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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关枳和林路法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依然有不少人打量他们,像是看见什么稀奇事物,眼里带着调侃。

      关枳没敢看他们。
      林路法则目光平视,毫不畏惧,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别怕。”

      “嗯。”
      关枳轻轻点头。

      她倒也不是怕。
      只是面对新环境,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加上——
      看吸血鬼们如此肆意打量的目光,关枳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像被放在砧板上的鱼肉,被他们觊觎着。

      关枳很熟悉这种目光。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酒鬼父亲喝醉了,就用这种眼神盯着她看。

      看着看着就痴痴笑起来:“你跟你妈有哪点儿像的?打娘胎生出来的女儿,长得不像她妈,更不像她爸,哈哈,真造孽啊,活该她妈死的早,哈哈哈哈哈……”

      而后他踉跄着朝她走过来,浑身酒气,醉醺醺的。
      唯独那双小眼里闪着令人害怕的精光。

      那双粗糙黝黑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狠狠掐出红痕。
      她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着,却被另一只手撕破衣服。

      寒冬里,单薄的布衣被扯破,洁白的皮肤在空气中泛起鸡皮疙瘩。
      她哭着求饶,声音撕心裂肺。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拿着鞭子狠狠抽她。
      细长的皮鞭打在身上,偏偏她反抗得越厉害,他抽得越厉害。

      “小贱货,你妈被人上,你也想被人上,啊?”
      “跟你妈一个样,长大了都他娘的是勾引男人的臭骚货!”

      而这时,林路法就会破门而入,拿着匕首,恶狠狠地盯着他。
      “放开她!”

      那名醉汉微微仰起头,胡子拉碴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又他妈是个贱种。”

      直到林路法将犀利的匕首逼上他的脖子,他才嗤笑一声,扔掉皮鞭。
      又自顾自掏出酒囊开始喝酒,嘴里哼着嗡嗡的调子。

      林路法将她搂在怀里,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将她带离这个家。

      那时,关枳就在想。
      如果没有林路法,她该怎么办。

      会被那个男人玷污吗?
      会被那个男人用鞭子抽死吗?
      会被他掐死吗?

      她想过很多种结果,但每种都是噩梦。
      不过好在她有林路法。

      她颤抖着,哭泣着,瑟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林路法细细抚摸着她身上的鞭痕,轻轻的,极尽温柔。
      那是他唯一一次生气。

      林路法眼神沉沉,像深蓝的海水,平静中汹涌着波涛。
      “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林路法就像是她的光。
      黑暗中,他牵起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在。”
      就像此刻,只要在他身边就很心安。

      她悄悄抬头瞥了眼林路法,他正好也偏头看她。
      黑色的碎发被风微微扬起,那双幽深迥然的黑瞳像磁石,望进去就出不来了。

      关枳朝他调皮一笑。
      林路法微微勾勾唇,将她的手攥的更紧了。

      关枳就暗中给自己打气:
      林路法都不怕,你怕什么!反正来都来了,要是真被欺负了,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前方的金发女郎忽然回头,粲然一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关枳。”
      “林路法。”
      两人异口同声。

      金发女郎看了他们一眼,挑眉:“你俩还挺默契。”

      “我叫麦里。”她把金发一撩,继续朝前走去,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你们可以叫我里里,或者麦姐,我是F班的班主任。你们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来办公室找我,办公室知道在哪儿吗?”

      她扭头看向他们。
      两人又齐齐摇头。

      “在那儿。”
      麦里指了指窗外的一座矮些的城堡。
      城堡周围缠满绿藤,藤蔓上张满了鹅黄色小花,星星点点,分外好看。底下是葱郁成簇的风信子和铃兰花,城堡上的窗帘是白纱的,被风吹着微微晃动。

      只不过天太黑,昏黄的灯光也只能隐隐绰绰看个大概。
      也许白天会好看许多。

      关枳收回好奇的目光。
      就听见她懒洋洋说道:“不过平时要是没事呢,就别随意打扰我,毕竟女人的时间都很宝贵呢。”
      她妩媚一笑,用着极其慵懒暧昧的语调,跟路过的男老师打了声招呼:“嗨,苏老师。”

      男老师脚步一顿。
      黑色长袍拖曳在地,整个身子藏匿在黑袍中。
      身形高大,莫名有种压迫感。

      他微微撇头,看向旁边的麦里。
      那双眼睛像匍匐在潮湿暗处中的蛇,幽绿阴冷。

      麦里的笑容微微僵住。
      他只扫了她一眼,便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直至消失在走廊拐角。

