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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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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日我们也算是慢慢熟悉了起来，我本没有专门的贴身丫鬟，只有院里伺候的，这屋里多了一个人我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有时总觉着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有个人在床头望着我，等我打了个激灵睁大了眼，又什么也没有。
护卫安排上了，我慢慢接手钱庄的事儿也被提上了日程，每日上午我定是得去京城总庄里转悠一下，看看各地商号呈上来的账簿。
我指着贺州的账簿的金额对小叶子说道：“你看，我没有骗你吧，这光贺州分号的总金额都不止千金了。”
她站在我跟前，还是那身玫粉色的褂子，但是重新照她尺寸做了身，比之前看起来自是合眼多了。
她扫了眼我指的地方，没有作声。看来是把她彻底地震撼住了。
“小姐，这账簿给旁人看，怕还是不太合适吧。”
王掌柜抹了把头上的汗，很是忧虑的模样。他来李府几十年了，一开始是在分号做掌柜，然后慢慢升到京城总号来，为人忠诚，做事踏实，对账严谨，爹爹很是信任。
“没事儿，这可是我贴身丫鬟。”我笑着指着她小叶子道：“以后得跟我一辈子的。”
一听这话王掌柜抬眼看了小叶子一眼，似是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似的，又马上把头低了下去。
我很是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叶子还是面色如常，只道是王掌柜胆子太小了些：“她呀也就是个壮实点的姑娘，平常不苟言笑罢了，掌柜不必多虑。”
“是。。是。”听我这样说，王掌柜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心情很是不错，自从上次说千金之躯的事情过后，我总觉着小叶子不太信我的话，不论我说什么她都是一副面瘫脸的模样，看的我很不讨喜。
今天让她看一看账簿应该多少能威慑到她一些，你看她现在，别看还是面色如常，但她眼神里分明有什么在闪烁着，这下她总知道我李金金大小姐不是一般的名门贵族了吧！
出了总庄的门，我决定要从心理上对她乘胜追击，不仅要让我的形象在她心中宏伟起来，更要让她身为我的丫鬟有十足的底气，我豪气的大手一挥朝架马车的小厮吩咐道：“今天就不直接回府了，我们去玉漱阁。”
说完我朝她莞尔一笑，今天我得让她知道什么叫买到手软，一掷千金搏笑颜。
看着我的表情，她面容总算有些变化，期待？惊喜？反正她心中应是咯噔一声，欢喜的紧。
“欢迎李小姐。”
看到我的马车停到了门口，掌柜安排了一众小二在门口迎接，小叶子扶着我的手下了马车，我看这阵势朝她得意得一笑，以后姐罩着你。也不管她有没有读懂我眼神的含义，很快她就明白了。
我一进店门，就在最豪华的那个柜前站定，朝掌柜介绍：“这位是我贴身丫鬟，招呼上。”
掌柜一听这话，连忙喊来小二把最新到的一批货搬了出来，玉镯，金钗，珍珠坠子应有尽有，铺满了整个台面。
“你看怎么样？”我一脸得意的朝小叶子扬了扬眉毛，她表情总算有些动容。
“这是？”
“给你买，随便选！”
她看着这一台面的东西，眼神闪了又闪，却还是不发一言。我当她是不好意思，直接拿起一只琉璃七彩金簪想往她头上戴。
仔细想来，她身为女子总归是爱美的。可从见着她那日开始，她这发髻上没有任何装饰，想想她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的身世，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又习得了一身好武艺，这该是经历了怎样的千锤百炼，腥风血雨才能走到这一步，来到我跟前做丫鬟 ，我虽也无母无兄弟姐妹，可好歹还有爹爹和钱。
想到此处，越觉得我们主仆是同病相怜，一把辛酸泪涌上心头，我抹了一把眼泪，朝她说道：“你把身子弯下些，太高我够不到。”
她看着我的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抹，表情颇为无奈，但还是没有弯下身子。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是你主子，给你买东西理所当然。”想来毕竟是江湖人士，多少还是极有自尊心，我补充道：“你以前待如何我不管，可你只要进了我李府的门，就是我李府的人，活是李府的活人，死是李府的死人，半死不活是李府的活死人。”
说完这话，我眼角撇到玉漱阁的掌柜和小二们神色微妙，许是过于羡慕能当上李府下人吧。
小叶子坚持道：“不需要。”
念着她还是放不下江湖人的身段，我叹了口气，体恤的想给个台阶她下：“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翠儿香儿还有府上丫鬟小厮们的衣裳，配饰，都是我一手操办的，我也没有别的喜好，就是喜好散财。”
说完，我趁她一个不注意，扶住她肩膀，轻轻一跃，把簪子插到了她发髻上。
“嘻嘻，这不是很好看嘛！”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看着她，她却没有半点喜色，只觉得面上又沉了几分，望我的眼神让人心里生寒。
