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酥》烫烫烫嘴

50、燕燕（9）

　　刃锋故其不易越。
　　——《刀锋》.毛姆

　　宋满婴千算万算，反而被罗罗娜迦黄雀在后，反将一军。

　　他慢慢举起手来，黑洞洞的枪口冲着他的头，一个满脸蓄须，高鼻深目的男人，不急不慢的走到他面前，枪口对上了宋满婴的眉心。

　　啪——

　　男人甩了宋满婴一巴掌。

　　好似心蹦到了嗓子眼又慢慢回落，宋满婴连同后脑骨都兴奋的颤栗，死亡的恐惧在前，他淡淡的将碎发挽至耳后，瞥了眼男人，将枪口拂开，转头盯着罗罗娜迦，无奈笑了起来。

　　“怎么？”罗罗娜迦向男人摆了摆手，男人向女王弯腰示礼，女王朝他稍微点头，又朝宋满婴走来，“在我这里从来没人可以反悔，玫瑰，不要让我期望落空。”

　　宋满婴随着她前进一步步倒退：“后悔？我从不后悔。”

　　眼看退无可退，宋满婴看着罗罗娜迦一字一句说道：“我笑，是因为你我一样。但又不一样。”

　　一样只为自己算计，一样绝不信人，一样寄人之下，谋求最后一条生路。

　　罗罗娜迦登时也带了笑意，她十分想大笑出声，望着宋满婴黑色瞳孔，只是嘴角一勾讽道：“竖子。①”

　　宋满婴叹了口气，有志在必得的雄心：“女王，我不愿得罪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让我向上爬，今日你明日他。”他朝络腮胡男人看去：“额乔邢络，久仰大名。”

　　男人鹰隼的双目恨恨的瞧着宋满婴。正如宋满婴接触到罗罗娜迦，额乔邢络.赛斌密斯.子爵和罗罗娜迦早已将骆罗廷布下天罗地网。

　　“只可惜我百密一疏。”宋满婴扬眉，看着罗罗娜迦，他又想起罗罗显明，眼咕噜一转，收敛起傲意，“女王可别忘了和我之间的约定。”说完还不忘作死的瞥一眼子爵，轻蔑又不屑。

　　“嗬——”男人喉腔发出声干哑的怒火，他的声带曾经受过损伤：“女王，他在……”

　　男人的发声很奇怪，这并不像是声带损坏发声，反倒有点别的奇怪口音在里面意味。

　　如果先听到男人说话，宋满婴可能并不会把男人和密斯子爵上挂钩。

　　罗罗娜迦朝男人摆了摆手：“玫瑰，你真当我不会杀你吗？”

　　“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死。”仿佛到了了主场，宋满婴用中文回了句。

　　“我是永远的胜者。”

　　爬山藤肆意生长着，围了半面墙，有几根爬的快的绕上屋顶，垂在尖顶天窗外。

　　窗外，蒋重山听到二人对峙，手心捏出了把汗，仍攀着高墙。“但我绝对不会死。”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如此听觉仍及其敏锐，也可能是太安静了，扑通扑通的声音几近可闻 。

　　蒋重山曾多次将半夜偷溜的宋满婴逮回床上，靠的就是他已经完全变态的警戒心。

　　可大——

　　那个阿其那准备开枪，他一个猛冲，只听pong——

　　蒋重山抱住宋满婴一个打滚，他低下头看见的却不是“宋满婴”准确的说，不是华青，是曲聆。

　　世界在此刻被停止——

　　“宋满婴”抬头望着他，含情脉脉又带着委屈，子弹再空中停住，面前的外国佬失去行动能力和思维能力仿佛被时空禁锢。

　　蒋重山活动了下手腕，冷冷的问“宋满婴”：“他呢？”

　　“宋满婴”摇了摇头道：“我就是他。”

　　他冰冷的指尖滑向蒋重山胸前，慢慢落下：“一具身体，只能有一个灵魂，但是一个灵魂进入轮回，他能回到原来的身体。”

　　［胡说八道。］华青愤愤不平。［等下带我甩那毛胡子两巴掌昂！］

　　蒋重山站起来，冷笑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前走，走到那个男人面前狠狠的踹了一脚。他回头对“宋满婴”说道：“走吧。”

　　［甩两巴掌！甩两巴掌！求你了求你了！］

　　“宋满婴”点头径直走过那个毛胡子男人，全然不理华青的尖叫和无理取闹。

　　“他在和你说话吗？”蒋重山一脚踩在楼梯上一边问道，“在骂我？”

　　“没有，他在撒泼，让我打那个男人两巴掌。”

　　听到这话，蒋重山嘴角上扬，心道没有很生气，等下哄哄就好，他转身又上楼，啪啪的赏了密斯子爵两个响亮的巴掌，又觉得不够解气，又啪啪把他的脸打肿。

　　华青［……］
　　“宋满婴”：“……”

　　华青［口口。］

　　华青仗着别人听不到满嘴黄话，速度飙到一百二十迈，一边还问候了蒋重山几句。

　　“宋满婴”听的满脸羞红，好像被打的是他一般：“住口。”

　　［我跟你说的话就是我和你的秘密啦！怎么还随便跟外人讲呢，这孩子。］

　　时间突然开始运行，“宋满婴”气血逆行吐出一口血来。

　　宋满婴倒入蒋重山怀中，他不知为何，那枚本该偏航的子弹陷入他腹中，他皱了皱眉，茫然若迷。

　　蒋重山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泪水啪嗒落下，他突然感觉到少年推了自己胳膊两下，这让他身体更加发抖，他听到自己开口：“满婴？”

