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尹水

14、第 14 章

　　回家的路总是很短，又美好。

　　楚久和齐年回到垃圾星，从运输船下来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情雀跃，终于要到家了。

　　一想到马上要回到熟悉的家，脚步都分外地轻快起来。

　　“爹，我们回来啦。”楚久推开院门，大着嗓门喊着。

　　齐年跟着楚久身后，激动地小脸红扑扑的。

　　楚久爹的声音慢慢悠悠从屋子里传出来，接着就看到了楚久爹从房门里迈出一只脚。

　　“知道啦。”楚久爹的身影完全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我们回来啦。”齐年也冲着楚久爹露出一口白牙。

　　“稳重点，都不是小娃娃了。”楚久爹矜持的点点下巴，却也难掩欢喜的教导道。

　　“嘿嘿，爹，你身体怎么样？”楚久觉得他爹脸色似乎没有走之前红润，有些担心的询问。

　　“没什么样啊，还是老毛病。”楚久爹不在意的说了一声，顺手拍了拍齐年的小脑袋瓜。一个多月未见，小孩子似乎长高了一点。

　　“小年，出去这次感觉怎么样啊？”楚久爹问道。

　　“考试感觉怎么样？”

　　“我俩感觉考试都还行，具体就等过一段成绩出来了。”齐年回道。

　　“那就好，路上可遇到什么麻烦了没？”楚久爹例行关心地问道。

　　“诶，能有什么事情。我都去了几次啦。”楚久大咧咧的的说道。

　　齐年和楚久在回来的飞船上已经商量好了，遇见林一的事情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既然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不要让爹爹跟着操心了。

　　楚久爹也只是例行问一嘴，想着去潜星两个孩子也碰不到什么事情，有了先入为主的判断，楚久爹也没看出二人微微的不自在。

　　“回来就好，一会出去吃点好吃的，给你们接风洗尘。”楚久爹说道。

　　齐年和楚久自然也都是很开心，一家三口很少出去吃饭，俩人跟在楚久爹后面，乐乐呵呵地询问彼此的最近的见闻。

　　A区的饭馆。

　　尽管是晚饭时间，但是来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倒是在大厅吵吵嚷嚷的有几桌喝酒的客人。

　　一家三口要了个小包间，安静的点了几道菜。

　　楚久爹仔细问了楚久和齐年的考试过程，帮助二人做下一步规划。

　　齐年把自己在体测时候的疑惑说了，还询问楚久是否也碰见了类似的情况。

　　楚久摇摇头，说道；“我这次运气很好，对手很弱。”

　　“你是说，你觉得你的对手实力是不断增强的？”楚久爹皱眉问道。

　　“嗯，对。最开始的时候他闪躲速度并不快，第一次我绕到他身后，他是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的。可是后来不仅速度变了，就连抗击打能力都变强了。”齐年回忆着说道，想起自己被对手摔到地上的情景，仿佛后背又疼了。

　　楚久爹沉默不语，微微感觉哪里有一点不妥。

　　据他所知，雄虫的体测是不可能很难的，齐年是他教出来的，大概水平他心里是数的。正常情况下，齐年应该过的很轻松。

　　“爹，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妥？”齐年仔细观察楚久爹的脸色有变化，心里有些没底，犹豫着问道。

　　“是有点奇怪。”楚久爹解释说道。

　　“为了照顾雄虫入学，体测这一关的难度是逐渐在下降的。一般设定的虚拟人物开始是什么水平，后期是不会有大的变化。”

　　听了楚久爹爹的话，齐年有些坐立不安。

　　“小年，你是不用担心的。既然判定你胜利，那就是胜利。”楚久爹察觉到齐年的心情，安慰道。

　　“真的么？”齐年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忍不住想要个保证。

　　“是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楚久爹肯定道。

　　齐年脸上这才有了笑意，既然最担心的事情被告知肯定没问题，整个人瞬间又阳光起来。

　　于是，三个人痛痛快快吃了一顿饭，一切都在向美好的生活发展着。

　　楚久和齐年并没有如计划中安逸地等着成绩，楚久爹在二人回来不久后，身体情况迅速恶化，整个人昏睡不醒。

　　楚久和齐年二人那天早上，还以为楚久爹又睡懒觉了，在屋里蹑手蹑脚地，生怕吵醒了。

　　等齐年觉得应该把爹爹叫起来吃饭，才发现楚久爹哪里是在赖床？

　　楚久爹面色苍白，眉头紧锁，齐年探出手在额头比划了一下，吓得齐年大叫楚久。

　　楚久冲过来，看着阵脚大乱的齐年，再看看昏迷中的爹爹。只感觉到脑袋里嗡地一声，世界一分为二，化作两截黑白画面，加速的血流仿佛要冲破血管，剧烈的心跳仿佛要炸开胸膛。怎么办？怎么了？无数个念头盘旋在脑海中。

