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四岁半》云岁意

13、第十三章 犯错

　　除了方丈不建议他学习金钟罩这门绝学的这一点点小缺憾，圆果的这一段日子本来是过得很开心的，直到他第二天一早练功练到正是畅快的时候，却听得“刺啦”一声轻响，他的右边衣袖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他藕节似的胳膊。

　　随着他的收拳，拳风鼓荡，把整条袖子都吹胀了起来，就越发显得他那个破口格外明显了。几乎两寸长的裂口，任谁也忽略不过去。

　　圆果难得没有继续专心致志的练功，而是目瞪口呆的收回了手，摸着那个裂口，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他刚刚什么特殊的事情也没有做啊？怎么衣服自己就裂开了呢？

　　今天也在他们练功时路过的主管戒律的法严师叔祖，这次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的走开，而是微微蹙起眉头，走向了圆果：“何故停止练功？”他瞟了一眼跟老母鸡护雏似的默默靠近过来，却又不敢说话的真定，表情分毫不变：“你收势的时候没有调用气息，若是你的长拳功力再深厚一些，只怕便要伤到自己了，下次不要再犯。”

　　圆果揪着自己的袖口，低下头闷闷道：“是，多谢师叔祖指点。”他这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法严的手微微一动，似乎想要抬起来，却又很快的收了回去，放柔了声调道：“你进步很快，很不错。”

　　圆果打起了一点精神，再抬起脸来时，法严师叔祖居然已经走得几乎完全看不见身影了。他有些目瞪口呆，几乎连自己的衣服破了都要忘记：“师叔祖走得好快啊！”

　　不知道是不是圆果的错觉，似乎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本还能看见一点背影的法严师叔祖，一下子就消失了，几乎要叫人以为是自己眼花。

　　几个师兄面面相觑，他们倒是隐约猜出来一点，只是谁也没敢开口，法严在玉光寺内的威严甚重，比起好说话的方丈，大家都更怕他一些。也不好告诉现在还一派天真的小师弟——其实你说的这些话，师叔祖全都能听见的。

　　等孩子长大了，他应该自己就会知道的……吧？

　　把师叔祖对他的表扬攒钱存进自己的记忆里，圆果尚且来不及庆祝，就要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了。他把自己第一次得到的·专门为他定制的新衣服给弄坏了。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的对待它了，每天都有洗干净，然后也尽可能的不去会弄脏衣服的地方，也没有摔倒或者玩危险的东西，比如说火苗或者刀子什么的，更没有去捡人家没灭干净的烟头玩，可它还是破掉了。

　　就是这么“刺啦”一下子，破开了个这么这么大的洞！

　　真定他们看小和尚半天没说话，互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再通过传音，激烈的沟通了一遍，最后想到了罪魁祸首，却是此时刚好不在的真普。

　　真普的金刚般若掌虽然不是他的主修绝学，但他在此之上耗费的功夫也有差不多四十年了，就算再怎么减弱，又与圆果相隔了五六米远，威力绝不是圆果以为的“烘干机”这么简单。

　　圆果的衣裳就算针脚再细密，材料再舒适、耐用，终究也还是普通凡人制作的东西。他们几个和尚，修道年岁太长，入门之后接触的，也尽是凡人眼中的“仙家宝物”，日常使用根本无需担心会破损和老化，完全把这个可能性忘在了脑后。

　　但问题是……罪魁祸首正好被师长派下山办事，而意外却又已经在他们眼前发生了。

　　在这好一番交锋之后，年资最小、才入门不过四十五年的真观，不得不站了出来，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圆果，我明日下山，给你带个冰糖葫芦回来怎么样？”

　　他……也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爷爷也曾经这样哄他来着，只是家中甚是清贫，两文钱一串的糖葫芦，也是爷爷按颗许诺的，攒够五颗才会带他买。

　　在真观的记忆里，这样宝物哄孩子，总是无往而不利的。

　　但他面对的，却不是普通的小孩，圆果的小行囊里，还藏着他唯一的财富——那一包准备送给同班小朋友跟院长的糖呢！他连那~~~么强大的诱惑都能忍住，怎么会被一串糖葫芦轻易勾引？

　　圆果仍然低着头，瓮声瓮气的道：“谢谢师兄，我……我不应该要。”他犯了错误，自责都来不及呢，怎么能要额外的礼物呢？

　　他都不是一个乖小孩了！要是让张院长知道了，院长会怎么想他呢？

　　孩子有时候很天真，一点点简单的事物就能让他们开心起来，但有时候也很执拗，会为了大人眼中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钻牛角尖，圆果眼前就只有他破了个口子的僧袍，感觉天都要塌了！

　　真普师兄……的身高与圆果最为接近，他第一个看见了从圆果脸上啪嗒啪嗒往下落的晶莹的泪珠，感觉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这……这可怎么办呀？他也不是没有带过孩子，跟其它师兄弟们比起来，他至少还有过弟弟妹妹，但他还从没遇到过像圆果这样的孩子！

　　不闹腾的小孩，也很难搞啊！

　　恰在这时，一头矫健轻盈的小鹿，旋风般的冲进了他们的小团体中央，看到仿佛被师兄们欺负哭的小圆果，真定他们几乎能看见无形怒火在它头顶上汹汹燃烧起来，又在真正炸裂之前，通过他敏锐的神识分析清楚了真正的前因后果。

　　小鹿转过身，围着小圆果轻盈的跳跃了几圈，圆果低着头跟它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像是很想它，它这几天去哪里了之类的，小鹿又拽着他，叫他爬到自己背上，轻盈又稳当的驮着他在整个寺院里跑了几圈，总算让圆果挥别了之前的阴霾，重新自信起来。

　　犯了错误，他会承担起犯错的后果的，而且张院长……只要在院长知道之前，把错误补好就行啦！

　　圆果跟小鹿面面相觑，看看自己的小手，又看看小鹿纤细的蹄子，无论怎么看，他们两个都不像是会修补衣服的人。

　　而在圆果跑去问师兄们谁会补衣服之前，一个骑在一头巨大青牛背上的孩子，却落在了玉光寺的门前，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来，却不甚在意的擦干净：“小和尚，我们又见面了。”

　　而那头青牛在他站到地上之后，长长“哞”了一声，居然自己一步步往天上跑，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群山之后。

　　诶？这个特效……厉害得简直不可思议啊？！圆果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哥哥，跟那头青牛原本应该在的位置。牛呢？牛呢？那么大一头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