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忆（清穿8党）》冰雪樱落

112、息心了吗（1）

　　“这倒也是一个法子...不过嘛...我如果...唉...真是...”她说着说着，自己的神情竟然还变得扭捏了起来，娇羞的样子让我也只有淡淡的笑着看向她。
　　“我又怕惹他生气不高兴呢...你不知道他的脾气...唉，可是坏透了呢...我也是挺怕他的呀...”她一边说一边洋溢着满脸的幸福之情。
　　而自己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泛出了一丝酸涩，也许她和胤祯能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有这样的一份感情，真的可以说是让人羡慕不已的。
　　不过这样的蓝天白云，此时此刻的风和日丽，又能维持到几时呢，想了想这些我又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也引得她一阵好奇。
　　“你这摇头，算是什么意思啊...”她似乎还是有些受到刚刚思考的影响，很是迷茫的神态，好像还有一点点不大高兴的撅起了嘴。
　　“哦...没有什么...只是我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既然他不让你跟去，自是有他的道理啊...他是个大男人，风餐露宿的倒是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你就不一样了呀...你是女孩子，又是金枝玉叶的福晋...万一把你给拖累病倒了...他该有多心疼呢...”
　　我也只有一次来安慰她了，不过这后边的几句话显然也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扑扑了，我也在心中暗暗的感叹着，这真是一个颇有意思的小女孩儿呢。

　　其实从心里说，我还是很乐意和玉雅交谈的，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只是自己那一天也不是怎么回事，说着说着话，无缘无故的便被睡意给打败了。
　　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沉重感，只能是有些抱歉的让小芝去送了送她出门，自己则是沉沉的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哎呦...我不会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吧...怎么睡着也累，不睡的时候也累呢...”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自言自语着，未曾注意到床边已经投下了一束颀长而优雅的影子。
　　“你可真是...唉...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还是找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胤禩轻轻的坐在了我的身侧，淡然而温柔的语气，却始终无法舒展开自己的眉头，我没有答话，只是拉住他温热的双手，缓缓的低下了头。
　　他可能是有些吃惊，随即也是无言的拉起我的手。仿佛给了我很大的力量。
　　可也就是在这转瞬之间，我的情绪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打在了他的指头骨节处，飞落又散开。
　　我渐渐的把身子蜷缩成一个极小的球状，把头放在膝盖上，眼神变得有些涣散而空洞，下一刻感觉有人轻轻的拍了拍我的额头。
　　我知道，他这是想要安慰我，可是我却偏偏最怕他这样的举动了，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对不起他。
　　本来我个人是很不喜欢小孩子的，可是看到了弘旺，看到了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我也想有一个机会，为他做一些什么。
　　可是明明已经有了这个机会，却还是被自己的无知与大意给葬送掉了，心里边觉得自己就是哭死，也没有办法挽回这个错误了。
　　“傻瓜...又在胡思乱想了吧...快点儿收拾收拾，赶紧下床，玉雅还在等着你呢...”他的话让我心中一个激灵，而后自己便如一个上了弦的发条，疯狂的转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了...得快七点多了吧...”我此时的状态似乎像是一个要迟到的学生，一时间也就忘了不能这样问问题，因为他是无论如何也回答不了的。
　　“你这又是说梦话了吧...快点儿了...不要让大家等急了...”胤禩也有些不知怎么样才能催促我快一点儿，说出话来还是很含蓄的，还不忘淡淡的笑了一下。
　　而我只当是刮过了一阵耳边风，穿好得当之后便一起到了前厅去，众人果然已经是酒足饭饱了慵懒神色了。
　　玉雅一见了我便热情的拉着我的手臂问东问西的，让我一时间感到些许的头晕目眩。
　　“十四阿哥...你这位福晋对你可是极为的舍不得啊...知道你要去西北打仗了...这人还没走呢，她可就已经是思念上你了呢...”
　　我拿玉雅打趣着说到，她听我说完也大叫了起来，一溜烟儿的跑到了院子里。
　　十四阿哥却不言不语的，伸出手指冲着我重重地点了两下，接着便循着路去找玉雅了。
　　“颜儿...你这刚刚清醒了...又在变着法儿的胡闹了！”胤禩淡淡的笑着嗔怪着说到，“对了...要不要吩咐厨下去给你准备点儿什么...这个时候了，也该饿了吧...”
