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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一章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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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4 ××××××××××××××××××××××××××××××××××××
那天本来和平常一样,甚至傍晚房月还大大赢了了苏寒江一场。
起因是房月不知听哪个客人说起,“若是用寒江公子的琴声来配你这舞,这世上便再没有更好的了。”
苏寒江的琴和房月的舞一样出名。
不同的是,苏寒江的琴只在自己的小居、或是邀约游玩之地,为少数几位入幕的宾客弹奏;而房月的舞虽然一月也只见得几次,金贵得很,但舞台却是在迎宾楼的大厅,就是卖肉的屠夫拿得出十两银子,也一样看得。
这本是技艺不同所致,本不分什么高下,但在世间俗人眼里,似乎就分出了那么点来。
房月一想,对啊!让从未在大厅演奏过的苏寒江给自己奏乐,无形中便是降了他的身价!
老鸨那边也好说,两大红牌同台献艺,大笔银子不在话下,柳妈妈高兴都来不及,必定会帮着自己迫苏寒江同意!
看他到时候脸往哪儿摆去!
于是趁着时间还早,房月跑去跟老鸨一说,果然不出三言两语,老鸨就笑得眉眼儿开花,只担心苏寒江那边不易说服。房月趁机做一副为老鸨分忧的姿态,带上小厮,找苏寒江麻烦去也!
苏寒江成了红牌,自然也搬进了前院的小居。小居较为独立,但相隔却不太远,这倒方便了房月来无理取闹。从心月小居到寒竹轩的小路,房月已不知道走过多少回,熟悉得很。
“喂,苏寒江!”
推门入院,房月总是人未到声先到。
苏寒江正坐在中庭,望着树上叽叽喳喳的雀儿出神,石桌上那盏茶已久未动过,忽然见得一个红色的影子闯进视线,竟然笑了一笑。他知道,房月又找到理由来挑衅了。
“房月公子,别来无恙?”苏寒江一边说,一边抬手示意房月入坐。房月却着急显摆,直直的站在石桌旁便开战。
“苏寒江,从今以后,你要为我奏乐!”说这话时,他把头扬得高高的,得意非凡。
“不。”苏寒江利落干脆的拒绝,然后微微侧头望着房月,又笑,笑得房月心里直冒火。
于是房月也笑,笑得一脸阴险:“哼哼,由不得你说不!这可是柳妈妈安排的!”
“为何?醉红院不缺乐师。”
“当然是因为两大红牌同台献艺,能给她赚更多银子!”
“既是给柳妈妈赚钱,你何必着急来做先锋将?”
房月的心思太好猜。很多时候他自以为聪明,实则远非如此。需知真正圆滑势利的老狐狸,脸上是十二分真诚可信的。
“你猜得没错,是我的主意!”房月被苏寒江识破也不觉什么,反而笑得更开心了:“赚的钱是她的,但名声却是我的。不管怎样,你都得给我当陪衬了,第一红牌苏寒江,苏大公子!”
“你就如此断定?”
房月冷一笑:“哼,你可别把柳妈妈的和气当了真!那是因为你还能给她赚钱!这事让我来做说客,也不过是她不想跟你扯破那层表象。你才到醉红院多久,见过这里多少事?”
苏寒江沉默。
因为房月说得没错,老鸨对自己的迁就,对房月的放纵,是因为他们能给她赚够多的钱。苏寒江没有见到,不等于他就不知道,这老鸨是典型的有钱一切好说话,要是谁挡了她的财路,那可真没有做不出来的事。
“你这陪衬,是做定了!”
房月见苏寒江不语,以为他已认了输,大笑着班师回朝,还故意扭着腰身,走得风情万种。他知道苏寒江讨厌什么。
苏寒江在他身后,突然道:“房月公子,你我相交近年,在下有句话想劝你:做人万不可自甘堕落。”
房月正要发怒,苏寒江没有给他机会:“我知道你与我作对,是因为魁首的位置。进这醉红院,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事,也许堕入风尘,也不是你能抗拒的。但就算被迫无奈,也不能就此沉溺纸醉金迷,不仅不以此为耻,反倒钻营起这娼门里的名声来。希望你早日看清,这种东西毫无益处,在下也从来无意与你争夺。设法早日脱离火坑才是正道。”
“输了就输了,哪这么多啰哩叭嗦的。”
或许是因为房月少有的得胜,又或许是从苏寒江的话里,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关心,总之房月难得的没有被激怒。他也没有转过身来,只丢下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就离开了。
所以他也没能看到,苏寒江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
对于卖身,房月并无多少挣扎抗拒。
至有记忆起,他就一直在这醉红院,从小被教习如何取悦男人,周遭大家也都日日做着同样的事情,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妓子小倌本就该接客。何况,就算挣扎也不过徒费精神,好的招几顿打,坏的,命都丢掉。
可房月也不是天生就喜欢对男人献媚,愿意被男人走后门。他想过做个清倌,像金陵公子那样只凭舞技便名动天下,但随着年龄长大,他也开始明白,柳妈妈不可能放他只做清倌。媚骨天成,这句话,是柳妈妈夸他时最爱说的。
不想接客,就要出了这道门。
对他而言,舞也好,接客也好,只要能靠这些手段当上红牌,被人看中赎出醉红院,一切都值得。
他们不是能交心的朋友,所以他不会对他说这些事。
房月不明白苏寒江,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苏寒江劝他的话,并没有错。