      关枳好奇地盯着他的背影看。
      麦里则瞬间恢复了浪荡的模样,看着他的背影抿嘴一笑,冲两人介绍:“刚刚那位是A班的物理老师,叫苏格罗,也是我们学校最沉默寡言的老师,也可以说最高冷。不过人长得是真好看,是我的菜。”

      关枳了然点头。
      原来老师间还有这种桃色八卦。

      林路法倒是没什么反应。
      显然他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

      “对了,你们要是以后实在找不着我人,就来夜宴酒馆,我一般在那儿。”
      说着,麦里又伸手朝窗外指了指。

      在黑漆漆的城堡角落,有个亮着灯的小木屋。
      两盏油黄的煤油灯照亮着木牌,上面清晰写着“夜宴酒馆”四个字。
      很显眼。

      “麦老师……”
      关枳刚要问话,就被麦里打断,“不不不,叫我里里或麦姐,麦老师叫着多难听。”
      “麦,麦姐,学生也可以去酒馆吗?”关枳有些诧异。

      在之前的学校,是不允许未成年人进酒馆和赌馆的。
      除非是兼职。

      麦里显得也很诧异:“你们学校管束这么严吗?”
      指的是之前的圣约翰城高中。

      不过随后她释然一笑:“在玫瑰堡,除了杀人放火,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当然,你要是胆子大,想杀人放火也行,只是要是被校长逮住的话,可没好结果呢。”

      她一想起那个男人,顿时抽了口气。
      麦里甩了甩头发,芬芳的香味传来,波浪的卷发披散在肩膀两侧,露出她白皙的脖颈。
      一条金色的骷髅项链卧在锁骨边,闪耀发光。

      “来吧,带你们去见见F班的学生们。”

      *
      所谓的F班,则是混血特供班。

      这里的学生都是些半吸血鬼。
      虽然他们体内流淌着吸血鬼的血液,却没有永葆青春的能力,更不会像真正的吸血鬼一样,需要吸食大量血液来维持生命。

      他们几乎和普通人无异。
      除了发色和眼瞳。

      不过即使他们并非纯正吸血鬼,样貌也确实好看。
      只是大多数面容好看的半吸血鬼,老得也特别快。

      其中一名坐后排的学生,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看着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却得知她真实年龄仅有十七岁。

      关枳目瞪口呆。
      麦里见她满脸惊讶的样子,挑眉道:“以后你会习惯的。”
      不过好在别的同学都很正常,关枳稍稍松了口气。

      “来,大家静一静。”
      麦里带着他们走进教室后,顿时喧闹的教室忽然间安静下来。
      似乎是看见了两个异类,班里的学生们瞬间凝神望了过来,不少人露出了极其兴奋的表情,像盯着猎物般,缓缓张开了嘴,发出了嘶嘶的吸气声。

      像狼。
      只是没有獠牙。

      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像极了吸血鬼遇见猎物的反应。
      每个人都紧紧盯着她看,血液里流淌着好斗的兴奋因子,让他们看起来极具侵略性。

      关枳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刚好退到林路法边上。
      林路法悄悄扶住她的身子,强有力的手臂拦住了她往后倒的身躯。

      关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却见他嘴唇微动,无声说了句:别怕,有我呢。
      关枳就瞬间放松了。

      麦里只是扫视了一圈班里。
      顿时班里噤声了。

      “这两位是关枳和林路法,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
      麦里依然是妩媚妖娆的样子,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带着威严,撩人心弦中隐藏着锋芒,“他们是从圣约翰城高中转来的学生,希望大家好好相处,毕竟——”

      麦里拖长了音:“校长的惩罚可不轻哦。”

      提到校长的名字,班里人果然噤若寒蝉。
      身子也不由地坐正了些。

      麦里朝两人友善地招招手,示意他们到讲台边进行自我介绍。
      关枳还在紧张,林路法就率先上前。

      他扶正了讲台上的话筒:“我叫林路法。”
      话音刚落,底下就有女生朝他抛媚眼。
      男生们则将腿搭在凳脚上,翘起二郎腿,抱胸觑他:“嘁,原来是两个人类啊。”

      林路法毫不在意,他十分谦谨地说:
      “我最喜欢的学科是天文,也喜欢绘画和射箭,比较擅长的学科是马术和数学……”

      “你那小身板能驾驭得了乌灵马?”
      有人打量着他,发出更不屑的声音。

      这话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底下的人看着林路法仿佛像看小丑般,轻蔑傲慢又不屑。

      谁不知玫瑰堡的学生们必修马术课。
      只不过这里的马可不是普通的马,是能变身幽魂状态的乌灵马。吸血鬼们饲养乌灵马有上百年的历史,乌灵马早已被调教成十分灵动且适合作战的马种。

