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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六章 ...
黑色商务车平稳地开在路面上,周遭的房屋一掠而过。厚重的雪被堆积在靠墙角的地方,扁平的表面上有着鞋的印记和沾染上灰尘的暗色。
莫斯科的街道上,行人明显要比西伯利亚平原那边的要多。偶尔还能看见巷子里勾肩搭背、大早上就醉醺醺的汉子,手里拎着个酒瓶子,嘴角沾着不知名的液体。
街道旁的面包店开了。虽然闻不见香味,但从进进出出的人和他们洋溢着的微笑中可以猜想出它的美味。金黄酥脆的面包糠,还有法棍、精致小巧的蛋糕。形形色色的人抱着各自的纸袋,带着心满意足离开了这家店。
还没有用早饭、迄今为止只喝了一杯咖啡的夏禾,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胃里像是有一个漩涡,一点点的收紧胃壁,伴随着些许难耐的疼痛。眼前的世界恍恍惚惚,晕眩感因咖啡的清醒作用被反复压下。夏禾靠着窗户,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
有点,累。
通过后视镜看出夏禾此时面色不对的巴纳耶夫,一拍脑门,突然想起出发前:“对了。”
“嗯?”夏禾微微偏过头。
“你是不是没有吃早饭?”巴纳耶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纸袋子。刚刚开口,一股麦香就迎面而来,松软的金黄的面包中间夹着温润如玉般的黄油。巴纳耶夫纸袋子递给夏禾。
“这是……”夏禾下意识的接住。
“魏尔伦今天早上突然让我点吃的。”巴纳耶夫感慨道,“不愧是智慧的化身。竟然连这都预料到了吗?”
“魏尔伦?”夏禾端着纸袋子,迷迷糊糊的喃喃。魏尔伦,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是法国某一异能组织的智囊,异能力为“智慧”。他怎么跑到俄国来了?
“你知道他。”别林斯基冷冷的斜了夏禾一眼,横眉冷蹙,紧抿的嘴角下撇。锋锐的眼神一掠而过,他又继续盯着前方的路况。
“五年前,他和兰波的事情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巴纳耶夫浅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八卦的光,“最近两年不知怎么的,他像是疯了一样满世界跑。这两天突然往亚洲这边来,现在暂居在我们这里。说是什么……‘追着风的脚印’。”
“是在找人吗?”夏禾悟到了。
巴纳耶夫点点头:“是的。”
“兰波……是阿尔蒂尔.兰波?”
“对。”
“哦。”
“你知道他?不,你见过兰波。”
“嗯。”
夏禾把面包袋的口子对折折起来,没有食用。胃里依旧难受,但他没有食欲。
通过后视镜目睹了这一幕的别林斯基:“呵。”
“不吃点吗?”巴纳耶夫关心的问道。他已经没有把这个陌生的外国男性视为敌人了。
“轻信。”别林斯基讽道。
“维!”巴纳耶夫不满的叫他,“又不是我一个人——魏尔伦显然也觉得他不是敌人。不然又为什么让我带面包呢?”
“他为什么不吃?还不是因为不信任。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不要过于信任自己的异能。”
别林斯基挑拨得轻车熟路。没有缘由,这位司机先生就是对后座那位乘客不顺眼。不是种族偏见,而是反感这些尚值青春年华却萎靡不振、做事不落足现实的人而已。
“哦。”巴纳耶夫冷淡的回应,不想理他。这位见多识广的人哪里是那么好挑拨的人?再说了,他和别林斯基搭档了近两年,对方什么话他没有听过?
简简单单的对话,亲昵娴熟之感油然而生。同伴日常生活般的口角,却是夏禾可望而不可及的。某种不知由来、猛烈如潮汐拍岸的欲求占领了他的心——回日本,去见见雪国里的那位囚人。
这份渴望持续的时间太短,短到夏禾还没来得及去抓住,就已经弥散了。
想起自己在列车上还未写完那封信,夏禾闭了闭眼睛,轻松伴着呼吸困难袭击了他,恍如堕入深海,似无形似有形的海浪托举着他的身体,又不断拉扯着他向下。
疲惫在死寂中蔓延,缠绕上他的四肢,拖着他直达深渊之底。
“夏禾?”巴纳耶夫突然叫他。
夏禾借此从幻觉中清醒。海水退却,四肢逐渐恢复掌控。濒死的轻松与畅快结束,沉重与麻木回归。
“你还好吗?”温柔敦厚的少年瞅了眼纸袋子,“你要不还是吃点吧。如果真的怕的话,我可以——”
“不用,我真的不饿。你拿回去吧。”夏禾坚决的拒绝。他把纸袋子返还给巴纳耶夫,然后又靠在后座的窗户上,眼帘半阖,似睡非睡。
若是顺利,此后他应当可以与魏尔伦同行,返回日本一趟。之后……见过他之后……再去北美那边吧。
车子稳稳当当的驶入目的地。
“我带他去向日内瓦医生。”巴纳耶夫向别林斯基说道。
“把他扔去第六病室不就行了吗?”别林斯基神情不愿,“契科夫和科罗缪夫都在。还能死了他不成?”
“唯!”巴纳耶夫不满的双手环胸,盯着自家搭档,“我先带他去见日内瓦医生,然后送他去第六病室,可以了吧?”
“不,不用怎么麻烦。”穿着黑色羊绒披肩的女性从别墅内走出。她站得笔直,脚落在地面上不发出丝毫声音,比猫儿还要轻快。若是不发声,没人能察觉她的接近。
“阿赫玛托娃。”巴纳耶夫有些愣怔,随即羞涩的挠挠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和薇拉一起出任务了吗?”
“顺应首领的命令,前来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阿赫玛托娃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如直线,冷淡如死水。她藏着暗夜的深邃的眼眸落在夏禾身上。
“首领有请。”
科罗缪夫、第六病室——《第六病室》,契科夫
日内瓦医生——《日内瓦医生》,帕斯捷尔纳克
阿赫玛托娃——《俄罗斯的暗夜》,薇拉.妃格念尔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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