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老大的妖界迟早药丸》Like

3、瞎子

　　大堂里面只摆了一张大圆桌，桌子上架着一个沸腾的鸳鸯锅，锅下面，几个火红色的瘦伶伶的小妖怪正聚在一起充当火炉。
　　桌子旁边正站着四个高颜值的小姐姐，每个小姐姐那一双纤细修长的美手上都拿着一双长筷。
　　谢澄坐在椅子上，举着一双筷子，面无表情地听自己边上的大胸小姐姐轻声细语地问她想吃什么。
　　在她对面，穿着旗袍的廖女士习以为常地指挥着她旁边的小姐姐，要求再去切盘牛肉，隔壁的她爷爷和她二哥，一个比一个习以为常地指挥小姐姐夹肉涮毛肚。
　　再看看外面，一个个高矮不一奇形怪状的小妖怪顶着一盘盘菜从大门鱼贯而入。
　　谢澄就奇了怪了，她前二十二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怎么就一直没发现老宅子里的异常呢？难道她家就她一个铁憨憨，什么都不知道？
　　“那也不是！”谢老爷子道，“家里这情况你现在也知道了，一旦觉醒了，即使是半觉醒，那妖界九成九的妖怪也都打不过，还有好几百年的寿命，但没觉醒就是个脆弱的人类，偶尔会出个灵力高的，但永远都只有普通人类的寿命。然后呢就出了这么个事儿，有一对兄弟，一个觉醒了，一个灵力高，灵力高的就嫉妒觉醒的寿命长，两兄弟互相争斗，搅得妖族人族都不得安宁，直到后来灵力高的去世之后，这场争斗才平息下来。为此，祖上就传了规矩，凡是人类就瞒着家里的情况，让他们做个快快乐乐的人类过一生就行了。”
　　谢澄若有所思:“所以小叔，大姑，大姑爷，我爸什么都不知道？”
　　谢老爷子又否认道:“那也不是，你小叔娶了个鲤鱼精，他倒是很清楚家里的事。只有你爸，你大姑大姑爷他们三个什么都不清楚。”
　　谢澄默默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对面的廖女士。廖女士是她爷爷的第三任妻子，膝下无儿无女，现在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的样子，但谢澄还是记得她小时候记忆里的廖女士要比现在这模样还要年轻一些。
　　“所以，”谢澄好奇问道，“廖女士是人类还是妖怪呢？”
　　廖女士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澄姐见笑，我娘家祖母只是只小妖狐，一家子都是人类，到我这儿也没多少血脉了，就会些养颜美白的小妖法，澄姐要是感兴趣，等会儿我可以教教你。”
　　谢澄一听兴趣就来了，怎么说都是女孩子，养颜美白这种事情不要太有吸引力。
　　“学什么养颜美白。”谢老爷子眯着眼道，“三儿现在连妖力龙气都还无法控制，等她学会了这些再说。”
　　廖女士很伏顺地说是，然后就什么话也不说了，只负责跟她旁边的小姐姐吩咐还要添些什么菜。
　　谢澄回想了一下记忆里的廖女士，她的这个继奶奶是在她十岁的时候才被谢老爷子娶回家的，一直以来好像话都很少，对她还有她这一辈的小朋友的态度也都是不亲近也不疏远的样子。
　　现在知道了谢家本质上的东西之后，谢澄忽然就发现了很多以前她根本就不会去注意的地方。
　　比如按理来讲，廖女士嫁给了她爷爷，那她就是他们这些小辈的奶奶了，但廖女士在他们面前从来不会自称“奶奶“，而且叫她们这些小辈也从不跟着谢老爷子一样叫他们几儿，而是叫澄姐、升哥之类的，叫得也亲近不足，疏离有余。
　　像现在，谢老爷子一说什么，廖女士就是什么，从来不会多话。
　　谢澄又看向鸳鸯锅下面的小妖怪，问她要涮什么的小姐姐，那些嘿呦嘿呦端菜的小妖怪，恍惚意识到他们之间好像横亘着某种巨大的差距。
　　只是这差距到底是什么带来的，谢澄现在还毫无头绪。
　　吃完午饭，谢老爷子就领着她去了他的书房。
　　谢老爷子的书房谢澄以前从来都没进来过，因为谢老爷子不许，但今天谢澄进来之后才发现，虽然外面看这件书房好像没多大的样子，但里面却有着跟肉眼看到的截然不同的大空间。
　　就好像施展有什么空间魔法一样，比如哈利波特里面的空间拓展咒之类的。