　　眼前一黑，身体有些站不住。楚久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想要扣进肉里。强迫自己连做三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办？我一直叫不醒。”齐年彻底慌了神。

　　楚久爹身体一直都不好，最开始的时候齐年和楚久都很紧张，可是楚久爹总是挥挥手，告诉两个孩子这是老毛病了，不妨事儿。久而久之大家都已经慢慢习惯了。可是楚久爹的病情，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不打一声招呼整个人就昏过去了。

　　“你看着爹，我去找唐老大。”冷静下来的楚久，迅速权衡做出选择。

　　“好，你快去。”齐年知道，整个A区最好的医生就在唐老大那边。

　　楚久抬腿就跑。

　　齐年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但还是定住心神，去拿了热毛巾和热水。

　　楚久爹身下的床单已经被虚汗打湿了。

　　楚久从来没有跑的那么快，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唐老大，找医生，救命。

　　因为楚久一直深受唐老大的青睐，所以手下的人很快就把楚家的事情报给唐老大了。

　　唐老大二话没说，大手一挥，让自己的私人医生跟着楚久回楚家看情况。楚久心中万分感激。

　　医生听了楚久的简述，心里大概有了轮廓，迅速地装好急救药品。

　　“小年，大夫来了，爹醒了么？”楚久喘着粗气，冲齐年问道。

　　齐年给楚久爹擦了身子，换了新的床单。可是中途楚久爹却只是发出两声呓语，却没有醒过来。

　　“医生，你快看看。没醒过来，一直不停的出汗。”齐年让出位置，方便医生观察。

　　医生仔细的给楚久爹进行了检查，还采了血。

　　齐年和楚久二人只能担忧又忐忑地随着医生的动作而揪心，却谁也不敢开口，生怕耽误了医生的诊治。

　　医生给楚久爹注射了一管针剂，这才转过头，似乎有话交代。

　　医生是跟着唐老大的老人了，一直都知道唐老大对楚久的招揽之心。本来以为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帮着唐老大收买人心，可是病人的情形，并不乐观。

　　“你们也看见了。”医生谨慎地开口。

　　楚久和齐年大气都不敢出喘一声，只是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医生。希望从医生的嘴里，听到的没什么大事儿的，好好调养之类的嘱咐。

　　“怎……么样？”楚久的嗓子干的可以冒烟，心里波涛汹涌，似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只剩干巴巴三个字，一字一句如泣血杜鹃。

　　然而，医生摇摇头。

　　楚久眼前一黑，甚至整个人再也站不稳了，双腿一软，向后倒去。

　　齐年伸手，死死拉住了楚久，哪怕自己被惯性带地不稳。

　　“医生，之前还是好的呢，我爹的情况您也知道，一年里总是不舒服好几个月。这次，是不是和往常一样，养一养？”齐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不能倒。楚久悲伤过度，楚爹昏睡不醒，这一家三口，必须有个人站出来说话。

　　“这次不一样，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还是狠下心说道。既然给不了允诺，就不要制造虚假的希望。

　　楚久跪在地上，无声的哭泣，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红着眼睛看向病床上的爹爹。

　　齐年不死心地问道：“可是，之前还是好好的啊。”

　　“你爹年轻的时候身体就受了伤，毁了身子。怎么熬得这些年，你们也都是看到的。现在，他熬不住了。油灯里面没有油了，懂么？”医生不落忍地说道。

　　齐年想起刚才给楚久爹擦身体的时候，楚久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以前齐年从来不知道楚久爹受过这么多的伤，楚久爹总是穿的整齐又洁净，像是古文化中的老旧先生。

　　“可是，可是，这也太突然了。”齐年抓住医生的胳膊不放手。

　　“诶。这人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熬个七八年都没有什么事情，有时候一两天忽然就熬不下去了。”

　　医生见过很多生死。人生啊，多是无常二字。

　　齐年看着跪在一边的楚久，自己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