子,不知怎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无事。”他道。声音中带着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柔和。

      躲在暗处的墨七却是惊地下巴要掉了,无事?这语气,这神色,这是他平时那个说话堪比诛心的大人吗?

      但苏火火神经大条,再者以前压根不曾听过这厮说话,因此完全没有察觉出来这厮语气如何如何,只觉得头顶有道目光盯地她头皮发麻,而她只想快快离开这里。

      “呃……”苏火火尴尬地一拍手,笑道,“既然是误会,那……我就先告辞了,壮士你慢慢玩儿。”

      墨听潮眉头微皱,方才的愉悦心情一扫而空,“你说什么?”

      苏火火提起的半只脚只好收了回来,“我说……我先告辞了。”

      “不是这句。”墨听潮眉头皱地更厉害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不悦,因此目光又冰冷了一寸,紧紧锁住那明显心虚地恨不得原地打转的少女。

      苏火火只得硬着头皮又添一句,“壮士你慢慢玩儿?”

      壮士?墨听潮清冷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迷离,他不喜欢她这样称呼他。

      其实苏火火却是一番好意,在九境城,“公子”是较为礼貌的称呼,“壮士”就不一样了,那是对一位陌生男子最为尊崇的称呼!她再三思量,为了拍他的马屁,便特意选了这个敬称,完全没有料到会让这厮不满意。

      “有什么问题吗?”苏火火小心翼翼问道。

      墨听潮憋了一口气,很想警告她不准叫自己壮士,却又觉得因这种问题同一个小丫片子计较,实在有失身份。再一回想温池她占自己便宜,占完就跑,便有种想要捏死她的冲动。

      这么一回想,眸色就更冷一寸,脸色也更沉一分。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要拂袖而去,却被苏火火一声唤住。

      “壮士留步!”

      墨听潮脚步一顿。

      苏火火是鼓了极大勇气才喊出这句话的,因为她不想如此憋屈下去。这厮居然来了京城,以后说不准还要碰面,难不成她堂堂苏家大小姐再遇见这厮,还要这般畏首畏尾?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自己耍流氓的事究竟有没有被发现,如果没有,那大家欢欢喜喜交个朋友,若是发现了……那就别怪她无情无义,彻底翻脸了!

      她一向不是胆小鼠辈,横竖都是得罪,横竖都是相见拔刀的那种,何必要惺惺作态?

      “何事?”墨听潮没有回过身来,语气已然很是不悦。

      苏火火绕到他跟前,抬头直视他目光,忽然发觉原来这厮身量竟然这般高,方才隔得远不曾发现,现在居然要仰着脖子才能与他对视,而且脖子仰着很酸。她想了想,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尽量保证平视,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挫。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公子。”既然已经决定好撕开事情真相,那苏火火也不再对他使用敬称,言语举止也越发大胆起来。

      ……

      墨听潮原本是想拂袖离去的,却被叫住,他便停下来想要瞧瞧此女还想作什么妖。谁曾想,少女忽然从身后绕到他身前,就离他的身体只有两三寸的距离,清凌凌的狐狸眼中似有两簇火苗,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一瞬,他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呼吸一般。

      他没来由有些紧张,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他想屏住气息,可是到处都是一股奇奇怪怪的香味,从少女靠近他的那一瞬间,就充斥在他鼻尖,拼命往他鼻中钻去。

      墨听潮的喉咙动了一动,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喉咙动了一动,藏在袖中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掌心甚至密密麻麻沁出薄汗来。

      好在少女的靠近只有片刻,片刻过后,少女便往后退了一退,这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松了拳头,同时心中又觉得有点烦躁。

      “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苏火火见男子一丝反应也没有,就用那一瞬不瞬的冰冷目光盯着她,便有些恼火,大声道,“说话!”

      身形掩在暗处的墨七听着这中气十足的一呵,险些吓得从树枝上掉下来,他滴个乖乖,还从未有人敢这样跟他们家大人说话,而且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大人好像也有些奇怪,那女子靠他那样近,他居然没有一掌扇过去,而是直愣愣杵在那里,毫无反应?

      “可以。”墨听潮终于缓缓吐出一句话。

      苏火火也不知自己那里来的火气,明明是自己对不住人家,偏生还像人家欠了自己百八十两银子一般。但是她也懒得去管那么多,问得也很直白,“公子这一个月来可有遇见过怪事?譬如被人非礼?”

      墨听潮目光顿了顿,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但只一瞬就匿去了,快到苏火火还没看清,他就已经恢复如常。他答:“没有。”

      苏火火一愣,这答案却是她意料之外的,她原以为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杨镇京城,怎会与同一个人相遇两次?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可现在看这厮的反应,好像确实是她想多了,他没有跟踪她,也没有想弄死她,而那日温池一事他确完完全全不知情?

      她一肚子酝酿好的话忽然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就像使出全身力气却打进一团棉花,又像你冲着一个人狠狠发脾气,而那人只是对着你笑。

      “呃……”苏火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看来许是我弄错了,哈哈,其实我也就是关心关心公子。杨镇京城两次相遇,只觉得公子甚是投缘。见公子样貌生的俊美,便恐有没脸没皮的女流氓对公子下手,哈哈,看来是我多嘴了。”

      墨听潮被她口中的一句“关心”取悦到了,嘴角微不可闻地扬了一扬。看在这妖女挺会说话的份儿上,他决定暂且不捏死她。

      苏火火这下终于彻底安下心来,害,闹了半天都是巧合,人家根本不知情,都怪自己疑神疑鬼的,还无端端将人家凶了一把。想到这里,她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脸难为情道,“那,既然无事,我就先告退了,有缘再见。夜色寒凉,壮士也早些回家。”

      说完,她朝男子一拱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树林。

      月光破开树枝,在地上点出斑驳的剪影,一些点在他衣袍上,如点缀上诱人白霜。

      林中深风掠过,吹起他半边衣角飘飘荡荡,也不知吹乱了何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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