　　他的语气中流露着细致入微的关切，让人有一种很感动的体会。
　　“...哼...呃...她要是真的饿了...可就没有力气拿别人打岔了...呃...哼...哎呦...”十阿哥斜斜的歪坐在椅子上，醉得程度很厉害，似乎下一刻就要从椅子上滑到地面。
　　我微微的拧了拧鼻子，这味道实在是有些难闻...我看着胤禩也是有些无奈的神情。
　　“唉...我看你还是应该先叫人准备点儿醒酒的汤水之类的吧...唉...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我走过去，轻轻地推开了大门，还是这外面的空气让人可以感受到些许神清气爽的味道。
　　胤禩还在屋子里照看着十阿哥，还有也变得迷迷糊糊莲花也不愿意说的九阿哥，而我却已经踱步到了院落之中。
　　走着走着无意间竟然瞥见了在假山背阴处的十四阿哥夫妻二人，他们的神态动作都非常亲密，也带着羡煞旁人的默契感觉。
　　我在心中不禁会想到，如果可以留下一页一页的相片，储存这一刻的美丽，而那却又该是一种奢望了吧。
　　看着看着，那一抹阳刚之气，与另一股阴柔娇美的身影渐渐融为了一体，在淡淡的光线的映射里，散发着令人百味皆生的复杂气息。

　　不出几日，被封为抚远大将军的十四阿哥便带兵出发了，据说场面非比寻常的盛大。
　　可老天爷似乎并未见丝毫的和颜之色，灰蒙蒙雾罩罩的天空，阵阵而做的狂风，夹杂着打得人面颊生疼的沙粒。
　　十四阿哥就在这样的一种复杂交织的情势下出发了，而我的心情也随着这个大将军王的出现，而变得日渐低落下沉了。
　　在八爷府里，胤禩似乎也没有了再去争储的心气儿了。他们把目标与希望又转到了十四阿哥的身上，而这就让人更加的忧虑了。
　　有时候我也会有一些胡思乱想地推测些什么，是不是多了这些兄长们的过高期望，才使得十四阿哥日后会表现的如此狂放不羁，如此的桀骜狂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要害了他吗...
　　脑海中想着那天胤禩告诉我的十四阿哥对他们的叮嘱，心里又是战战兢兢的，再明显不过的话里有话，再直白不过的另有所图。
　　他带着这样一种心态去平乱，是不是真的能够得胜还朝呢，我开始怀疑历史的记载，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也许真的就会让人欣慰了吧...
　　在十四阿哥离京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玉雅也是经常来找我，我们的关系也是日渐亲近了。
　　其实俺这个社会的一套规则来说，我这样的一种身份又哪里有那个资格和她平起平坐的呢...只是彼此都是率性之人，倒也是非常合得来了。
　　有时我也会在她的一再坚持下去十四阿哥的府上走一走，无非还是亭台楼阁，假山树石的那一套东西而已，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气氛就明显的不同了，这里很是热闹的，但也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各怀心事，除了玉雅，其他的女眷根本看出不对十四丝毫的怀念之情。
　　当然这也并不能说明一切问题，只是感觉到有点儿怪异罢了，如果十四知道了此情此景，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想着想着，便不自主的笑出了声来。
　　“你乐什么呢？有开心事儿也说来让我一块儿乐呵乐呵呗...”玉雅边说着便递给我一些剥好的橘子瓣，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最适合。
　　“无缘无故的就不能笑了吗...再说，我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安...”我的话有些没头没脑的，估计她也是听不明白的。
　　“不安...你这个人可真是越发的让人觉得奇怪了呢...你要是不安...就应该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的...是决计不会笑出声来的啊！哼！”
　　玉雅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着，“不过...你到底是感觉哪里有不对劲呢？”
　　唉，是啊，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我正在努力找寻的，只是还没有结果而已。
　　轻轻的刮过几缕风，让人的心里也有些微微的发凉发颤，我渐渐的放远了自己的视线。
　　今日此时的天空异常清净纯蓝，郊外的远山也是赫然在目，满目的青郁葱翠，却带着一种厚实而沉重的感觉。
　　“对了...那天你们送他走的时候...他可留下了什么特别的话吗？”也不知是怎么的，就突然间来了这样一个本已不需要再问的事情。
　　也许她可以坦然相告，又也许，她什么也不会告诉我，只是我又真的需要这样的一个答案吗...
　　“嗯...他倒是嘱咐了我几句...让我好好地...好好的照顾着自己一些...”她有些害羞地说着，脸上泛起了阵阵的粉红色的光彩。
　　“好像...好像还和九哥他们说了几句...说是什么皇阿玛年事已高，这好好歹歹的...要时常的给他信息...若是皇阿玛...身子但有欠安...可要早早的给他一个信儿...嗯...就是这些了吧...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她回过神来，带着好奇的眼神问着我，果然没有错，十四阿哥还是惦记着皇位大统继承的事情呢。
　　“你如果派人给他送信儿的话...除了你们的悄悄话之外...我劝你...你还是叫他在军中安心的对敌吧...其余的事情就别想太多了...”