　　谢老爷子在几排书架之间翻出了一个小盒子，给她拿出来一块非常漂亮的龙形墨玉。
　　“这是祖上传下的墨玉，所用材料乃是先祖遗骨，戴在身上既有防护作用，又能随你心意控制龙气，你拿好，不能丢了。”
　　这种墨玉谢澄以前就在她弟弟脖子上见过，小时候看它漂亮还曾经从谢景手里抢来玩了一上午，后来被谢老爷子揍得还回去了。
　　现在再看到这种墨玉，谢澄心情一下子就复杂了。大致就是，怪不得我小时候怎么哭你都不给我，抢谢景的玩玩你都要给我揍得还回去，原来是因为那时候的我还是个人类小朋友啊！结果现在还不是要要给我一个！嘿！
　　谢澄接过墨玉戴脖子上:“我一直想问，龙气是什么？”
　　谢老爷子从旁边的多宝架上取来一块圆润润的白玉球球:“龙的气息。自古传闻神龙掌晴雨，我们龙族的龙气一旦没有收敛住，就会自动与天地之气纠缠，只要是非火属的龙，便可凭此引电招雷，呼风唤雨。你手上的血玉镯也可以取下了。”
　　谢澄一边记下，一边听老爷子继续。
　　“这是测灵石，因为我们家血脉虽说是由龙族主导，却也有些掺杂，中途也曾和其他神兽妖怪结合过，所以属性很多样，你爷爷我就是水属的龙族，你弟弟是水变异过去的冰属。来，你把手放上去看看。”
　　哇，这不就是小说里常见的测灵根吗？谢澄稀奇了。
　　她听话地伸手放在了测灵石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测灵石原本的白玉色倏忽间就染上了一片的漆黑……的红色？
　　谢澄:“……黑暗属？”
　　谢老爷子白了她一眼:“是火属，不过好像火里还带了很大的阴性……厉火？”
　　谢澄听得半懂不懂，但她听明白了一件事:“我是火属，所以不能呼风唤雨？”
　　不能下雨的龙算什么龙啊摔！
　　谢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悠悠道:“也不是不能下雨……你把墨龙玉去了，再哭一哭，自然就有雨下了。”
　　谢澄:“…………”所以我们家的设定已经从《滑⊙鬼之孙》男主一家抄到《春光灿烂猪几戒》里的女主角小龙女了吗？这真的不会被告抄人设吗？
　　谢老爷子把又恢复成白玉色的测灵石放回架子上，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最后终于翻出了两根细长细长的长方形玉条，然后递给了她一根。
　　“敖家祖辈虽说五行属性都有功法传下来，但多是水木，金土少些，火属倒是最不常见的一个，所以流传下来的功法也少些……你先把这两卷学会，这卷上讲的是妖力的锻炼、控制与运用，这卷是生灵火的，两卷都不管你是人身还是妖身都用得了，用法就是顺着玉牌中间的的缝把它分成两部分。对了，先看生灵火。”
　　谢澄乖乖接过来，满口好的好的，然后就顺着玉条的纹理把它掰开了。
　　刹那间，谢澄就感觉自己好像进到了一个纯白色空间里，一个人形还顶着双大角的影子出现在她面前，冥冥中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这是什么？这就是修仙小说里面的玉简呀！
　　谢澄惊了，她看向手里即使分开了却还有隐约的光线相连的玉条，于是又啪的一下合上。
　　眼前的空间瞬间消失，她又回到了书房里。
　　谢老爷子正坐在一边的躺椅上悠哉悠哉地看书，谢澄找了个凳子坐上。
　　啪一下分开，出现在纯白色空间。啪一下合上，出现在书房。啪一下打开，啪一下合上……
　　玩了四五遍，谢澄才终于又回到纯白色空间听那个大角影子讲课。
　　可能是由于这种东西太基础，大角影子没一会儿就把理论讲完了。大角影子讲的什么呢？其实就是在讲怎么运转外界灵力，灵火是怎么回事，要怎么凭空生出灵火来，然后就没了。
　　嗯？你讲半天就讲这个？谢澄疑惑了，但大角影子根本就不管她疑惑不疑惑，讲完了，两指一撮就撮出一朵火苗，嘴巴一吹就是一条火焰射线，再大手一挥，整个纯白空间都变成了火海一片。
　　谢澄还没怎么看明白这怎么弄的，大角影子就说:“至于到底怎么用，就是这个样子了！”
　　说完，谢澄就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色又变回书房了。
　　谢澄:……就，就这么完了？
