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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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一个人借着台灯伏案写作，另一个人仔细地阅读手中新鲜出炉的纸稿。二者没有交谈，室内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和沙沙的行笔声在回响。
阅读总是比书写要快。阅览完毕的森鸥外将纸张整齐的叠放在桌板上，双腿交叠，两手置于膝前。沉静的目光落在一心写作的青年身上。
某种熟悉感在他心头蔓延——仿佛这一幕曾发生过千万次。而是事实上，这是森鸥外和夏禾的第一次见面。那这种感觉的来源是哪里呢？
森鸥外的指尖轻点膝盖，陷入了沉思。
面前这位青年周遭的氛围，那种对自己逃避和隐藏的娴熟，那种隐瞒的技法的熟悉感……
抓住某一关键点的森鸥外眼前一亮：那不是他自己的惯用伎俩吗？随着核心之谜被解开，关于面前这位青年的迷雾也逐渐散开，事实明朗。
原来如此。
森鸥外见夏禾的写作告一段落，适时的插话：“夏禾的文风依旧如此多变。”
“嗯。总是想尝试更多的技……”法。
话说到一半，夏禾意识到不对劲。他猛的偏过头，刚好撞进森鸥外深沉的眼中。
完了。
再次踏入陷阱的夏禾痛苦的捂住额头。
这位森鸥外又没有看过自己的其他作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文风多变呢？都是炸术。
偏偏他还成功被炸出了真相。
“看来夏禾和‘我’是熟识呢。”森鸥外笑眯眯的说，“能否告知你与‘森鸥外’的初识呢？”他这么问着，却没有给留下对方拒绝的余地。
夏禾半阖眼帘，细密的睫毛在棕色的眼眸中打下一片阴影，那暗沉的棕色里晦涩浮动。他顿了顿才开口，像是在组织语言：“四年多前，我在横滨的巷子里见过您的医馆。地下黑市医生森鸥外的名字，我略有耳闻。您忙，想必是不记得我了。”夏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夏禾盯着自己握笔的手，不动声色地隐瞒了部分事实。
“是么。”森鸥外双手交握，嘴角弯起优雅的弧度。那双紫色的眼睛微弯，宛若在笑，又没有丝毫笑意。他能听出来面前这个青年没有说谎——他不过是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
比如：这位青年和自己的“熟识”；对方刻入骨髓的拘谨和顺从从何而来。
森鸥外不记得自己有这位下属。
——而且是关系亲密的下属。
心之此时自己追问，对方虽然纠结但一定会回答的森鸥外选择了暂时搁置这个问题。他笑眯眯的颔首，将话题转向之前在餐厅里所见的毛姆和凯兰达，“那位凯兰达先生想举办一场化妆舞会。”森鸥外注意到夏禾松了口气，在心里觉得好笑。
他有这么恐怖吗？
脱离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这个外壳，虽然属于领导者的上位感尚未完全褪去，森鸥外实际上是一个十分好的交流对象。他见识广博，能在适当的时候将话题继续，不会使气氛僵硬。
对于社恐而言，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他似乎想把舞会办在明天下午。船上的管理人员不置可否，只说等雨小了再说。看样子是同意的。”
“凯兰达……”夏禾回忆那个笑着露出一排雪白牙齿的人，对对方过于开朗热情的性格有点难忘。
凯兰达的身高不高，体格很壮实，不留胡子。皮肤是深色的，长着一个多肉的阴沟鼻子，一对亮晶晶、机灵的大眼睛。他的黑色长发是光滑而拳曲的。他说话流利，但是流利之中却没有一点英国腔，而且手势特别活跃。
不出意料，应当是英国殖民地的人。
“他还有许多存酒，也不知是怎么带来的。” 森鸥外不咸不淡的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嘴角亲切的弧度答上他有些无奈的语气，瞬间拉近了两人距离感，“威士忌加苏打，无甜味马提尼，还有许多其他的酒种。”说到这里，他自然而然的问题，“对了，你喝酒吗？”
“不喝。”夏禾下意识地摇摇头，接上了对方的话茬。
“那就不用再去找他了。”他意有所指。
知悉对方并不喜欢碰酒精饮品的夏禾并不意外，对方也不准备饮酒。而且，出于常年身居高位者的警惕心，森鸥外就不会接受素味蒙面的人的酒品。
被这样亲切对待，恢复了一点前世熟悉感的夏禾，看着自己小桌板上的文稿有些犹豫。往日，他写完之后总会把文章分享给森鸥外阅读，并从他口中获取一些建议。
现在……
夏禾在犹豫。森鸥外看出了他的犹豫。他眼中的笑意加深，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拉近与这位室友的距离：“能拜读你的作品吗？”
“当然可以。”夏禾立马答道。他将手稿递过去，神情紧张，“还望您能给劣作提一点建议。”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森鸥外回了嘴，看着白纸上潦草的黑字，不禁哑然失笑。文稿上涂改的痕迹颇多，能看出来作者内心的纠结和思考。
但他很快收敛的笑容，对手中的这份作品严肃以待。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海浪拍打船沿的声音。明亮的壁灯白中透着暖意的微黄。
夏禾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把心底无法抗拒面前这位曾经的师长。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依赖着他。
察觉这一点。夏禾闭了闭眼睛，下颌微紧。他靠着床头，试图用黑暗的视野将自己与世界隔离。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