　　我的话语声有些飘忽不定的，也有几许虚无缥缈的感觉，现在一下子跟她说这些，似乎是太过突兀了，可是又没得选择了，我怕自己此时不说出来，以后就可能真的来不及了呢。
　　“你又拿我取笑着玩儿是不是？”她瞪着一双灵动而有神的大眼睛，假意的斥责了我一句。
　　“至于那些事情么...那都是在大殿上的人才能知道的事情不是吗？再说了，我才懒得去打听呢，太累！”
　　她说完还很是不以为意的努了努嘴，样子也是挺好笑的。她的话说得在理，其实我应该去和胤禩他们说说这事情才对呢。
　　“啊！”我下意识的呼喊，是来自于突然出现的疼痛，我弯着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膝盖，一口一口的倒吸着凉气。
　　“哎呀...你可真行，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个女人了...这女人一小产，是要养上好几年的，身子还指不定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呢...你看看，这浑身上下全都添了毛病不是...”
　　玉雅一边低头看着我，一边恨铁不成钢似的说了一句，我对着她浅浅地笑了笑。
　　“你别这么气不过了啊...呵呵...我...咝...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个膝盖天一凉就会有些疼的...没有大碍的...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你...你可千万要记住我刚刚说的话啊...”
　　我一边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边慢慢地便走向了门外，不是我忍受不住疼太过娇气，只是此刻的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窟之中。
　　一遍接着一遍毫不吝啬的冒着冷汗，针扎般的疼痛始终停留在那里，每迈出去一步，仿佛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我还是强努着走到了家门口，但实在是失去了最后一丝气力，愈来愈浓重的黑色，渐渐离我而去的神智，朱红色大门微启，我却已经不省人事了。

　　一种粗糙而麻扎扎的感觉，滑过了我的手腕，我下意识的想要闪躲一下，却使不上一丁点的劲力。
　　紧接着我的手似乎被人又塞回了被子里，有几个声音交错叠加着，我却出乎意料的听得十分清楚，清晰的有一种让人不知所措的恐惧感。
　　“贝勒爷...恕...恕老朽直言...姑娘身子骨儿本来就不结实...又加上之前...之前出过的那次意外...失血过多，事后调养的也不得法...现在是气血上亏，且有日渐严重的态势...另外再算上姑娘最近时常犯的毛病...从头晕，发冷，发汗，体痛的症状看来...恐怕是...是不太好办呢！”
　　好长的一番话啊，让人有种近乎绝望的感觉，又透着几许无奈之情。
　　“你必须倾尽全力...否则...否则...我要你项上人头...”胤禩的口吻是我从未所闻的狠绝与不容置疑，我很想对他说声谢谢。
　　这样的情况倒是我不曾预料过的，本以为那场大病好的差不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可谁成想，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说辞呢。
　　“贝勒爷...医者仁心啊...老朽决计不是那种敷衍了事之人...只是...只是姑娘的病...恐怕也只是...贝勒爷，别看姑娘年纪尚轻，可实际却已伤了元气...这...这已绝非药石之能了啊！”
　　苍老的声音让人找不到一丝谎言的迹象，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是遇着了大大的麻烦了啊。
　　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想到了这里，心里边反倒是多了几分释然与放松，更加平静与安分的躺在那里了，直到胤禩识破了我尚不算高明的伪装睡眠。
　　他虽然是在对我淡然温柔的笑着，却无法掩盖住那丝丝缕缕的忧郁之色，从眉宇见毫不留情的四溢出来。
　　想到是自己让他变得如此心事重重的，也是十分愧疚。
　　“大夫一直不肯走...害得我也不敢大声舒服的喘气...”我微微的皱着眉头，却扬着嘴角表情颇为怪异的说了一句。
　　想要坐起来却似乎还有些软绵绵的，他连忙帮我在身后垫好了枕头，直到调整到了一种最舒服的位置。
　　可是他的手并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而是轻轻的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有一种让人可以心安的力量渐渐传到了我的身体里面，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颜儿...颜儿...都是要怪我...太大意了...不知道你会...那样之后...你的身子竟然会如此虚弱...”