　　谢澄看看手里地玉简，决定不耻下问:“爷爷，火到底要怎么生出来啊？”
　　谢老爷子抬起眼皮子看她一眼:“爷爷是水属的，不会什么火属法术。”
　　意思就是让她自己去琢磨了。
　　谢澄懵了。
　　谢老爷子又补充道:“法术这种东西，学起来都是看天赋的，像你是火属，学火属法术基本一学一个会，没听明白不要紧，照着来一遍就会了。”
　　谢澄还是懵的，但她听明白谢老爷子的话了。
　　果然是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
　　谢澄学着大角影子的样子两指一撮，秒秒钟，一朵小火苗就那么不科学的燃在了她中指上面，而且一点儿也不烫，就那么一点儿科学原理都没有地燃了起来。
　　啊，其实好像也不是没点儿科学原理，有氧气的地方，不就可以燃起来嘛。
　　谢澄恍惚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但这个火要怎么灭？
　　刚想完，中指上的火就没了。
　　谢澄:……我果然是个天才！
　　谢澄自信心爆棚地打开了妖力那卷，然后一直到晚上，谢老爷子都已经离开了，她不仅用不出玉简里的老师讲的第一个最基础的生妖火的妖术，连妖力妖气都找不着在哪儿。
　　谢澄:……啊，天才什么的果然都是错觉。
　　然后这天晚上，谢澄带着点儿对自己的失望离开书房的时候，一下子就被老宅子里的样子惊呆了。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自从她觉醒之后，这个世界瑰丽壮阔的那一面就在她的眼前展开了一样。
　　以前谢澄不是没在老宅子这里过过夜，但是每一天的晚上，老宅子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样子，虽然是一座巨大的古风建筑群，但一直都是连电灯都没有的深山老林，总是黑漆漆一片，用来照明的东西就是很早之前用的那种古朴的煤油灯，或者是蜡烛。
　　但现在谢澄看到的老宅子却不是以前黑漆漆的样子，而是灯火通明，蓝色的绿色的金色的光映满了整个天空。以前她以为只是用作装饰的挂在房檐上的五角宫灯全部都透着柔和的金红色的光，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变得绚烂梦幻起来，一切都好像她以前玩的仙侠网游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一样。
　　这个时候，中午就负责帮她涮火锅的那个大胸长腿小姐姐就过来，很轻柔恭敬地问她:“三太子殿下，您晚饭想用些什么呢？厨房那边马上就可以做出来。”
　　谢澄感觉自己觉醒前和觉醒后完全不是活在一个世界。
　　“啊，我想吃番茄鸡蛋面。”
　　小姐姐就说好，然后一边跟着她的那个会飞的巴掌大的小妖怪就呼啦啦往厨房那边飞过去了。
　　“那三太子殿下您现在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澄就呆在原地想，几分钟过去了，就问了她一句话:“小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用三太子殿下还有您这个称呼啊？我总感觉怪怪的有点儿不自在。”
　　小姐姐的脸上本来还笑得非常媚而且柔的表情一下子就漂移了一下，好像是被谢澄这个问题给问懵了。
　　谢澄也懵了，她心想这反应是不是哪里不对？但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就只好跟她讲:“诶，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吧，别加三太子前面那个三就行了……哎，对了，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姐姐回过神来，说:“哦，我叫青青。”
　　谢澄就好奇问她:“那你是什么妖怪呢？”
　　“是狐妖。”
　　谢澄觉得她应该就是廖女士家里的族人，没再多问。