　　宋满婴摇了摇头，不知怎地霍然间想起色／戒中的一幕，王佳芝对易先生开口说：“快走。”

　　矛盾又苦涩，解脱。

　　怎么会想到这一幕，他想。故事快结束了吗？他看着蒋重山紧绷的下颚，视线模糊。不知道王佳芝怕不怕，他可是怕的要死，多疼啊。

　　好像有人在耳边说着什么，听不到了，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令人安心，他看到眼前星星消散，恍惚间有人将他抱进怀里，温暖的像妈妈……

　　他向前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总归前头是亮的，他笑着，倏——

　　他被吸入一处，咕噜一翻滚，就撞到宋满婴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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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了，被挤出身体了。

　　他扑腾俩下抱住宋满婴的脸道：“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你在做什么？”宋满婴已一种更为冷静阴邪的口吻回复。

　　“曲聆，我不管，你不能鸠占鹊巢！我还要……等等，这尼玛是在哪！？”

　　阿梧在旁边瑟瑟发抖：“阿青兄弟，我们在展府。”

　　“？？？”华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是谁？蒋重山呢？”

　　听到蒋重山，宋满婴眼皮一跳，讥笑道：“怎么，你要投靠他姓蒋的？”

　　“谁要投靠我这个姓蒋的？”

　　只见一只军靴跨进门槛，蒋重山装模作样拿着马鞭子，桀骜不驯的冲宋满婴抬了抬下巴：“总有人管不好手下人。”

　　华青总算瞧出了不对劲，对面的狗逼王霸之气都快束冲天了，虽然没有实体，但他闻到了蒋重山身上的味道，很奇怪，没闻到过，像是发酵豆制品的味道——豆腐干！?人身上出现食物味道！救命！

　　华青下意识向宋满婴贴去一边问道：“你没洗澡吧！好几天了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宋满婴笑了。

　　“……”蒋重山想说什么，被华青强行塞回去：“我靠，你还不去洗澡！小心我抽你！”

　　蒋重山纳闷的回头，心想这小鬼又是发的什么疯，只当不和他计较。回厢房沐浴，人刚打了个赤膊，猛然回首，发现那个名叫青的小鬼就飘在身后。

　　“Hi！”

　　“滚出去！”

　　华青从来没见过蒋重山让自己滚的样子，他晃了晃身体，火苗噗噗的摇摆，他说：“干嘛这么凶啊！你凶老婆你完蛋了！”后半部分嘟囔被蒋重山照听不误。

　　“宋满婴找我有何事？”

　　“不是宋满婴找你，是我华青找你。”

　　蒋重山一脸疑虑的盯着华青，过了一会他捏了捏眉心示意华青说话。

　　“哦，这样。”华青摇头晃脑，“我知道你很多事情，就是想和你合作嘛！”

　　“我凭什么……”

　　“你喜欢咬人，从耳朵，后脖子，手腕，后腰，到脸，你还喜欢在口口的时候把手指塞到别人嘴里。蒋警督，你说是不是？”

　　蒋重山不动声色的翘起二郎腿 ，却被华青打断：“别装了我不知道你？”

　　“我之所以知道这一切，是因为我举世无双，你的转世！”华青又在一股脑瞎逼逼。

　　“那么曲聆呢？”蒋重山反问道，“既然你知道这么多，我和曲聆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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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青：“……”

　　他吸了口气，又吐了出去，此时此刻他也并没有心情吐槽为什么区区灵魂还能呼吸。

　　又吸了口，吐出来。

　　过了一会，

　　有一会

　　他说：“你们俩天造地设百年好合。”

　　华青想：真不愧是舔狗，吸尘器都不能比他舔的干净。

　　他转身就走。很潇洒，他觉得误信也没关系 ，人都会犯错嘛毕竟。蒋狗真恶心，我跟他说那些，他竟然想到的是曲聆，满脑子曲聆！气死！

　　干脆不回去了，他在这里重新打拼也没事。

　　华青想宋媞茵，想周丹行，想钱谷。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落寞啊！

　　也没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寂寞！

　　华青一个加速冲向宋满婴后腰，“kua—”

　　他被宋满婴提住，他试着挣开，无果。

　　“你整天都在做什么！”

　　华青摇了摇屁股，无视了宋满婴的问话，眼巴巴的问：“咱姐姐在吗？”

　　宋满婴眼角抽了抽：“做什么？”

　　“想给她送份礼，表达我对她的敬仰之情。”

　　“你别吓到她就好了。”

　　“哦！谢谢领导！”

　　华青叹了口气，宋满婴正准备把他放下，听到他突然来了一声，问道：“又怎么了？”

　　“没怎么……宋满婴我可以抱你吗？”

　　“不……”

　　华青扑进宋满婴怀里，他的灵魂是暖橙色的光芒，只是周边有些暗沉，此刻一闪一闪的，包裹住宋满婴，亮起星点又熄灭，和心脏跳动一般。宋满婴听到阿青呜咽声，心脏猝时一个猛缩，他看着没有实体的阿青，这个他拼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得出的结果——他的转世。有些茫然，和无可奈何。

　　怎知命运的大刀向他们劈来，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月牙儿爬了上山，冷风撒撒的打着颤，墙角下的那位彻底湮没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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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竖子，大意是庶民，这里改用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