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妖怪首领的日子（种田）》叶芊珞

2、002 水蛇

　　虺冰是一条水蛇，活了298年，算上在蛋里的时间，也有三百年了，是招摇县里年龄最大的无业青年，自从弄丢了自己的本命元珠，他的精神头是一天不如一天，还得了暴食症，本来健美的身材被他吃成了如今这幅敦实的样子。

　　对于吃，虺冰有一套自己的钻研，比如随着雾气出现的那些沼妖，就是他最爱的零食，肉感细腻，水分还大，营养也很丰富，吃上一顿，能美美的睡上三天不饿的。

　　如今一听小孩说的话，就知道密林又起了雾气，那些美味的沼妖都爬出来了，虺冰掐着小孩的衣领子将人扔上背，一路小跑的往密林的方向冲去，就怕去晚了，雾气散干净了，那些美味的沼妖躲进沼泽不见鸟。

　　袁明泽抱着虺冰的脖子哭道：“谢谢你哥哥，呜呜呜。”

　　虺冰心虚的抿抿嘴，他不是想要去救人，他是为了吃的，不过为了感谢小家伙的告知之恩，救他爸爸一下，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到了密林入口，里面的雾气虽然稀薄了不少，但还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沼妖特有的叫声，虺冰深吸一口气，满鼻腔都是诱人的香味儿，馋得他直流口水，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袁明泽害怕的抱住他：“哥哥，别这么猛，里面有妖怪。”

　　虺冰：“不怕，待哥哥抓住它们，给你尝上一口，你就不怕它们了。”

　　袁明泽哭的更厉害了，他才不要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沼妖们感觉到天敌的气息，慌张的四处逃窜，还是没有逃过虺冰的魔爪，对付这些齐丰都要胆寒的沼妖，虺冰简直是一抓一只就往嘴里塞，先咬掉大嘴巴，再吃嫩肉，沼妖的血是沼泽地里的水分，经过沼妖的血液循环，味道甘甜，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是难得的珍味，这等难得的珍味，全招摇也就只有虺冰能吃得。

　　别看虺冰身高只有一米八六，四五米的沼妖在他手里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只能乖乖被他咬掉头吞吃入腹，虺冰吃的时候，还不忘记背上的小家伙，从沼妖身上撕下一块肉丢给他：“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袁明泽哭着鼻子接过来，往嘴巴里一塞，哭着说：“好好吃哦。”他太饿了，实在忍不住了嘤。

　　虺冰边猎食，边寻找袁明泽的爸爸，可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人类，他逮到一只沼妖，先撕开它的肚子，期望在里面找到某个可怜被吃掉的人类，哪怕是残肢，也能知道人是死是活啊。

　　挖了几个沼妖肚子后，虺冰皱眉道：“今天的沼妖食谱很猎奇啊，怎么不是树干就是石头，还有泥巴？”

　　袁明泽边吃边哭：“有我爸吗？”

　　虺冰：“没有。”

　　袁明泽：“太好了QAQ。”

　　沼妖被抓完了，也没有找到袁峰，虺冰坐在猎物的身上，挖了一块肉递给小家伙，安慰道：“没有找到你爸爸，也是好消息，也许他逃走了呢？”

　　袁明泽吸吸鼻子，点点头。

　　“你和你爸爸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虺冰好奇道，这片森林一直是招摇县的禁地，一般人类根本不敢靠近，哪怕是妖族，也没有几个敢进来的，小家伙和他爸是傻子吗？居然敢跑到这里来。

　　看了眼只知道哭的袁明泽，虺冰暗暗点头，看起来就是不聪明的样子，而且好穷，都没有一条长裤子，只穿裤衩就跑出来了。

　　穿着背带短裤的袁明泽被鄙视了，他啃着肉，哀伤没有找到的爸爸。

　　看小孩挺可怜的，也许还没了爹，虺冰心里不忍，揉着小孩的脑袋问：“除了找爸爸，你还有什么心愿？”

　　袁明泽咽下好吃的肉，委屈的说：“今天是六一。”

　　“嗯？”六一是啥？

　　“我和爸爸约好了，今天要去海底乐园看鲨鱼。”可是爸爸不见了，鲨鱼也没了，他好难过QAQ。

　　虺冰歪了歪头：“鲨鱼是什么东西？海里的？我虽然没有鲨鱼，但我可以带你去看鲲，那家伙老大了，最近跑到西海觅食去了，我和他算是老相识，倒是能带你去见见。”

　　袁明泽被勾起了兴趣，好奇的问：“鲲好看吗？”

　　虺冰点头：“好看，他的鳞片是深蓝色的，还带着亮光，在深海的时候，美若梦境，南海的鲛人都不及万分，若不是西海最近来了一群甜虾，那个懒家伙还不一定能飞来呢。”

　　虺冰看着不哭的小人，问道：“我带你去看鲲可好？”