　　谢澄被一下午都没学会的那个法术打击到的心情已经暂时消失了，她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眼前看到的这个跟以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等吃完了厨房送过来的番茄鸡蛋面，谢澄就让青青不要跟着她，然后一个人带着手机跟充电宝开始在老宅子里转悠。
　　老宅子身处深山老林，谢澄在这里从来没遇到过网络信号这种东西，但手机没信号的时候是可以当照相机用的。所以谢澄就拿着手机到处拍那些好看的画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眼中的世界瑰丽而梦幻，手机拍出来的画面却还是黑漆漆的，根本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光和偶尔路过的妖怪。
　　谢澄倒是没多少意外，毕竟妖这个东西能在人群里隐藏这么久，那肯定是要有他们特定的隐藏方法的。
　　然后谢澄转完老宅子就开始向宅子外面探索过去。
　　她还记得来时路上碰到的那一片迷雾，雾里的妖怪以及最开始的那棵黄桷树。那棵黄桷树离老宅子这边其实不是很远，谢澄以前在老宅子这边住的时候就喜欢往那边去，因为老宅子这边一点儿手机信号都没有，要想上网或者打电话，只有过了黄桷树那边才可以。
　　然后谢澄就谁也没说地出发了。
　　她路过门前那一片湖泊的时候，发现湖泊底下居然会有白灿灿蓝汪汪的光在闪，但是湖里一条鱼都没有。
　　谢澄以前还以为是这片湖泊水太清的缘故，但自从今天看到老爷子那个龙头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水里没鱼不是水的问题，应该是老爷子的问题。
　　这一片湖泊基本就是拿来给老爷子游泳的，那还有其他小鱼敢在这里安家的？
　　谢澄走过了湖泊，然后顺着水泥路往前面走，白天的那种雾气到了夜晚好像都散了一样，森林里慢慢的都是莹绿色粉色的光。之前看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妖怪都没怎么看见，偶尔有一两只妖怪从水泥路旁边的灌木丛里嘻嘻哈哈地窜出来，在看到谢澄之后也会立刻闭嘴躲回灌木丛里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只露出个头或者一双眼睛偷偷地看她。
　　谢澄觉得这些妖怪还挺萌的，但她还是意识到了这些妖怪好像不是很愿意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所以看的时候也是偷偷的看，而且走路的速度也一点儿也没有变慢。
　　一路走过去，大约是走了二十分钟左右，谢澄终于走到那棵黄桷树那里。
　　大晚上的，那棵黄桷树整个树冠上都飘着一些绿莹莹的光，看起来像是西方魔幻故事里的精灵树一样。
　　出乎意料，黄桷树下面还聚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妖怪，正对着树干坐着，然后树上的那张人脸也生动地表现着人才会有的表情。
　　谢澄怕自己又把那几个妖怪吓走，于是悄悄躲进灌木丛里接近了那边。
　　等到近了，她才发现这棵黄桷树好像是在给树下的妖怪们讲故事。
　　谢澄听了一会儿，意外地发现故事的主人公好像就是她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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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彩蛋：
妖怪们节操很少下限很低，所以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都是正常现象，廖女士是谢老爷子的夫人之一，他大本营还有一溜达美人，然而目前谢澄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