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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百味生(6) ...

  •   如果你接受这个世界,
      你就是同谋者。

      如果你要改变这个世界,
      你就是刽子手。

      ——让·保罗·萨特《魔鬼与上帝》

      迎面吹来的凉风撩开衣摆,衣角微卷轻挑腹肉,徐经理见状一两口抽完老刀牌香烟,往车门上一摁,刚想把衣服脱给宋满婴,却不想对方将他行为收入眼中,轻咳一声。

      他方醒过神来,讪笑俩声:“也不怕您笑话,这么久了我还把您当姑娘看呢。”

      “没事,我有的时候也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宋满婴闻不到烟味,乏意顿起,一脚踩上刹车,“原地整休三小时。”

      长腿一跨,宋满婴穿的是还未流行的阴丹士林色布做的驼灰棕长裤,窄窄一条裤子结合了流苏破洞小铆钉的时尚元素,一言蔽之,人长的靓怎么穿都是时尚顶流。

      “我以为你会去救蒋重山呢。”

      周丹行看少年轻车熟路地坐上副驾驶,抬手轻蹦他脑壳:“吵架了?”

      宋满婴摇了摇头,从周丹行角度来看分明格外憔悴,眼下有遮不住的乌青,眼也是半耷拉着看人,殊不知宋满婴是最强肝帝。

      “我想睡一会儿”宋满婴把腿盘起,乖乖巧巧的盯着周丹行。

      “……”忘了这个祖宗格外地挑。

      等他几层棉垫铺好后座,宋满婴一囫囵扑上去:“丹丹你对我真好。”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周丹行垂下眼,柔声道,“我钱谷和你,过一辈子,爷三个潦草过过。”

      “嗯真好,潦草过一辈子。”宋满婴阖眼,太多情绪随着眼皮闭起,“你们等等我,好不好?”

      周丹行不蠢,话中意味不难琢磨,口中苦意泛绵,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你不是有钱吗?这次怎么不‘有钱可使鬼推磨’了?”

      回答他的的是细长平稳的呼吸声,周丹行头微微抽搐着侧歪向窗口,拳打着颤的握紧又松开,右手捏了捏裤兜,只有一个打火机,翻遍身上所有口袋却没找到一根香烟,他上身无力的后仰,脑壳砰的一声撞向驾驶座椅,顾不上疼痛,转身看了一眼宋满婴,少年微张着嘴,小口呼吸着。

      宋满婴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身前的景象不断倒退,她试着向前跑了几步,却被裙摆绊住了脚,猛然摔到地上。

      惊醒,一股淡淡的烟味留在车内。

      “丹丹,有烟吗?”宋满婴一个姿势睡久了,半边胳膊基本麻了,“到沪上了吗?”

      “嗯,快到家了。”周丹行慢慢摇下车窗抬起下巴,示意宋满婴朝外看,“这片工厂是以徽州名义建办的吧,你干的很不错。”

      “各取所需而已。”宋满婴按着左手胳膊,连敲好几下,“他们需要工作,我需要工人,愿意做的我不会亏待。”

      汽车行驶带动了空气的流动,燥热的风带起月白的衣领,哗哗翻飞。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男人泄愤似的踩下刹车,“你知道钱定义为什么只有自杀这条路吗?”

      “……”宋满婴摇了摇头,“报纸上写的天花乱坠的,但都不是真的。”

      “周家,因为北平和金宁的周家人。”周丹行绝望的仰起头,雪色笔直的脖颈袒露出,“他们想要控制沪上,被权力的欲望控制后,第一个拿来开刀的,是‘造福乡里’为人民谋利的钱定义,你说说他得多绝望多无助,才能把小谷托孤给我一个姓周的,认贼作父?”

      “因为你们不一样,你很好。”周围安静的过了分,仔细听会发现工厂里的机器停止了运转,危机四伏之相,“就算你拿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愿意相信你,是想给我修脸。”

      “拿我逗闷呢,”周丹行朝车前镜内看了一眼,“认识回家的路吗?”

      “不认识,荒郊野岭的,害怕。”

      ……

      马达声骤响,二人彼此间的浓稠无力之感转筹相接,命运的齿轮摩擦磨合,深深搅动,吱吱啦啦,磨成光滑的一片利刃。只能如此,必须前行,否则不就锈了一片?

      再次看到许共时,他已经连升了两级,牵着一个小姑娘来转奔周丹行。

      宋满婴见小姑娘那是一个俏字形容不了,二浓梅,小悬月,悬胆一勾,樱桃轻咬三分,白瓷般的牙齐齐整整露出,令人不经心生怜爱。

      “周先生,她说她是你的妹子傅盈盈,我就把她带进来了啊。”

      只见二人一大一小,大眼小眼地对着。

      周丹行一把捂住傅盈盈的嘴,操着一口方言咬牙切齿道:“傅侠管不了妮,就找额勒,给额回去。”

      “俺不!”傅盈盈拉住周丹行的袖口眼巴巴,“有了媳妇忘了妹子,这个小贱人从哪冒出来滴!”

      矛头直指吃瓜的宋满婴,他讪笑俩声:“俺路过!路过!”

      “周二哥我不管,你不恁不要俺,俺听话,俺啥活都干!”傅盈盈撅起嘴哼哼的撒娇,“路过滴阿姨,帮俺倒杯茶,谢谢。”

      宋满婴嘴角笑容凝固,一抖一抖扯出奇异的角度:“阿姨?”