　　袁明泽点头：“嗯，好！”

　　虺冰笑着眯起眼，人类的小崽子就是好哄，哄一哄，就把亲爹给忘了，看他的样子，估计也才五六岁，五六岁的小崽子可是某些妖兽垂帘的美味，若他不护着一点，很难说什么时候就被叼走了。

　　打包了一些沼妖的肉，虺冰背着袁明泽跑向了西海岸，与前来寻找袁明泽小少爷的衙役生生错过了。

　　招摇县就位于西海海岸，虺冰的脚程跑过去才用了半个时辰，此时西海因为鲲的到来而涨了海岸线，虺冰踏入海水中，身体周围建起了结界，如一个透明的圆球笼罩住两人，圆球沉入海底，阳光在海面上碎成千万块光点，斜斜的射入水里，又被波涌的海水撕裂的更碎。

　　袁明泽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切，着迷的说：“哇，好像海底隧道哦。”他在电视里看到过海底乐园，玻璃隧道就是这个样子，可他看到的景色，比电视上播放的还要漂亮。

　　看着兴奋的小孩，虺冰会心一笑，往更深处沉去。

　　当潜到一定的深度，终于见到鲲那家伙了，此时的鲲缩小了身体，正追在庞大的甜虾群后面吃得摇头摆尾，好不乐乎。

　　虺冰指着前面如一座大山的鲲对小孩说：“那就是鲲。”

　　袁明泽已经被眼前的奇观震撼到了，他紧紧的抓着虺冰的衣服，整个人都兴奋的发抖：“好，好大的鲸鱼啊，我第一次看到长着翅膀的鲸鱼，原来鲸鱼会发光，大哥哥，它好漂亮啊！！”

　　鲲听到了袁明泽的叫声，扭过头，看到了虺冰，它将虾群赶到自己双鳍之间，驱赶着来到虺冰身前，口中发出奇异的声波，那声波袁明泽听不到，但是虺冰却接收到了。

　　“呜呜~”虺冰，多日不见，你带着儿子跟我抢食来了吗？

　　虺冰笑道：“不要乱说，我还未曾婚配，这是路上捡来的，他说要看鲨鱼，我不知道鲨鱼是什么，就带他来看你了。”

　　鲲叹了口气，怜爱的看了眼还没人要的虺冰，这眼神让虺冰很是不爽。

　　鲲可怜老朋友，扒拉出一点甜虾扔过去，一百多年了，都没有人愿意要他，多可怜啊。

　　虺冰抓过虾，顺手丢给袁明泽，问老鲲：“听说齐丰那捕快去接招摇的新任县令，你来的路上，可见过他们？”

　　鲲摇摇头：“呜呜~”我走的水路，不曾路过招摇上空。

　　虺冰叹气：“你说，那新来的县令，能解决我的住房问题吗？丽麂水底虽然不错，但也不是正经八百的住所，若是能有个安稳的住址，我也能找个对象成婚啊。”

　　鲲问：“呜呜？”你对住房有什么要求？

　　虺冰认真道：“近水，三层起步，能够住得下我的原型，还得有多余的地方置办厨房、书房、客厅、纳凉室和泡澡的地方。”

　　鲲翻白眼：“呜。”你还是趴水底下吧。

　　鲲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在摸它，触感不大，但难以忽略，它抬了抬眼球，看到了虺冰带来的小孩正在小心翼翼摸它的头，那紧张兴奋的小模样，莫名取悦了它，于是，心情不错的鲲又扔过去一把虾。

　　虺冰抓起来就往嘴里塞，结果被鲲的鱼鳍打了手，虺冰疑惑：“你干嘛？”

　　鲲说：“呜呜。”不是给你的，我给小崽子的。

　　虺冰：“……”他决定那包沼妖肉不给这个老家伙了，他要带回去当夜宵。

　　鲲赶着它的甜虾群走了，虺冰带着袁明泽上了岸，袁明泽好奇的问他：“大哥哥，你刚才是跟鲸鱼在说话吗？你懂鲸语？”

　　虺冰纠正道：“它不是鲸鱼，它是鲲，我自然听得懂它的话。”鲸鱼不过是海中智商不高又没有灵性的普通动物，怎能与他们妖族相比。

　　袁明泽才不在乎鲲鲸区别，只知道他今天见到了长着翅膀的鲸鱼，看到了美丽的海底，还吃到了美味的海虾和怪物肉，如果爸爸在身边，今天就是完美的六一儿童节了。

　　对了，爸爸！！

　　袁明泽扁了嘴，又要哭了。

　　虺冰感觉到身上小孩子的情绪波动，皱起眉头，身上圆润的肉也因为情绪的改变而绷紧，他最怕小崽子哭了，有一次他在丽麂水里洗澡，不小心把水泼在了岸边一孩童的身上，那孩子的娘亲站在岸边骂了他一个时辰，躲在水底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自打那以后，他就受不得孩子哭了。