“你。。。怎么了？”看到她的模样，不太高兴，莫非她是觉得这簪便宜了？
她没有应声，只是闭上了双眼，深深吸了口气，似在平复情绪。没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神色又恢复如往常一般，冷冷开口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她拿下了头上的簪子，放到柜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样子，她是真的不喜这些了，我感觉心里有些失落。
头一遭，空手出了玉漱阁。
夜里，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不能寐，我坐起来，披上一件外衣寻到小叶子房里，敲了半天没有人应声，我推开门一看，榻上无人。
这么晚能到哪里去呢？我所幸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她的榻上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了，居然靠着床边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我缓缓睁开眼，只见小叶子眼眶铁青的坐在跟前的矮凳上看着我。
“早啊。”我伸了个懒腰朝她笑了笑，睡饱了果然精神十足。
“早。”她应了声，听语气心情不太好。
“昨夜睡得怎么样？”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咦？这被子怎的摸起来有些不同，我低头看了眼被子，又看了看塌上，蓦地想起这原是小叶子的床。
还没等她回答，我讪讪地朝她笑道：“不好意思啊。。。不小心在你这里睡着了。”
“不碍事。”
她说不碍事的时候，那就是相当碍事了。相处了这几天，小叶子的脾性，我多少摸出了一些，毕竟不是寻常丫鬟，生起气来怪让人在意的。
我起身套上床边的鞋子，走到门前，想拔腿就跑。
拉门时，身后响起一句：“翡儿是谁？”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我有些不太记得了，只听爹爹提起过，应是我6岁那年的故事。
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我刚呱呱坠地，她望了我一眼，就撒手没了。我从小便在奶娘们照料下长大，翡儿是我贴身丫鬟，我刚出生那会儿她应该13岁上下吧。这么大的家业，爹爹一直都忙，每天都难得见上一面，后来长大了我回想起来，他那个时候应该也是避着我罢，毕竟我间接害死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李府祖训，下人们都是有所耳闻的，我是府里唯一的血脉，自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家大业大，我又是个娃娃，自是容易招惹不少心怀叵测之徒。
6岁那年，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不知哪儿来的一伙人贩子，把在城外踏青的我给绑了。
这绑人的过程自是不太顺利，小厮护卫丫鬟，全死了，当然还有我的贴身丫鬟，翡儿。
6年来，许是我乖巧可人，或是怜悯我没有母亲，她待我感情真切，如亲姐姐，如母亲，是我最好的玩伴，一刀下去，血溅当场，死时还紧紧把我护在怀里，捂着我的双眼。
待人贩子把我从她手中抢来，我回头，只看到她死不瞑目的望着我，眼中似是有泪光。
被人贩子带走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太清楚了，大夫说是得了离魂症，年纪太小，此番经历打击太大，忘了也好。
爹只提起，后来是个红发男子把我送回了府里，问他是谁，只道是我娘亲旧识，还没等道谢，人已经不见踪影，看穿着似武林中人。
想起前尘往事，心中五味杂陈，我低下头默了默，转身看她：“什么翡儿？”
小叶子起身走到我面前，直直地盯着我：“你昨夜喊了一宿的名字。”
“哦。”我故作轻松地回她：“就是我以前的贴身丫鬟罢了。”
“她现在去了哪里？”
“死了。”
她沉默了半晌：“怎么死的？”
“绑匪要绑我这万万金之躯，她护我，就被杀了。”
我低头，十分不喜提到这事儿，眼泪就上涌的毛病。总给人看见哭，显得我这未来当家的，过于软弱了些。
许是察觉我情绪不大好，小叶子也没多问下去，气氛一下变得分为沉重。
“后来有个好心人把我救了，给送了回来。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嘛。”我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转移话题：“听我爹爹说救我的那个人可是一头红发呢，怎么样你没见过红头发的人吧？也不知道我若是一头红发是个什么样子。”
说着我牵起一缕头发，想着它变红的样子：“欸，你若是。。。”我抬头看小叶子，她正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望着我，不复以往那般淡定自若，冷若冰霜，眼里包含着我看不懂的意味。
她看了我半天，从未如此认真过，从我的从眼睛扫到鼻子再扫到了嘴巴，似是了然地点点头：“果真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