　　他充满了不安与歉意的话反倒是让我更加的无地自容了，也不该说一些什么来回应他，只有自顾的将手指绞在一起。
　　“胤禩...唉...你说...胤禩...我是不是太愚蠢了...”我也是很难受的说了一句，还有些怯意的拉住他的手指头，紧紧的抓在自己的手中。
　　而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我的手又被有力的反握在他的手中了，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却也找不到开口的话题。
　　这是第一次，我竟然感觉到语言是如此的无力，于是便把头重重地放在了膝盖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突然间一股逃避的欲望闪过心头。
　　虽然面前这个男子是自己最想要厮守一生的，可是这一刻我竟然要变得退缩了吗，我不知道原因，可是我的潜意识里却在狠狠的责备着自己，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呢！
　　“傻瓜...你可真是一个小笨蛋呢...”胤禩打趣着说了一句，“你一点儿也不笨...是我...都是我让你吃了太多的苦...太多本不该由你去承担的苦难...”
　　胤禩的话语转而就变得很干涩，有些迟滞，有些艰难，而我听了却有很深很深的满足与感动。
　　“不...胤禩...不要这样责备自己...确实是我...是太大意了...”我鸡咄米似的点着头。
　　“不说这些了...你...你们别和十四阿哥多说什么...皇上的身体虽然是日渐不支了...可是他的心中却仍然如明镜一般...他到底会让谁来做这个接班人...早就确定了，十四阿哥就是再努力再争取也是无用之功啊...”
　　我用力的拉了拉他的手，他听我说完，也不作答语，只是深深的锁住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的诡异与宁静，不知怎的我的心绪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有些空落落的。
　　又突然间将思绪放回了百年之后，高楼林立的北京，还有自己已并不年轻的双亲，还有那一大群又一大群的死党至交，泪水的滑落只是忽然之间的事情。
　　胤禩就在我的身前，触手可及的位置，即使我拉得住他的手，却似乎还是隔了一层层的距离。
　　那里是历史的沉淀，时光与空间的交错纵横，这真的不能不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心酸与落寞。
　　淡淡的薄荷香气自他的身上四散而出，而我贪婪的扑进他的怀里，汲取着暖暖的也是甜甜的味道。
　　他的思绪也被我打乱了，伸出手将我抱得更紧了，而我还不忘去抬头望望，便看见了这世界上最动人最灿烂的一张面庞，就这样吧，这一刻我在心中暗暗的祈祷。

　　在康熙五十八年中的时候，康熙的身体再一次接受了岁月无情的考验，一时间搞得京城内外也变了天气。
　　就连朝堂上下也是人心惶惶的的，而众位阿哥们心中的小算盘也是打得愈加的迅速了。
　　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争储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有些人算是尚存着一线希望，而有人却已经早早的出局了，就像胤禩这样的。
　　可是胤禩虽然是备受打击，却仍然没有破灭最后的寄托，那便是远在西北军中的十四阿哥，而胤禟和胤礻我也是自然也是如此。
　　但是这样的心态，这样的死性不改，恐怕在康熙那儿又会是惹祸的根源所在吧，这位皇帝已经是真的不能再承受这些孩子们的手足相残了。
　　据说他已经很久都是只用一只手在批奏折了，是啊，畅春园再多的鸟语花香，再多的清波映辉，也无法缓解他那种焦躁郁闷的情绪吧。
　　说到这儿竟然又有几分想要再见康熙一面的愿望，虽然他给我的印象已经变得并非完美无缺了，但总归还是有很长时间的相处啊。
　　而且他在那段时光里，对我的照顾确实也是极为少见的，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过啊，嗯，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个想法告诉胤禩一下。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也许这就是最后的一面了，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康熙，都是真正的最后一次了。
　　抬起头，一抹浓重的金红色渐渐席卷在天地之间，还带着真是有些凄凉与萧索的感觉，放下长长的帘子，便将一切挡在了门外。
　　“啪！”的一声，刚刚阖上的门又被人推开了，披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外衣，胤禩的步子很是悠闲淡定，带着淡淡的笑意。
　　“十四弟果然是不负众望啊...这一仗真是打得漂亮...”他的语气之中有着一种快慰而且非常得意的感觉，看到他脸上的神采却是让人心头为之一凉，只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恐怕并不会轻松。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劝他还是不要太过骄纵忘形...小心被敌人找到反扑的机会，趁虚而入...”我平静的说了一句。
　　“对了...他知道皇上前些日子大病一场的事儿么？”我这有些冷淡无谓的态度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挑了挑眉毛。
　　“颜儿...如果你是一个男子的话...那就会是更好的事情了吧...”他若有所思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一时之间愣了一下，淡淡的笑了出来。
　　“哼...我要是个男人...人家就该说你心里有问题了呢...”我使劲儿的推搡着他，看那不怀好意的笑脸，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还是说点儿正经的事情吧...十四弟果然是雷厉风行啊...使出的手段也是够强硬，军心更是为之大振那...敌人已经四散逃回各部了，气势也泻了...我看过不了多久他便可以班师回朝了...”