　　总觉得，孩子一哭，他的娘亲就会从某个角落蹦出来对着他大骂一个时辰，或者孩子他爹从哪个角落蹦出来，举着榔头要砸他的头。

　　护崽期的父母，是没有理智的。

　　太阳已经西斜，带着孩子玩了一天，虺冰累了，准备把他交给衙门，让衙门操心他的父亲去。

　　招摇县的主县城今日人格外的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喜悦里夹杂着忧心，忧心里夹杂着兴奋，难以形容，虺冰总是看不太懂人类的面部表情，就算是那些妖族，可能跟人类混居久了，表情也变得奇奇怪怪的，路上遇见了几波衙役，都没搭理前来搭话的虺冰，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虺冰没法，只能带着袁明泽去县衙。

　　招摇县的县衙位于东城入口处，只要拐进主干道，第一家就是县衙大门，门前漆红的鸣冤鼓的鼓面打着补丁，红漆刷了一层又一层，已经起皮了，就连门前的石阶都被风雨腐蚀的掉了渣，虺冰都怕自己踩上去给踩碎了，毕竟他这个吨位，他自己挺有自知之明的。

　　虺冰放下袁明泽，把他推向衙门口：“快进去吧，进去找那些官差帮你寻爹。”

　　袁明泽看了眼摇摇欲坠的衙门大门，往虺冰怀里靠了靠：“我，我想跟你找爸爸。”

　　虺冰：“我要回家睡觉，你去找人类帮忙。”

　　袁明泽看到虺冰脸色不耐，不想惹喜欢的大哥哥讨厌，含着眼泪点点头，往衙门口走去，此时，衙门口大门被打开，齐丰从里面走了出来，虺冰见到有人出来了，才闪身离开。

　　齐丰本来准备再出去找一遍人，结果刚出门口就见到一身血渍的袁明泽揉着眼睛往衙门口走，他赶忙跑过来将孩子抱住：“小少爷，您平安无事太好了，袁峰大人正为您担心呢。”

　　听到爸爸的名字，袁明泽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叔叔，您认识我爸爸？”

　　齐丰笑道：“自然认得，他就在屋内，小少爷，您是怎么过来的？”他看了看周围，没有见到一个人，或者妖。

　　袁明泽指着身后道：“是这个大哥哥带我回来……咦，他人呢？”

　　齐丰抱起孩子往衙门里走：“小少爷，先随我进去找大人，送你回来的恩人我们稍后再寻。”

　　在内堂的袁峰接到消息，早就跑出了屋，在院子里看到齐丰抱着儿子进来，冲过去就将儿子抱进自己怀里，仔细检查了全身上下，没找到受伤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面色红润，精神很好的儿子，问道：“泽泽，告诉爸爸，你逃出去后，都去哪儿了？”

　　袁明泽先抱住爸爸的脖子，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才乖乖的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

　　齐丰越听眼皮越抽，鲲跑到了西海，他居然都不知道。

　　袁明泽看着脏兮兮的儿子，问了澡堂的位置，就抱着儿子去洗澡了，齐丰叫来了属下，吩咐了几句也跟了过去。

　　澡堂的水一直温着，是给新来的县令大人准备的，袁峰一直没有儿子的消息，宁可穿着满身血渍的衣服在内堂等着也没来这处澡堂，如今儿子回来了，正好父子俩一起洗澡。

　　齐丰在屏风外给袁峰介绍道：“澡堂里的水取自丽麂水域，这水中长有育沛，育沛功效专治蛊肿之症，大人与小少爷初来此地，对这里的虫病没有抵抗力，多泡泡丽麂水，再佩戴上育沛，就不怕这种疾病了。”

　　袁峰将受伤的腿架在浴桶外，一边给儿子搓身子，一边与齐丰聊天：“我听你说话用词，挺像我们那边的。”

　　齐丰道：“自然是像的，上任县令就是出自大人的家乡，您那里的说辞用语，招摇县的县民都会说上几句，就连丽麂水域的功效，也是死了几个您家乡那边的大人，才被发现的。那些大人死相凄惨，我们开始还以为是大人家乡带来的传染病呢。”
　　想到那段黑暗的岁月，不明瘟疫闹得招摇县人心惶惶，后来胡一三查出是招摇特有的一种寄生虫害死了几位大人，恐慌才渐渐消失。

　　袁峰一顿，多舀了几瓢水浇在儿子头上，自己也沉到了浴桶里充分的浸泡了一遍。

　　“齐丰。”

　　“属下在。”

　　袁峰看着一人粗的横梁，问道：“上一任的县令在这里呆了多久？”

　　齐丰算了算，说道：“有半年之久，算是您那边来的大人里活得最久的，后来死于流兽觅食，哎。”

　　袁峰闭上眼，他现在后悔来还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