      只是想驾驭这种剽悍的乌灵马却极难。
      每年,马术课都要挂无数学生,堪称玫瑰堡最难学科。

      所以他们听了林路法的介绍,纷纷笑了起来。
      “呵呵,他们城里的土鳖没见过世面吧。”
      “区区人类,真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他马术课怎么办。”
      “他估计到死都毕不了业,哈哈。”

      他们的调侃一字不漏地传进关枳耳朵里。
      她心中十分恼火。

      这里的学生怎么素质都这么差!
      还不如圣约翰城高中的学生。
      至少城高的学生,知道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保持安静,更别提做窃窃私语这种不礼貌的事了。

      同时她也替林路法抱不平。
      他们什么都不懂,林路法在城高可是门门科目保持第一,他还是说话太谦虚了。

      关枳暗中握紧了拳头。

      但林路法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调侃般,认真做完了自我介绍。
      底下闹哄哄的,脸上浮现出的轻蔑显而易见。

      轮到关枳的时候。
      关枳快步上前,将话筒对准自己,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
      “我叫关枳,关门的关,木只的枳。”

      也许是她的声调偏高。
      那些还在交换眼神的同学,纷纷朝她望来。
      后排的某男生还朝她吹了个口哨。

      一道悠扬的口哨声响起,瞬间激起千层浪。
      底下那些人更不正经起来,纷纷冲她吹起口哨,调戏的意味不言而喻。

      关枳脸色很难看。
      这是她见过最没礼貌的人了。

      关枳强行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来。
      新来第一天,得留下好印象,不跟他们这些人生气。

      她瞪了后排那名男生一眼,气鼓鼓的想要无视,正要继续说。
      底下那人不知怎么的,忽然脸色苍白,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般,喘不过气来。

      他脸色骤变,慌忙伸手扒住脖子。
      才几秒钟的功夫,就见他白皙的脖子变得通红,脸也憋得通红。
      大口张开嘴,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白沫从他嘴角缓缓溢出。

      “救……救命……”
      他艰难出声,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察觉到不对劲,麦里皱起眉头,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凑前去围观。
      教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嘈杂声,混乱的脚步声,女生的尖叫声。
      不绝于耳。

      关枳呆呆地站在讲台上。
      只有林路法依然面无表情地站着,好像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麦里皱着眉头,检查着他的异样,却发现不了什么问题。
      于是只能拨开人群,扶着那名男生踉跄着站起身,亲自带去医务室了。

      几分钟后,麦里带着那名男生回来了。
      男生已经彻底恢复原状,神色如常,只是他一扫刚才的桀骜不驯,变得老实起来。

      他重新乖乖坐下。
      经过刚才那一闹,别人也不再起哄,纷纷安静下来。

      关枳好奇地打量着他。
      却见他与关枳的眼神撞上时,像是看见怪物般,眼里闪烁着恐惧。
      他甚至不敢看她,默默低下头去。

      关枳很疑惑。
      怎么,他不会是觉得是她搞的鬼吧?

      麦里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定地示意关枳继续。
      关枳只好轻轻咳嗽了声,继续说:“我擅长的科目是天文,不太擅长运动类科目,箭术稀烂,划艇竞舟也很一般……平时的爱好是跳舞,所以很喜欢舞蹈课。”
      她顿了顿,“希望接下来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和刚才林路法介绍时迥然不同。
      此时底下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她说完话,顿时底下一片掌声。
      连麦里都给她轻轻鼓掌。

      也许是刚刚事件的威慑力,现在已经没人说闲话了。

      关枳其实也很纳闷。
      说实话,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但是她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上次,她去参加班里组织的郊游,在野外烧烤。
      结果那天刮大风,所有烧烤摊都着了火,烧伤无数,只有她和林路法安然无恙。

      上上次,她刚吐槽完面粉铺的老板偷斤少两。
      结果第二天,听说面粉铺被偷了几袋面粉,还抓不到小偷。

      上上上次,邻居家的小儿子把她的米袋划破了,漏了大半袋的米,她都心疼死了。
      结果回家路上,小儿子被树枝刮伤,手臂留下长长的疤痕。

      ……

      这种例子数不胜数。
      她已经无法靠科学理论解释了。

      就像是无形中,有上帝之手帮了她一把。
      帮她摆平了一些不利的情况。

      每到这个时候,关枳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也许是她每周给神父上供的粮食多,她虔诚的教心,终于冥冥中感动了上帝,让她博得了额外的运气。

      下次她再去教堂做礼拜的时候。
      一定多给神父带点黑麦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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