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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出狱 ...

  •   墨七恭恭敬敬等在诏狱入口处,一见到那白色身影跨出来,便连忙上去接过那白玉瓷的饭盒。

      乖乖,这可是皇室御用恒温石打造的饭盒,整个北渊都只有皇帝陛下、太子殿下用得起了,他们家大人不知道从谁手上坑过来的,就为了给这位苏姑娘送一顿牢饭。

      国师大人铁树开花春心萌动,墨七如同一个操碎心的老妈子,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他跟在墨听潮身后,脸上笑容遮都遮不住。

      ……

      傍晚时分,墨听潮又来了一次,同样带的面条,这次他依照少女的嘱咐加了肉丝,可是当苏火火打开食盒的时候,嘴角仍然止不住地抽了一抽。

      她用筷子挑起面汤上飘着的两根头发丝般粗细的肉丝,足足盯了好一会儿,然后将目光转向负手而立的男人,忍着气道,“你什么意思?我这吃的是你的肉吗?”

      墨听潮如墨的眸子中浮现出一瞬的诧异,“你如何知道?”

      苏火火深吸一口气,使劲儿憋着发火的冲动,“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你很想出去吗?”墨听潮问。

      苏火火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

      男人微微拧了拧眉心,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过后,他才冷冷道,“放你出去可以,但是你不准再跟司徒落有来往。”

      苏火火觉得有些好笑,“若我说偏要来往,你还不放我出去了?”

      “那倒不会,”墨听潮冰冷的目光盯住少女双眸,幽幽道,“换个地方关住,毕竟诏狱也不是什么安全地方。”

      墨听潮口中指的不安全,并非是诏狱的防范不好,而是指司徒落可以想法设法地进来。

      苏火火却不乐意了,这厮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她娘都没这么管过她!她刚要问他一句凭什么,眼珠却转了转,立刻眉眼弯弯笑道,“没问题呀,都听你的。”

      墨听潮仿佛得到什么保证一般,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柔和,尽管这变化细致,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

      “明日,我来接你。”

      苏火火面带笑意地目送墨听潮离开,在他背影消失那一刹那,脸上笑容荡然无存。

      ……

      翌日清晨,一辆漆黑沉重的桃山楠木马车停在了诏狱入口,车檐上摇摆的青铜风铃在清晨的微风中响动,悠扬的声音穿过青墙石街传到很远的地方。

      自车帘后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挑开帘幕,一角白衣如清水波纹一般滚过。

      “大人。”墨七牵着马绳,恭敬地站在一旁。

      墨听潮维持着掀帘子的动作,刚要下去,动作却硬生生被一道清亮女声打断,那声音从诏狱里面传出来,犹如夏日里初升的朝阳,火热蓬勃。

      “啊呀!本小姐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苏火火一脚踏出诏狱的坎子,一边夸张地用手挡住眼睛,“今夕是何夕呀?”

      其实过了立秋,凉风骤起,秋色连波,清晨早已没有了夏日的热烈,她故意将声音喊得很大,就是为了让门口那马车里坐地端端正正的人听清楚。

      墨听潮颇为无奈地抿了抿唇,他知道这是这位大小姐又在闹脾气了,便不也多计较什么,掀帘子的动作只顿了一瞬,身影便出现在马车帘子前面,行云流水,一丝不苟,仪态神色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墨七倒是十分殷勤,毕竟这位女侠将来很有可能会是国师府的女主人,所以他要紧着巴结讨好才是,他忙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回答道,“苏姑娘,今日是十月十五。”

      苏火火好笑地瞥了眼前的黑衣侍卫一眼,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你和你的主子一样,是个不会拐弯的榆木脑袋。”

      黑衣侍卫明显地僵了一僵,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显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苏火火怎么可能真的弄不清楚今夕是何夕呢,不过是故意说着这些刺人的话给某人添堵罢了。

      半立在马车上被添堵的某人凉凉剜了一眼墨七,那眼神如射出的寒冰利器,似要将他射出个千疮百孔。

      苏火火走到马车跟前,看了一眼朝她伸来的那只如骨玉手,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她想起了前日夜里做的那个梦。

      “上来。”墨听潮伸了半天的手,见少女始终呆呆地立在马车之下,语气微微不悦。

      他目光未动,却敏锐地察觉到一旁的青石墙后,那抹素衣消瘦的身影,静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

      “凶什么凶?”苏火火瞪他一眼,一手扶住马车门框,一脚蹬地,从他手臂下方钻入马车之中,灵活如一只狐狸。

      墨听潮被她拂了好意,竟也不觉得尴尬,只转过身子来,目光意味不明地盯住她,刚要质问她为何无视他的手,却被少女抢先一步开口。

      “看什么?”苏火火一把扯住他细腻锦缎的白袖子,将他往马车里面用力一扯,墨听潮没有防备,高大的身形竟真的被她扯的一个趔趄跌坐在马车的软椅上。

      “没见过美人啊?”苏火火白了他一眼,松开他袖口,然后往后面缩了缩身子,尽量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别耽误人墨七赶车。”

      车外恭敬站立的墨七闻言,浑身如同打了鸡血,跳上车,扬鞭策马,将马车赶得又平稳又快。

      车遥遥,马憧憧。

      绵阳破晓,云开雾散,平原大道,晨光如金。

      马车里的二人对坐无言,那白衣墨发的公子是心中堵着气,身着狱卒衣裳的少女却只是单纯懒得说话。

      良久过后,到底是墨听潮忍不住了,他酝酿一番,尽量让自己声线温和自然,问出来的话却是叫少女又吃了一惊,“你为何知道墨七的名字,你和他很熟吗?”

      苏火火一直摸不太清楚这厮脑子里都是什么,用比较新颖一点的说法大概就是,脑回路很奇特,但她为了让他闭嘴,还是好声好气回答他道,“国师大人身边的墨七侍卫谁人不知啊,外界都传言他长得可俊俏呢,他跟在你身边,第一眼我就瞧出来了。”

      赶车的墨七听得心中喜滋滋,犹如吃了蜜糖,未来的女主人夸他了,他能不高兴吗?只是……为何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墨听潮神色微顿,目光幽幽,缓缓吐出两个字,“是吗?”

      明知故问。这下,苏火火实在是没有耐心搭理他了,她怕自己自己再跟这莫名其妙的人说上一句话,她曾学的祖安语录就藏不住了,于是她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唯一一点心照不宣,便是再没有人刻意去提及温池和婚礼那两件事,正如墨听潮所言,扯平了。

      可是,当真扯平了吗?

      马车载着沉默的气氛一路穿街过巷,粼粼行驶向晴川河京西四坊之外的国师府,最终在门口那棵古树旁停了下来。

      墨听潮坐在靠外面的地方,因此率先下车,他十分自然地朝少女伸出手,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生生顿住,节骨分明的玉指在袖中收拢,紧握成拳。

      他凉凉瞥了一眼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的墨七,冷冷道,“去将府中马厩清洗一遍。”

      说完便拂袖而去,也不等待车上还未下来的少女。

      苏火火自然是听到了男人的话,她不由暗自腹诽,这厮原来不仅是个老神在在的臭脸,还是个喜欢剥削下属的周扒皮。她朝墨七投去一个怜悯的目光,随后跳下马车,小跑着跟上前头的白色背影。

      墨七一脸委屈地杵在原地,他又做错了什么?刷马厩这种脏活累活也让他干?

      彼时,可怜而单蠢的墨七小侍卫还不知道,自己将来在府中的日子,会走得十分艰难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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