　　胤禩越说越发的沉醉其中了，只会让我的心中更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忧虑，紧紧的抿住嘴唇，不知要说点什么，笑容也收敛了。
　　“他...那他...他现在是不是真的已经得意忘形了呢...他是不是真的以为皇上会把那张椅子交给他来坐呢...”我尽力想要掩饰住自己的焦虑与不安，却还是显得有些急躁。
　　“他这样的想法...再加上你们的见风使舵...是会害死他的...”我说完之后明显的察觉到他进门之前的那丝丝喜悦与兴奋之情，变为了一种不解，甚至是还有一点点不屑的意味。
　　“颜儿...这见风使舵四个字说的也未免太过难听了吧...十四弟领兵西征，立下了汗马功劳，在阿玛的心中自然是会有所不同的...在众位阿哥之间...怎么说是害了他呢...阿玛难道就不会看中他吗...”
　　他很自信的说了一句，眼神之中溢满了刺人的锋芒，让我有些胆怯，有些心神不宁，可是却依旧不肯示弱。
　　“那你们凭什么就认定了...只是这样一个大将军王的任命...就可以说明皇上是看中了十四阿哥为接替者呢...胤禩...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能用自己的理智和冷静去思考这个问题...你们每一个人都如此睿智精明...不会，也是不可能看不透看不清楚啊...”
　　我的情绪被激到了颇为亢奋的程度，音调也是扶摇直上，自己却还丝毫感觉不到什么异常。
　　“颜儿...我们一直都很冷静，一点也没有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只是...十四弟这份儿功劳是不会错的...阿玛总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没有表示吧...那么继承大统不就是最好的奖励方式吗...颜儿...尼斯湖很不愿意看到我们好啊...真的是这样的么...这一点我倒是真的看的不那么透彻了...你可给我说说么...”
　　胤禩一连串几个问句，却均是极其轻微的口吻，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是啊，也许在他的心中，我所说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可是这样的情形在我的心里，却是他又一次怀疑了我的心中所向，心中所念，再一次触破了那个最最敏感的气泡。
　　“我...我会...咳咳咳...咳咳...我会不希望你好么...咳咳...咝...行...咳...随你怎么说都好吧...咳...咳...我多说也无益！”
　　愤怒的情绪勾起了胸腔之中那股强烈的不适感，一阵紧接着一阵的生疼，仿佛就要夺去了我开口说话的能力。
　　我费尽力气把话说完，嗓子里始终感觉像是堵了一股甜甜的好似蜜糖的味道，还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水汽。
　　而当我抬眼去看胤禩的时候，他却是背对着我，静静的站在了窗前，呼吸有些许凌乱的味道，明亮的光线将他映着，照出了一种超然世外的神态。
　　只是由于距离并不算远，几抹已经不再浅显的白色，刺痛了我的眼睛，也深深的刺伤了我的内心。
　　我有些虚弱无力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后，把脸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背上。
　　“胤禩...如果皇上真的想...想要传位给十四...早就可以让他回京来了啊...咳...咳...也许我的话不太好听...可是在皇上的心中，也许十四阿哥只是一个可以领兵打仗的武将而已啊...”
　　我说完话如释重负般，放任自己所有的力气离我而去，跌落他的怀抱。
　　他不过还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应该正是风华盖世，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却已经就衰老了吗。
　　是啊，他所经历的这一切，与他如此年轻的龄岁太不相符了，而他所老去的，恐怕其实也不仅仅是身体，更是那股精神呢。
　　用自己的挫败与遭遇，去见证别人的成功与灿烂，是不是真的有些太残忍了呢，想着想着一股又一股冰凉湿滑的液体，浸透了我的面庞，也打湿了他的衣衫。
　　“胤禩...你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啊...你才三十几岁而已啊...老天为什么这么残酷呢...为什么...胤禩...我不要这样，不要你们这样啊...唔...呜...”
　　恸哭的声音终于在这一刻决了堤，虽然是这样心事繁杂的流着眼泪，头脑却在陷入着空虚飘忽的世界里，呼吸也渐渐变得越发的极为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