      “不然还是谁?你不知道俺哥是谁?大名鼎鼎的傅……”

      话未说完,被周丹行严声喝断:“傅盈盈,闹够了没有!再多说一句滚出去!”

      “周二哥!”少女眼眶气红,气急败坏的跃起,板凳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声,“我草泥马!”

      周丹行拉着她就走,少女被拉着踉跄地倒退了好几步后失力,被拖着走了一段距离,许共想阻拦却没来得及,砰的一声,会客室门紧关反锁。

      “他们一家人的事情你参活什么?”宋满婴见许共拿了备用钥匙不急不忙的开口,“对了,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啊,您问”许共摸了摸后颈,眼神不由飘忽起来。

      “老婆讨到了吗?”

      “这个……还没遇到合适的。”

      “少说歹说你也相了三十多个姑娘了吧,怎么回事呢。”

      “就……算了吧,我一个人也能混混日子。”

      宋满婴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许共的肩:“按理说强人所难并非我意,不然就算了吧!”

      “嗯。我也配不上那么好的姑娘。”许共看宋满婴垂着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宋满婴打断。

      “不然这样,明天我包个报纸页面我们弄最后一次行吗,我说过的话不能实现我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又是熟悉的眼神,许共对这个心思单纯的大小姐已经无需抵抗:“好。”

      第二天,许共腋下夹着刚买的报纸,停好没买多久的大二八,照常和广园同事打招呼。

      “又‘纸上招亲’呐!”
      “攀上大户可真不简单呐!”
      “让我瞧瞧,今天招亲写的啥?”

      来人想抢报纸,而许共偏偏不让,一来二去几人闹闹嚷嚷在楼道内吵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开水泼了!开水泼了!”

      众人一阵惊呼,进口玻璃杯落地,彼时吸气声此起彼伏,许共害怕的退了一步,不料,背后一双手一下把他推出去。

      报纸哗啦啦的撒了一地,黄牛皮皮鞋一顿,许共霎时一顿,半蹲着僵住。

      “胡光启指桑骂槐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傅盈盈的大哥,沪上的新市长傅侠。

      傅侠此人宋满婴不甚了解,据小料所言,做事虽然大大咧咧,心思却细腻的令人发指,一言以蔽之,那是一颗玻璃心悬在脑袋上,光明正大的阴险。

      “你去致电问候一下胡光启,指桑骂槐什么意思。”傅侠指着报纸标题《走狗脱关系插队当市长》,身后的秘书连忙奔去办公室。他看了看许共,又看了看报纸, “你故意的?”

      许共当然没有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眼醒目的标题和不堪的语言占满一张报纸的扉页,多年混奋勇楼的经验让他在此刻捡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僵在原地。

      “好一个正处无能,必拿辽北,他姓胡的有这个本事吗?”傅侠此刻已无心理会胸口大片的濡湿,“把他抓起来,仔细审问意图。”

      “冤枉啊……”

      许共含冤入狱,宋满婴大摇大摆的离开,顺手买了几只广园门口的脆桃 。

      周家势力逐渐扩大,以北平和金宁俩支势力为主力,傅侠做为周家小舅子,名正言顺的坐上了沪上新市长之位。

      自古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兹事事关周家脸面,接连上次偷袭金宁未果,几方势力皆把胡光启当饭后笑料,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而不知不觉中胡光启也几乎在为称帝做下一步打算,南方一波势力固然不可小觑,但自古山不容二虎,北平末帝尚在,但早已形同虚设,被多方势力所控制。

      胡光启也是个人才,但偏爱搞些小家子气的做法,早些年算命算出此人命中带龙气,便开始飘飘然,第一步就直接杀了苗蛊王。

      说起算命,宋满婴是不信的,多是一些只会引经据典之流,当乐子听过就算,太当真反而会被落下话柄。

      “找什么呢?”曲聆看着宋满婴整个屋子无头乱窜,问道。

      宋满婴摸着头,啧啧俩声:“年纪大了,记不住事,我找上次买的猫眼儿领夹呢。”

      “就那个价值五千银元的领夹!”

      “怎么?嫌贵啊?”宋满婴也不找了,“价钱倒是其次,就怕人家不收呢。”

      “五千银元!一颗弹珠!”

      “行行行,唬人的,也就三百吧,送给狗男人的东西,我还不乐意花钱呢。”

      曲聆摸着一颗悬着的心,看着眼前的富婆,哦,富豪,花钱如流水,赚钱当日常的男人陷入沉思,吐槽的话哽在口中,最后趋于淫威,抱紧富豪大腿!

      于是二人在不大的会客室像俩只无头苍蝇一样转悠。

      “我总感觉忘了一些事情”宋满婴找到一半不高兴找了,蹲在椅子上,盯着曲聆翻箱倒柜。

      “谁不是呢。”

      “啧,年纪大了!”

      曲聆慢慢回头盯着宋满婴看了一会,问道:“你的猫眼石是不是黑里透着紫?”

      宋满婴挑眉大喜道:“你找到了?”

      曲聆面无表情地看着宋满婴头上夹着的“发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没有啊!我猜的。”

      宋满婴:?

  • 作者有话要说:  诶,回来啦,本来早该写好的 该死的拖延症,最近打工上课超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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